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瑞這個人,素來狂傲。
底氣何在?四個字:法武雙修!
法術就不說了,單論武功,至少在綠林中,足稱一句“非同小可”。
他那一手劍法,不過掩人耳目,真正本事,還在右手的流星錘上。
一般人使的流星錘,也不過拳頭大小,樊魔王這錘子卻是别有傳授,足有燈籠大小,能做大錘使喚,也有鐵鏈繞臂,可以飛出傷人,端的是神鬼莫測。
當初劉唐何等武藝?若無曹操提醒,早被一錘打殺;
曾家五虎這般煊赫,老三曾索,也要遭他一錘砸死。
魏定國的武藝,難道還高過劉唐、曾索?
況且他先自高高舉刀,中門大露,眼見樊瑞出手,一團黃光呼嘯而來,心知不妙,忙欲格擋,哪裏來及?不由失聲驚叫:“卻是死也!”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嗚嗷”一聲龍吟,一道浩大青光憑空乍現,後發先至,正正撞在黃光之上,當的一聲響亮,恰如青龍吞日,連着那黃光一起疾飛出四五丈,這才勢盡落地。
衆人看去,卻是一個大銅錘,上面鐵鏈已被切斷,旁邊還有一條青龍偃月刀。
這時才知,乃是關勝看出端倪,趕上不及,隻得擲出手中大刀,撞飛大錘,救下魏定國性命。
樊瑞這一驚非同小可,趁着水火二将發呆,扭身就走。
那二将随即驚覺:去了流星錘,這厮一柄劍擋得住誰?
同時大叫:“妖人休走!”徑直追上。
關勝拔出腰間寶劍一招手,帶領全軍沖鋒,欲趁樊瑞心慌意亂、施展不得妖術時,大破這一路伏兵。
隻是他們哪個知曉?樊瑞的兩名副将,可不是虛好看的。
“八臂哪吒”項充、“飛天大聖”李衮兩個,頗受老曹重用,讓他兩個單獨去練團牌手,建了不少功勳。這一回難得和老大哥重溫舊夢,難道還似過去般事事都要賴他指揮?
眼見樊魔王敗陣而回,兩個也不用他吩咐,一聲号令,五百團牌手齊舞團牌,向前接應出去,便如開門般兩邊一散,放了樊瑞入内,随即合攏,都把團牌舉起,任水火二将刀砍槍戳,打得團牌當當作響。
李衮自側面沖上來,揮劍就砍,單廷珪舞槍招架,不料後面項充手起一飛刀,正紮在單廷珪屁股上,翻筋鬥落馬,被那牌手們一湧而上,吞入陣勢裏擒了。
魏定國見了連忙來救,被項充舞短槍纏住,戰了兩合,李衮放出标槍來,紮翻了魏定國馬匹,魏定國随着馬匹滾倒,也被團牌手們按住擒了。
後面關勝見了大驚,暗想道:“這兩個賢弟救我性命,如今豈能不顧他?”當下揮兵來救,卻見項充、李衮望他一笑,雙雙退入陣中,随即,無數标槍、飛刀漫天飛射。
這種近距離下,标槍殺傷威力,遠勝弓弩,不過兩三輪,官兵徹底大潰。少數人四面跌撞而逃,多數人大哭跪地請降。
關勝連青龍刀都不曾揀回,便被宣贊拉着他辔頭,直向斜刺裏逃去,兩個心慌意亂間沖進旁邊一條狹窄小路,拼命狂奔一陣,不見了後面追兵,這才安心。
這條路深藏在林中,也不知通往何處,兩人不敢往回,隻得硬着頭皮走去,走了不知多久,忽然眼前一亮,終于又回到了大路上:前面不遠,正是郓城縣城。
之前人強馬壯,還敢打此處主意,如今軍馬散盡,隻剩他孤零零二人,如何還敢輕入此縣?
宣贊道:“仁兄,小弟意思,我兩個繞過此城,直接去巨野縣,那裏是濟州州治所在,那梁山勢力,總不可能連知府都勾結了吧?”
關勝垂頭喪氣道:“隻好如此。”
他兩人酣戰了一日,早已人困馬乏,強撐着從郓城縣外繞過,又走幾裏路,正見一個野店,高高挑着酒望子,頓時隻覺喉中噴火,商議道:“且胡亂買碗酒吃,再讓店家弄些草料喂馬,不然人能支持,馬如何抵受?”
當下下馬,來到酒店前系了馬兒,推門就入:“店家,且與我……”
與我甚麽?不知道。
爲何不知道?因爲他後半句話不說了。
甚麽緣故不說了?
隻因看清了這小店裏坐着的衆人,都似笑非笑看向門口。
這些人,宣贊雖然不識,關勝盡數認得:曹操、盧俊義、燕青、李逵、時遷、焦挺、雷橫、朱仝。
曹操起身,笑吟吟抱拳道:“關将軍,算着你今天應該由此過,武某已是等候大半日了。”
關勝丹鳳眼瞪起,如欲噴火:“你這厮,究竟是什麽人?”
曹操一攤手,驚訝道:“陽谷縣都頭武植啊!”
見關勝闆着臉不言,曹操一笑,搖頭道:“正式的身份,的确隻此一個。倒是有些私下裏的身份,也可同将軍說說——在下也是銅雀商行的東家,亦是曾頭市的幕後老闆,勉強算梁山、二龍山的大哥……總之人在江湖,難免有些牽扯不清的關系,哦,還有青、登、密、萊四州兵馬,如今都是我的兄弟們掌管。”
前文說過,關勝和曹操相見之初,就對他生出極強的好感,就好比那青春貌美的多情女郎,被目不識丁大腹便便的闊佬重金包養,随後遇見了一個知情識趣、每句話都說到心裏去的神槍小飛俠,忍不住心旌搖動。
但是實話實說,一般情況下,女郎的心旌哪怕搖成了狗尾巴,也很難付諸行動,隻因愛情固然美好,但現實始終是現實。
除非這個女郎忽然發現,這個小哥哥居然比那些闊佬還要闊氣——這樣的愛情,就比較容易讓人不顧一切了。
關勝倒吸一口涼氣,小哥哥,啊不!武孟德果然有實力!
明面上雖隻是個都頭,私下裏卻是橫踏山東黑白兩道的“總瓢把子”。
他直直望着曹操:“武兄藏得這麽深,欲不利于大宋乎?”
曹操哂笑,攤開手,誠懇道:“宋廷自家已是天怒人怨,若無強鄰窺伺,或能苟活些年,可北方金國如日之初升,一旦滅遼,便要滅宋。以宋之習性,必然要犧牲國家以保他趙氏,武某覺得此舉不可取也!”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關将軍,可願與武某共謀大事,待天地傾時,以此身軀,爲國家柱?”
有分教:前身緣淺美髯公,今世義結關勝忠。麾下虎狼羽翼滿,一生事業起山東。
昨天老媽擔心,喊我回家吃飯,唠叨了半天。回來時已經甚晚,又困倦,故此未曾來及更新。萬請兄台們見諒則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