“我這才發現,原來我的計劃,我搜集到的秘密,居然是一個笑話……”
黑淵君主絕望的看着魏衛,此時的它,完全沒有一位高階圖騰,或是黑淵中的君王模樣,隻像一位恐懼的拾荒老人。
它的力量并不弱,黑淵之中,還積蘊着它無數年的積累,還有着它的神權與超現實邏輯。
但這時候的它,面對着魏衛,卻完全沒有了向魏衛出手的勇氣,不是因爲力量的不足,而是因爲恐懼塞滿了心底。
這如同層次的壓制,像碩大的老鼠,面對體型并不如自己的貓。
他這時明白了真相,内心裏也因此而顫栗,甚至隻帶着哀求般的眼神,有些虛弱般的看着眼前的魏衛,眼睛都緩緩的閉了起來。
這種絕望與壓抑的情緒自他身上蔓延,甚至影響到了整個黑淵,就連那些正在從各個地方爬出來的死人,動作也仿佛緩慢了很多,黑淵使者手裏高高揮起的鞭子,仿佛也失去了迅烈抽動下來的力量,更多隻是飄在了半空之中,如同無力的柳絮,緩緩的搖擺着,如同絕望的浮遊。
掌控着偌大黑淵的死亡圖騰,這時竟似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
如果魏衛想要殺他,他大概都不會還手。
但是,魏衛并沒有殺他,而是臉上浮現了神秘的笑容,聲音低低的告訴他:
“沒關系,笑話不隻你一個。”
“……”
然後,他在黑淵君主絕望的眼神裏,身形慢慢後退,直到退出了坍破的大樓,并再次向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仿佛是在跟它約定,保守秘密。
……
……
樓下,歐陽隊長等人正快速的貫穿死人潮水,大步向前沖來,他們的氣勢達到頂點,就連那些驅趕着死人的黑淵使者,都避之不及。
“好輕松,居然真的沖過來了……”
他們自己,心裏都忍不住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真做到了這一步。
同時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激動的想:“這特麽的,直接闖進一個上位圖騰的惡魔樂園,公然宣戰。”
“然後強行撕碎它的一些眷屬與信徒,并沖到它的面前,向它索回曾經被它接受的祭品,這究竟是什麽概念啊?”
“……”
隐隐約約,覺得自己像是在面對一位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美人。
自己幻想裏也有無數次想要親她,但命運的安排,竟使得自己真有了親她的機會,這麽多離奇啊?
但是,再離奇,那不也得是親了再說?
抱着這種感覺有些虛幻的想法,他們沖進了大樓,有的攀爬樓梯外層,有的飛身跳起,如同飛在空中,也有的沖進了殘缺大樓裏面,爬着樓梯,當然,也有習慣了優雅的人,哪怕是在這麽緊張的情況下,仍然走進了大樓,按下電梯鍵,然後乘坐電梯,徑直走向了最高樓層,還整理了下衣領。
補充:乘坐電梯的是小林。
總之當他們集合到了那個房間的外圍時,他們壓下了瘋狂跳動的心髒,彼此對視了一眼。
歐陽隊長腿都有些發軟,上前作出了一個敲門的動作。
但忽然看到自己的隊員們都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索性心一橫,飛起一腳把房間的門踹開了,跟着沖了進去,舉槍大喝。
“黑淵,把老子的人還回來……”
“……”
擁有着黑色地闆,寬廣至極,但牆壁卻被拆穿了大半的房間裏,黑淵君主呆呆的看着沖了進來的歐陽隊長等人,有些不知道該作何表現。
同一時間,在歐陽隊長等人沖了進來,擡槍指住了黑淵君主時,殘破的牆壁外面,另外一道黑影沖了進來。
是魏衛。
他同樣也舉起了手裏的槍,仿佛剛剛趕到,兇猛的指向了房間裏的黑淵君主,大聲喝道:
“黑淵,把老……把我們隊長的人還回來!”
“……”
黑淵君主一下子就情緒崩潰了。
有種錯愕甚至是欲哭無淚的感覺充斥了自己的整個意志,身爲黑淵君主,常年與死人相伴的他,竟感覺這世界如此的荒誕。
他目光小心的越過了歐陽隊長的肩膀,看了一眼魏衛,又快速的收了回來。
因爲對方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他感覺害怕。
你圖什麽呢?
現在他徹底相信這應該不是對方的什麽陰謀了,沒有人會在把陰謀對象算計進來之後,還要求對方配合的。
隻是,自己爲什麽就這麽倒黴,會遇到這種事情?
