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之際,宋江卻又懷憂,忽然自撫面頰,歎道:“不對!宋某如今,臉上有這兩行金印,如何做得官兒?”
随即面色一狠,猙獰道:“且取刀來,削了這塊皮肉,雖落個疤,好歹看不出金印來。”
晁蓋連忙拉住他手:“賢弟這金印不小,卻不削了半個臉去?如此豈能行得,且再計較。”
宋江焦躁道:“哥哥,我做不得官兒,倒又罷了,隻是武大哥費心得來這紙告身,小弟如何肯負他心意?”
吳用出主意道:“且使個膠布貼上,便說中風了嘴歪,不信有人敢揭了看。”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曹操見李師師欲言又止,道:“梁山兄弟,與我親如一家,師師若有辦法,不妨說來,也免我兄弟苦惱。”
李師師聞言,輕輕站起,吐露清音:“宋兄且休煩惱,師師在京城時,倒曾聽說有人會去金印的法子,其法門是用毒藥腐蝕肉皮,點去金印,再用上等好藥調制,愈後便僅餘紅疤,又用亮金美玉,共研爲未,每日塗擦,便可徹底消磨,醫術中說“美玉滅瘢”,便是此意。隻是師師無知,不識那藥配方。”
宋江聽了,頓時喜道:“啊呀,卻是多謝嫂嫂!嫂嫂說的這法,道理分明,可見必有其事。且待小弟慢慢打聽,何處有這等良醫。”
石秀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人,叫道:“我金陵老家,有個杏林聖手,喚作安道全,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人稱神醫,依稀聽得他私下爲别人去過金印,怕不便是嫂嫂所說法子?”
李師師點頭道:“石兄所言,應該不差,我亦是從一個金陵人那裏聽來此事。”
吳用道:“再無錯了!依小弟之見,宋江哥哥且貼了膏藥應付一時,先去登州上任,登州去了宗澤,群龍無首,那孫立等人都非庸手,哥哥正好前去施展手段收複。山寨中遣一兩個精明利落的兄弟,多帶金珠,去金陵取那安道全上山,我等以後少不得出兵見血,有個神醫坐鎮,能活多少性命?”
他這一番話面面俱到,衆人同聲稱是。
晁蓋起身,把一衆兄弟一看,點将道:“既然如此,此事刻不容緩!唐斌兄弟沉穩精幹,便以他爲首,戴院長有神行法,石勇江湖上人頭熟,都同走一遭。江南哪裏多水,再撥一個水軍兄弟同去,小七你且坐下!小二哥,勞你同去一遭如何?”
當下點唐斌、戴宗、石勇、阮小二四個,帶了厚厚金銀,去金陵取安道全。事情一成,便讓戴宗以神行法帶安道全先回,餘下三人則保護安道全家人慢慢而回。
衆人眼見晁蓋安排的妥當,自無話說。
當日大醉一場,次日,唐斌四人自行上路,曹操也辭别晁蓋,要去二龍山,布置四州事宜,宋江便同去登州上任,怕勢單力孤不好開展,帶了兩個徒弟孔明、孔亮相幫。
晁蓋送衆人下山,臨别時,曹操拉住晁蓋道:“天王,我等爲陰吞四州,取信高俅,把梁山、二龍山都說成慕容一黨,又把打皇帝的罪過安在了慕容身上,說不得什麽時候便有大軍來伐,天王可遠布探馬,一旦有軍來,速速來信告知,我等合力破之。”
晁蓋笑道:“武兄放心,我有水泊,縱使不敵,自保足矣,屆時武兄兵至,再演呼延灼舊事。”
兩個大笑,各自拜别。
曹操又喚過李逵道:“你家寶蓮有孕在身,我家三娘亦懷身孕,陽谷雖然有許多兄弟看顧,如今卻無獨當一面的好手!伱若不回去鎮守,我心難安。”
李逵聽到“獨當一面”四字,呵呵笑道:“論俺本心,隻願伺候哥哥左右,但哥哥既然這般擔心,鐵牛回去便是。穆春、朱富那些兄弟,做生意都是好手,若是打架,連牛臯也不如。惟願哥哥早日得回,嫂嫂們也自盼望。”
曹操以手輕撫其背笑道:“可見是要做爹的人,知道家裏女人會挂念男人了。長進不小,去吧,不要喝酒使性。”
李逵嘿嘿憨笑,騎匹馬,獨自回去陽谷。
曹操又喚武松,武松開口便道:“大哥不須多言,先前不知道你所欲爲,還且罷了,如今既然知道,怎肯便回?你也不必勸我,待大哥坐穩四州,我自回東平府。”
曹操無奈道:“如此便罷了,你且随我同去青州。”
一行人向東而行,不數日,來到二龍山下。
花和尚魯智深聽聞,帶了大批頭領下山迎接,曹操一眼看見馬麟笑吟吟站在人群裏,頓時大喜,大笑道:“兄弟,你傷大好了麽?”
