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收縮,将魏衛等人扯入了彌漫在城市上空的暗紅色雲層。
在穿過了雲層的一刻,隻覺耳邊無窮無盡的呓語,瞬間放大,好像是一群遠遠訴說着什麽的人,一下子來到了自己的眼前,但緊接着,這些呓語又轟一聲消失不見,隻在自己的大腦内留了許多殘餘,魏衛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平平整整的怪異地方。
腳下似乎是木質的地面,一塊一塊的木闆拼接而成,延向遙遠無盡處。
看不見邊際,遠處隻有湧動着的血霧,視野最多隻能看到遠處百餘米左右的範圍。
更深處則是濃到幾乎化不開的血霧,隻可以看到裏面影影綽綽的怪異影子。
他深呼了一口氣看,看向了周圍,可以看到平整的木質地面上,仿佛生長着一些奇異的植物,定睛看去,才發現那些植物居然都是人,一個又一個黑糊糊的人影,他們靜靜停留,身體似乎已經與甲闆融爲一體,但沒有融在一起的部分,則保持着各種各樣的姿勢與表情。
有睜大了雙眼,表情扭曲如蚯蚓。
有微閉雙眼,神色麻木如岩石。
看起來,就如同一座一座的雕塑,帶着強烈的後現代主義風格。
魏衛自己也很有藝術品味,自己的家就被他裝飾成了一種很有個人審美的風格。
這時他看着這些雕塑,心裏居然隐隐出現了一些觸動。
這些雕塑,好像都是把一個人最爲憤怒,或者說,最爲麻木、痛苦的一幕截取了下來,然後安置在了這裏,他們的表情扭曲,姿勢也并非全都合理,卻都帶着種直觀的傳達。
一看到這些雕塑,仿佛就可以看到這個人生前最痛苦與最絕望的一幕。
有種把這種痛苦與絕望,當成植物,種在了這裏。
“呼……”
正在魏衛打量着周圍時,忽然旁邊傳來一片急促喘息聲:“這是哪?”
他看向身後,就見那一個一個攀着鐵鏈上來的背叛者隊員們,也全都醒了過來,他們之前臉上的麻木與迷茫已經消失不見,隻在身後仿佛還有着淡淡的血色影子跟随,這時正睜大了雙眼,呆呆的看着周圍,本來有些散開的隊型,這時也隐隐有種下意識往一起湊的趨勢。
“木質地闆,濃重的血腥味,還有一些生鏽的鐵鏈與纜繩……”
第一個開口的,是原油城的薛隊長,他目光微凝,慎重的打量過了周圍的環境,低聲道:
“看起來好像一艘大船,難道我們已經身在鬼船諾亞之中了?”
“……”
其他人得到提醒,急忙打着周圍,越看越覺得确實像是在一艘大船之中。
隻是這艘木質的大船,居然給人一種大到無邊無際的感覺,再怎麽努力,也看不到别的。
“周圍這些雕塑是什麽?”
“看起來像死人,又像是活人,不會真的是人吧?”
“……”
正在微微有些慌亂的氣氛裏,魏衛将放進嘴裏的手指拿了出來,咂了咂嘴,道:
“都是真人。”
“……”
“唰!”
周圍一群人汗毛直豎,目光齊齊的向他看了過來。
魏衛若無其事的道:“但不像是死的,也不像是活的……味道不對。”
周圍一下子沒有人說話了,看着魏衛的眼神多少都有些古怪。一片沉默裏,倒是那位原油城的薛隊長看向了魏衛,沉聲道:“魏小哥,現在我們究竟該怎麽做,說一下吧……”
“這……”
魏衛倒是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啊……”
衆人一下子心裏都有些來氣。
大家都是被強行二次征用,過來幫你的,歐陽在會上一遍遍的提醒我們,進來之後千萬一切都尊重你的意見,絕對不能任意行事,更不能得罪了你,以免發生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聽起來,好像跟伱特别了解諾亞一樣。
結果,你說你也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鬼船諾亞是什麽樣子,進來了又幹嘛。”
魏衛坦誠的向衆人道:“就連猩紅代理人也不是我想做的,我感興趣的不是這些。”
“所以有什麽事情,你們都是隊長些,聽你們的就好。”
“……”
“你這……”
衆人臉色都有些古怪。
尤其是很多人,看到了這時魏衛有啥說啥,态度也很溫和的樣子,不由得想到:“呵,這小子在外面的時候說話可跟現在不一樣啊,那時候的他說開槍就開槍,多狠呢?”
“難道真的是在故意耍狠,好讓我們進來之後都幫着他?”
“現在真進來了,沒有了歐陽給他撐腰,又見到了這詭異的環境,便露怯了?”
“……”
一片沉默裏,那位原油城薛隊長道:“你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成爲猩紅代理人?”