當他開始思索自己會爲什麽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樓下響起了轟隆隆的泥頭車行駛聲音。
被死人群包圍并且順利投降的葉飛飛,心裏正沮喪到了極點,感覺自己真是失敗,一點也不像個超凡治安官的樣子。
然後就在她即将被押到黑淵裏某個關押囚徒,或是祭品的路上,莫名其妙的,街道遠處,忽然響起了轟隆隆泥頭車沖撞的聲音。
下一刻,她就看到幾盞明亮的大燈迎而來。
那閃爍的車頭大燈裏,明顯帶着一種活物才會擁有的興奮表情。
“這鬼地方,連個活人都沒有,怎麽卻會有泥頭車?”
葉飛飛甚至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失控的泥頭車便已經沖了過來,撒着歡把周圍的死人碾了一個遍,那些無知覺的死人,以及在黑淵使者的驅使下融合成了高大怪屍的東西,都被這仿佛極力要證明什麽泥頭車頂翻在地上,然後狠狠的碾壓,血肉骨頭,都均勻的鋪在了黑淵的道路上。
就連葉飛飛自己,也身不由已的從怪屍手中跌落,恰好落到了一輛泥頭車的車頂上。
然後在後面幾輛泥頭車的護送下,快速的向着黑色城市裏的某棟中心大樓駛了過去,如同一位在城市之中循視自己的領地的女王。
周圍的窗戶後面,一張張帶着詭異眼神的死人面孔,悄然後退,眼神驚恐。
黑淵君主在極端的慌亂與錯愕中向樓下看去時,正看到了這支泥頭車車隊。
它們在兇猛的向前駛來,帶着要将沿途一切碾壓的氣勢,沖向了大樓的身影,似乎帶着種質問的味道。
而泥頭車頂上的葉飛飛,正笨拙的起身,還沒明白所有,但在周圍刺眼的泥頭車車燈護衛下,看起來如同女神。
“唉……”
這一刻,黑淵君主忽然心生絕望。
偏巧不巧,就被這極富沖擊力的一幕擊垮了内心裏的最後一絲防線。
身軀如同被烤炙的紙張一般蜷縮了起來,在黑色的地闆中間,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居然如同在向面前的歐陽隊長跪拜。
不想繼續思索了,爲什麽會遇到這麽倒黴的事情?
大概,隻是單純的因爲自己倒黴吧?
他知道樓下那個女孩的來曆,但本以爲自己在黑淵之中,不會受到她影響的。
現在看,自己層次還是淺了。
倒黴是什麽呢?
那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事後分析總可以找到它發生的原因,可分析的再清楚,還是很難理解。
這樣的破事,怎麽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興許也是因爲這種想法,它徹底的放充了抵抗,身形縮小,如同一個虛弱的老人,祈禱着歐陽隊長的原諒:
“我認栽了,也服氣了……”
“……”
“噢……”
歐陽隊長一時驚的嘴巴都張圓了。
什麽情況?
自己隻是氣氛烘到這裏了,不得不踹門進來大喊這麽一嗓子而已。
内心裏甚至已經做好了與黑淵君主進行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對抗,甚至再度犧牲自己的準備。
但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慫了?
不是,自己隻是想逮着女明星親一口占個便宜,甚至做好了立刻被保安打一頓的心理準備。
但怎麽她非但不讓人打我,還黏上我了?
“啊?”
旁邊,lucky姐、豬仔哥、槍叔、小林哥等人也都呆住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歐陽隊長。
這位朝夕相處、濃眉大眼的隊長,居然還有這樣的底牌?
早就猜到,在這次看起來簡單的任務裏,他一定計劃了某些不讓自己這些人知道的細節,不然就憑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什麽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所以不考慮那許多,就是沖進黑淵,找黑淵君主要人……鬼才會相信他的話,大家又不是沒有跟黑淵君主接觸過。
可誰能想到,他的話居然真的實現了?
黑淵君主真的這麽慫的嗎?
不僅是他們,在黑淵的遠處,已經殘破的半空之中,一艘巨大的船影若隐若現。
鬼船諾亞也在偷偷的觀察着這裏的進展,如今看到了令它整個船生都難以想象的一幕:
“卧槽,這個男人真這麽厲害?”
“他每天晚上都跟自己聊天,說各種各樣的話,其中有一部分,自己本來認爲他是在誇張的……”
“但眼下看,它居然沒有誇張?”
“……”
這甚至讓它龐大的身軀都在激動的發抖了:“這個男人,好強大!”
……
……
“出問題了……”
此時的黑淵之外,現實世界,生着一雙白色瞳孔的男人,忽然之間閉上了眼睛。
他與别人不同,閉上眼睛的時候是在看着這個世界,睜開了眼睛的時候,反而是無法看見事物的狀态。
“出了什麽事?”