馬麟見第一個便問他傷勢,心中感動,走出幾步,低下頭撥開頭發讓曹操看:“新肉都長出來了,再過些天,最多留個疤痕。”
曹操踮着腳看了一會,見那傷口粉紅,愈合的甚好,連連點頭道:“有個疤亦不妨,頭發一遮,誰人能見?”
馬麟笑道:“有個疤兒,提醒我向那王矮虎尋仇!”
石秀聽了大笑道:“那你這仇難報!那厮在汴京,吃了哥哥算計,午門外割成碎肉,那割人的劊子,手藝才叫個好呢,怕是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少,軍師哥哥都看吐了。”
衆人聽了又驚又喜,都争相打聽經過,曹操一擺手道:“都不要來,且回山上,好多故事,細細與你等說之!”
當下衆人擁着曹操回山,就大殿中擺下酒宴,衆人入座,曹操先把如何發現王矮虎、如何栽贓慕容彥達造反的事情說了一遍,衆人聽了,齊聲喝彩。
曹操走到秦明身旁,替他斟了一盞酒,道:“兄弟,爲兄卻是對你不住!本來擒了慕容彥達老狗,一心帶來給你殺了報仇,不料和那道君皇帝狹路相逢,加亮先生一腳踢得他昏厥,無奈何,隻能設個計謀,殺了慕容彥達脫身,卻是誤了你親手報仇。”
說着把經過略說一遍,秦明聽罷,淚光閃閃,咬牙道:“哥哥何須見外?帶回來我不過殺他一人,似哥哥這般擺布,皇帝必然誅他全族!那厮仗着妹子勢爲非作歹,如今連他妹子也難保,豈不快哉!諒他一個人,如何償我一家命?如今他一家人償我一家命,小弟心中隻有快活!”
說罷取酒在手,和曹操兩個對飲一杯。
曹操又走到林沖身邊,斟一杯酒,開口道:“秦明之仇,已是報了。兄弟你的仇恨,若無高俅、高衙内兩個頭顱,如何昭雪?愚兄無能,爲大事計,隻得和高俅那厮虛與委蛇,這一節,乃是愚兄氣短,還望兄弟見諒。”
林沖舉起酒一飲而盡,紅着眼苦笑道:“哥哥何必同我說這些?我信哥哥爲人,有朝一日,定會令小弟遂願。”
曹操重重一拍林沖:“不愧是我武某的兄弟,不過我又豈能讓你冤仇難纾?雖暫時奈何不得高俅,卻還有一個人,能讓賢弟略解怨憎!”
林沖猛擡頭,不可思議看向曹操。
曹操雙眉一揚:“石秀兄弟,你去取那厮上來!”
石秀長身而起,出去在馬車上,将捆做一團的高衙内一拎,拎進殿中,往林沖面前一丢,道:“林教頭,你且看此人是誰!”
林沖一見,血貫瞳仁,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跳,自牙關裏迸出幾個字來:“啊呀,高-衙-内!好久、不、見!”
有分教:設計誅族滅慕容,秦明冤恨已随風。驚魂衙内心肝裂,怒發林沖怒目紅!
諸位哥哥,因小弟明早有會,不敢太晚睡,故此今日木了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