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衛躬起了腰,以一種專業的鬼鬼祟祟勁向着農場快速靠近。
葉飛飛也跟着躬起了腰,學着魏衛這鬼鬼祟祟的專業勁跟在了他的屁股後頭。
倆人靠近了農場邊緣約一米多高的紅色石灰磚牆,葉飛飛快速的向周圍掃了幾眼,然後又蹲了下來,對魏衛道:“好像這裏面沒有人,也沒有監控,就連裏面的狗,都不那麽警覺。”
“是的,這個壞人明顯不那麽專業。”
魏衛點頭附和,道:“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才行。”
葉飛飛十分認同:“對對對,千萬不能魯莽……”
話猶未落,就見魏衛擡手按在牆頭,然後身手利落的翻進了農場裏面。
葉飛飛呆了一呆,急忙跟上了魏衛的腳步。
兩個人微微躬起了腰,在隻能淹沒腳踝的麥田裏,動作迅極而利落的,徑直向着農場裏面,幾個大棚存在的位置跑了過去,腳踩在麥田裏,發出了細微的擦擦聲,旁邊的田垅之間,随處可見死去的烏鴉,有的已經腐爛了一半,一隻隻黯淡的眼睛,無聲的看着他們兩人。
葉飛飛頭一次接觸這樣的要案,緊張的鼻尖都滲出了汗水,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但看着前面魏衛沉穩利落的背影,便也漸漸鼓起了勇氣。
“穩住,葉飛飛!”
她在心裏跟自己說着:“你曾經受到過專業的老師指導,而人家小魏哥卻隻是一個剛從監獄裏放出來的志願者。論起入行的時間,他還比你晚了一個半月,千萬不能丢了臉。”
……
……
兩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鍾,就摸到了最近的大棚前,蹲了下來。
遠處,幾隻撕扯着某種肉塊的狗有些遲鈍的警覺了起來,紛紛轉頭,森然看向了他們。
涎水四濺,目露兇光,口中發出了嗚嗚聲。
魏衛眼睛眯了一下,從後腰拔出了槍,指向了前方的惡犬。
低聲道:“别亂叫,滾。”
說出這個字時,眼睛裏隐隐有紅色光芒一閃而過。
“嗚嗚嗚……”
幾條惡犬尾巴吸溜一下就把涎水都收了起來,尾巴緊緊的夾起,連地上的殘肉都不要了,灰溜溜的逃向了遠方,其中一隻膽子小的,還不停的回頭看魏衛有沒有從後面追上來。
“這也行?”
葉飛飛直看的兩眼發直,大開眼界。
魏衛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槍,詫異道:“你不怕槍嗎?”
葉飛飛呆呆道:“當然怕了。”
魏衛笑道:“那有什麽好奇怪的,你都怕,它們怎麽可能不怕?”
葉飛飛一時懵住,好像這個邏輯也沒什麽問題。
……
……
還不等葉飛飛反應過來,魏衛已經忽然起身,再次向着裏面摸去。
葉飛飛急忙跟上,他們兩個很快來到了下一個大棚前。
魏衛伸手扣破了外面蒙着白霧的塑料膜,往裏面一瞧卻隻見都是一株株挂着鮮紅果實的西紅杮,就伸手進去揪了兩個,一顆叼在嘴裏,一顆随手遞給了葉飛飛,繼續向着前面摸去。
兩人慢慢穿過了中間幾個大棚,便來到了農場中間,看到了一棟孤伶伶的水泥房子。
房子周圍,是堆積如山的麻袋,從裏面洇出了黏兮兮的液體。
腐臭味越來越重了,也不知道麻袋裏面是什麽。
他們放輕腳步,悄悄繞到了房子後方,輕輕探頭,向房間裏面掃去。
房間布局绫亂,歪斜錯落的家具都被推到了牆邊。
枯萎的綠植,被開膛破肚的黑山羊,某些不知裝了什麽的瓶瓶罐罐等置在,四周。地闆上卻用不知名的黑色液體,畫滿了一個又一個詭異扭曲的符号,如同亡靈在扭曲起舞。所有的符号圍繞着中間的沙發,形成了巨大的圓,幾乎将整個水泥房子的空間覆蓋在了裏面。
圓内又相互交織,構成了一個六芒星的符号。
而最中間的破舊沙發上,似乎有個頭發花白的身影,面朝門口而坐。
“這應該是死亡體系的神秘學符号……”
“這裏是準備在召喚什麽?”