“嗯。”
“基金會既然選擇了讓我們幫你,那有沒有告訴你什麽特别的秘密?”
“沒有。”
“你進來之前也沒做什麽計劃?”
“沒有……”
“……”
衆人聽着他們一問一答,臉色漸漸的變了:“媽的這小子不像是在撒謊……”
“難道他除了耍狠,什麽也不會?”
“……”
“諸位,我們該好好商量一下了……”
那位原油城的薛隊長,也深深的呼了口氣,看向了周圍諸人,道:“這裏非常危險,那是可以确定的,進來的并不隻有我們,還有很多荒野上的領主與神秘家族的人,他們可都是一些瘋子,甚至,我還聽說有個代号死亡醫生的家夥,放話說要殺掉所有的競逐者……”
“爲了咱們可以活着出去,這會也不該有什麽隐瞞了……”
“……”
在場的都是各城隊長級人物,但這時心下也不由得惴惴。
面面相觑,紛紛道:“不知道神聖諾亞對代理人選擇的要求是什麽。”
“其他惡魔體系有關代理人的選擇,似乎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标準,有的是普通的超凡者一步一步的獻祭,晉升,最後在晉升到了第七狀态時,自然而然成爲了代理人,也有的是無意之中,聽到了惡魔指令,在完成了這個指令之後,立刻就得到了恩賜,成爲了代理人。”
“還有一些好像是天生就被惡魔盯上,直接成爲代理人的。”
“更有一些,是因爲對聖經教義有着深刻理解,才獲得惡魔認可,成爲代理人……”
“……我們該如何做,才能得到神聖諾亞的認可?”
“……”
衆人議論着,并無法在短時間内,得到一個确定的想法。
有人覺得既然是競逐,那說不定便是需要與其他的猩紅代理人候選者競争,也有人覺得,既然來到了這樣的地方,那可能就是需要大家探索,并在探索的過程中表現對猩紅的理解。
倒是那位薛隊長,在這時表現出了身爲隊長應該有的見識,沉聲道:
“或許,答案導師早就提醒過我們了。”
“……”
聽到導師兩個字,衆人甚至一時沒反應過來。
看到薛隊長的眼神,他們才想起,這些人确實都有一個共同的導師。
之前策劃這場競逐的“悼亡者”,就是這個人,給予了自己猩紅的力量,并且幫自己晉升到了惡魔祭祀的位階,之前也是他一直在聯系着所有人,隻是,這個悼亡者,在基金會特别調查員和白鬼騎士團開始着手調查,并殺掉了星城的十幾個黑手套之後,就躲藏了起來。
“我不知道諸位怎樣,但導師聯系我的時候,曾經問過我兩個問題。”
薛隊長沉默了一下,道:“第一個問題,是何爲猩紅?”
“第二個問題是,何爲絕望?”
“……”
他頓了一下,目光從周圍人臉上掃過,尤其是着重的在魏衛臉上看了一眼,才道:“他是在問過我這兩個問題之後,才将猩紅的力量賜予了我,并告訴了我如何晉升惡魔祭祀的,并且告訴我,認真思索這兩個問題,思索的越深,越可以深切的理解猩紅的力量……”
衆人聽着,都有些皺眉苦思了起來。
從表情看得出,他們其實也有過類似的經曆,隻是很顯得,并沒有認真思索過。
或者,并沒有想出有把握的答案。
而薛隊長則是轉頭看向了魏衛,道:“魏小哥,這兩個問題你有什麽理解?”
“沒有……”
魏衛一臉茫然:“我連那個悼亡者都不知道……”
猩紅是什麽……
這自己哪裏知道,不就是因爲對猩紅不了解,才進來找說明書的嗎?
至于何爲絕望……
……歐陽隊長那種被最愛的紅燈區封殺了就叫絕望吧?
……但這個回答也不适用于這裏啊!
……
衆人聽着,心裏隻覺越來越不滿,看向魏衛的眼神,都不怎麽友善了。
“不會是靠背景上來的吧?”
“跟着他參與猩紅競逐,那豈不是倒黴到家?”
“……”
此時心裏的疑惑,擔憂,忐忑,種種情緒糾結一處,倒是有些越發的心神不甯了。
魏衛頗有些百無聊賴,小心的在前輩們面前提議:“要麽,就把其他人全都殺了。”
“整個試煉場裏就剩了一個,鬼船諾亞也就沒有别的選擇了吧?”
“……”
“呸!”
衆位背叛者隊長們一聽都怒了:“這小子果然除了耍狠什麽都不懂。”
“你知不知道這次進來了多少恐怖的家夥,居然敢放話說要幹掉所有的人……”
“按你說的這麽猛,有本事把我們這些人也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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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