其他監測人員都吓了一跳,慌忙向他看來。
“事情缺失了一環!”
白蝠睜大了空洞的眼睛,那似乎無法映射任何光芒的空洞眼神,讓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隐隐的恐懼,而更讓他們恐懼的,則是白蝠的表情:
“我看到了白鬼騎士團殺穿整個黑淵,逼得黑淵君主低頭。”
“但這不應該是完整的事件鏈條。”
“中間有某件事情發生的時候,血色彌漫,遮住了我的視野。”
“……”
“可是,這仍然可以證實,我心裏最可怕的擔憂出現了……”
他低聲說着,仿佛在竭力的讓自己保持冷靜,隻是身體的顫抖,卻始終無法掩飾:
“黑淵君主,沒道理向普通人低頭……”
“這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它感應到了比他層次更高的東西,所以才會認輸認的這麽徹底。”
“……”
當他說出了這句話時,身體的顫抖,達到了極端,白色瞳孔的眼睛裏,甚至有淚水慢慢的滲了出來,流在了臉頰上:
“所以,他身上有着完整的神性?”
“而魏衛……其實早就已經死了?”
“……”
他說着,忽然站了起來,拿起了身邊的槍套,急着向外走去,甚至一個不留神,撞翻了旁邊的一張茶幾。
“你去哪裏?”
身邊的監測人員被驚到,急忙大聲提醒:“我們的任務隻是監測,不能私自行動。”
“寄生蟲怎麽可以對宿主取而代之?”
白蝠的臉上肌肉條線顫抖扭曲,大步向外走去,咬緊了牙關:“我去幹掉它,把我的兄弟找回來!”
……
……
“這麽說,伱是真的服氣了?”
因爲對抗取得了勝利,因而導緻的自我懷疑與不确定中,歐陽隊長小心的看着眼前這個一點反抗之意都沒有的圖騰。
小心試探着,問了一句。
黑淵君主并沒有回答,用沉默表現着自己的鄙夷:“不服氣我特麽跟你拜年玩呢?”
“那麽?”
對方越慫,歐陽隊長心裏的不确定性越大:“你願意把我們的人交出來?”
“……”
黑淵君主沉默,周圍的建築忽然發生了變化,牆壁、屋頂、門窗、走廊,都如同積木一樣改變着自己的位置。
剛剛被歐陽隊長一腳踹開的房門,外面本來是一條走廊。
但随着周圍建築的變化,房門的外面,忽然變成了一間黑洞洞的房間,房間裏的布置很簡單,有着黑色的地毯,以及一個屏幕上隻有着雪花的電視機,而在電視機的對面,則放置着一個碩大的魚缸,渾濁的液體裏面,一個全身赤着,身材瘦削到了極點的女孩,安靜的蜷縮在了裏面。
“茫茫……”
看到了這個女孩的霎那,lucky姐、槍叔等人,都頓時有些繃不住情緒,快速向前跑了兩步。
但他們又立刻忍住,轉頭看向了歐陽隊長。
事情的逆轉太過詭異,使得她們有些不确定這樣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也不确定這時沖過去,面臨的是不是陷阱。
但他們不确定,歐陽隊長也不确定啊。
他呆呆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魚缸裏的女孩,忽然反應過來,轉頭向魏衛看了過去。
魏衛向歐陽隊長笑了笑,稱贊道:“隊長真了不起。”
歐陽隊長懵住了,神色深處閃過了懷疑與懵懂,旋及向着隊員們堅定的點了點頭,仿佛是在告訴他們,沒事的,不會有問題。
“人我還給你們……”
但也就在這時,蜷縮在了地面上,成了小小一團的黑淵君主,聲音忽然響起。
看不清他此時的意志指向,既像是在向歐陽隊長作最後的交待,又像是在說給另外一個人聽。
“但我必須說清楚。”
“她在黑淵裏呆了太久,沾染了太多不該看見的東西,已經變得非常危險。”
“是不是要将她帶走,你們自己決定。”
“……以後的事情,可跟我沒什麽關系啊!”
“……”
他的語調甚至顯得有些悲涼:“我隻是一位可憐的,在死人的領域撿垃圾的老人而已!”
這一句話又頓時讓人心裏充滿了不确定性。
這明顯是一個幕後黑手在進行某種暗黑計劃的表現啊,歐陽隊長心髒嘭嘭直跳,又忍不住轉頭看了魏衛一眼。
而魏衛隻是溫和的笑着,神色堅定,大聲道:“怕什麽?”
“還有什麽是我們隊長解決不了的?”
本來想多寫點,但急性腸炎的滋味太難受了,疼得我一層層冷汗,不停的捶牆。
晚上喝點白的,以毒攻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