魏衛皺了下眉頭,大抵判斷出了裏面那神秘符号的用途。
十二惡魔體系,每一個體系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神秘符号,而因爲信仰教派或是教義的不同,這些神秘符号又有各種各樣的分支,所以他也不可能認得全,隻能作出大體的判斷。
不過看到了這些畫滿了房間的神秘符号,就知道自己沒來錯地方。
這裏濃郁到幾乎讓人窒息的死亡氣息,還有這些符号,都證明了這裏有惡魔崇拜痕迹。
……
……
“乖乖哦,給哥哥笑一個……”
“嘻嘻……”
“……”
忽然,房間裏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倒将外面的葉飛飛吓了一跳。
她隻看到了沙發上坐着一個人,但這個聲音卻從沙發的對面傳來,對方應該正坐在了地闆上,恰好被沙發給遮住了,男人這種特意放輕放緩了的聲音,在安靜中聽起來異常的怪異。
“來來來,我給你燙好的羊奶喲,已經試過啦,又香又甜……”
“來,喝一大口……”
“真乖……”
“……”
他的聲音裏帶着寵溺:“寶寶好乖,快點吃飽……”
“吃飽了……”
他聲音裏面的寵溺更濃重了,放輕了聲音:“哥哥就要送你上路啦……”
……
……
窗外,葉飛飛心髒像是被人捏了一把,汗毛都炸了起來。
“不過你放心,哥哥已經練習過很多遍啦,保證不讓你很痛苦……”
男人的聲音仍然在親呢的說着:“哥哥要把你送到神的身邊,到了那裏,你也要乖哦?”
“告訴哥哥,好不好?”
“……”
男人溫柔的詢問過後,又捏尖了嗓子裝着嬰兒說話的樣子道:“好的,我知道啦……”
“祝哥哥和姐姐永遠幸福……”
“麽啊……”
“寶寶真是太乖了,哥哥真的喜歡你喲……”
“希望以後哥哥和姐姐也可以生一個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寶寶……”
“……”
窗外,葉飛飛已經聽得頭皮發麻,臉色蒼白的向魏衛看了過來。
聽到了這裏,她已經确定,自己和魏衛沒有找錯,那個礦井工人真的就在這裏。
那個嬰兒,也正在他的懷裏。
而現在,他正準備将這個嬰兒獻祭,偏偏又在獻祭之前,表現的如此親呢……
這像蒼蠅飛進了嘴裏,讓人有種惡心到胃都要翻出來的感覺。
她忽然轉頭,帶着焦急的詢問看向了魏衛。
她隻是實習生,并且在看過那麽多資料後,深知一些事物的可怕。
所以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雖然心急,但也努力控制着自己,以免因爲魯莽釀成了災禍。
如今她急于救那個孩子,卻不敢冒冒然沖進去。
不是怕裏面的危險,而是怕因爲自己的冒失,反而弄巧成拙。
她不是一個辦錯了事之後隻需要拿“自己本來是好心”這個理由就能夠安慰自己的人。
而魏衛在這時也正瞳孔微縮,似乎在快速的思索。
自己在袁拐子那裏問到的線索并不明确,也是抱着嘗試一下的念頭過來的。
卻沒想到,這一來,居然就恰好遇到了那個崇拜死亡的礦井工人……
其間的聯系還不太清楚,但時間上卻不允許細想了。
于是他微微抿起嘴角,向葉飛飛點了下頭,示意她可以大膽的去做。
葉飛飛頓時又驚又喜,忽然震奮起來,猛得持槍站起。
“别動,警察!”
“……”
在魏衛眼中看來,葉飛飛這個千金大小姐,專業素質居然很不錯。
持槍大喝的時候,便已經揮起胳膊肘砸向了窗戶。
将這一扇本來就不怎麽結實的窗戶砸爛,然後飛身翻了進去。
口中大喝的同時,已經持槍指向了沙發上的男子。
動作淩厲,步驟也沒問題。
超凡治安官責任重大,但在普通民衆裏面知名度并不高,因此,在面對一些特殊的事件,需要第一時間震懾對手并穩定局面時,他們也默認都會自稱爲“警察”,而非真正的身份。
她的身手水平且不說,執行如此利落,便可見受過專業的訓練。
隻是,在極短的時間内沖進房間,并指住了沙發上那個男人的葉飛飛,卻忽然臉色一變。
頭皮微微發麻,後退了兩步。
在翻進了窗戶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那個跪坐在沙發前的青年。
他身上還穿着髒兮兮的工裝,懷裏抱着一個瘦小的嬰兒,右手裏握着一個奶瓶。
但是在窗外的時候,葉飛飛就注意到了沙發上也有人,因此她進來的一瞬間,便向着一側拉開距離,拿槍指向了那個礦井工人的同時,也飛快掃向了沙發的位置,排除風險。
隻是,這一眼看去,她卻忽然汗毛一炸。
沙發上坐着的,與她預料中的完全不一樣,那居然不是人。
而是一具死屍。
臉色鐵青,塗抹着死人才會有的厚重濃妝,僵硬的五官,仿佛帶着陰冷的笑容。
她穿着一件尚未被泥土浸染的白色婚紗,哪怕已經徹底被死亡的氣息籠罩,但仍然可以想象,她活着時該是一位怎樣明眸皓齒的女孩,當然,現在留給葉飛飛的,隻有無盡詭異。
那具被盜竊的女屍,居然也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