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回到二龍山。
魯智深聽得曹操歸來,帶了一衆好漢迎接,見面便問:“武兄,那宗澤如何?”
曹操點頭贊道:“誠乃将才也!師兄所言果然不虛。我與他見了一仗,稍稍輕敵,險些吃他大虧,所幸兄弟敢戰、将士用命,他麾下又盡是烏合之衆,這才大勝一場。但留在城裏做暗線的兄弟,卻先吃他擒了,隻好與他換人,将俘來衆人都還了他。”
一眼看見孫立也在人群中,含笑道:“孫提轄,武某許了宗通判,答應放你回去,你的兵甲戰馬一并還你,再取二百兩銀子做盤纏,今日便上路吧。”
孫立臉色變換數次,抱拳道:“諸位哥哥們都是豪氣淩雲之輩,小弟亦有心結交,但是妻子家人,都在登州,既然武兄肯放小弟,小弟也隻得回歸登州。所賜金銀,卻不敢收。”
栾廷玉笑道:“師弟,哥哥給伱,你便拿着,莫非區區二百兩銀子,便能買通你堂堂孫大将軍?隻是朋友間一點情意罷了。”
孫立思忖片刻,再抱拳道:“既然如此,小弟多謝厚賜。”
曹操擺手道:“何須見外?這次戰鬥,跟你的一幹兄弟都成了對頭,你今番回去且帶句話兒,兩軍陣前各爲其主,仗打完了,大家都是好漢子,倒不必彼此怨憎。”
孫立連連道:“自當如此,我那兄弟們亦不是小腹雞腸之輩。”
當下曹操令個小兵,去取了孫立衣甲坐騎,連兵刃一并交還,所贈銀兩打了個包袱拴在馬鞍旁,孫立一一告别衆人,打馬回登州去了。
孫立走後,衆人都回山上議事,曹操将拜訪宗澤和随後交戰經過說了一遍,魯智深、林沖等都是行家,自然聽得出驚險之處,都道:“那老宗澤真乃名将之資,可見朝廷不會用人,這等将才,一生默默無聞。”
石秀也說了自己被擒之事,當時他們按曹操所言,尋了個極隐蔽的賭坊,佯裝做買賣賺了錢的賭客,本想厮混一兩日等待攻城,卻是石秀生怕牢中有變,故此偷偷找到樂和,告知了自己所在,以便樂和聯系。
誰知他前腳剛走,宗澤便來牢中勸降二鄒,恰聽說樂和是孫立舅子,便将孫立被擒,石秀等人圖謀不軌的事情相告。樂和一聽頓怒,當即告發石秀,又道石秀恰好在孫立兄弟的賭坊安身,宗澤果斷定計,讓樂和帶着二鄒前往賭坊擒拿石秀等。
石秀見了樂和二鄒甚是吃驚,樂和卻也是極爲伶俐的人,謊稱宗澤派人要提二鄒過堂,是他怕旁生枝節,幹脆先行放出二鄒,正好這賭坊東家也是二鄒知交,便一同來此躲避。
石秀幾人不疑有他,遂将攻城計劃吐露,衆人約定到時一起在東城發動,奪了城門,迎曹操大軍進城。衆人說得入港,孫新夫婦搬來許多酒肉款待,石秀等人毫無防備,盡數都被麻翻。
待石秀等人醒來,已關在了囚籠裏。樂和這才道出他們一幹人已投效宗澤的事,把石秀腸子都悔青。
石秀後來聽牢子們談論才又得知,宗澤正是得樂和彙報,知道曹操隻得一千人馬,才決定連夜出兵,火攻夜襲加伏兵,意欲一舉敗敵,先教解珍解寶兩個好漢,帶了幾十個敏捷得力的獵人,仗着熟知山中地形,避過曹軍明暗哨,三面放火,逼曹操踏入陷阱,迫他投降或是圍殲。
石秀這一番話說出,曹操才徹底明白了始末,總而言之,他和宗澤兩個,看似重視了對方,實則卻都小觑了彼此。
曹操沒想到宗澤的反應速度和在當地的能量,宗澤沒想到曹操麾下的精銳和臨陣指揮的能力,于是各自都吃了虧。
魯智深道:“兄長,既然露了行藏,眼下卻當如何?”
曹操道:“我一路上,已自思索了一個對策,你衆人且參謀一番:林沖、秦明等兄弟,還在二龍山練兵,我欲讓石秀、牛臯騎快馬回陽谷,取一車金銀寶物,石秀徑自往梁山泊等我,我等休息一日,由栾廷玉、穆弘、樊瑞、時遷四個兄弟陪着我,去梁山彙合了石秀,徑直往東京走一遭。”
衆人聽了都大驚道:“兄長,無端端去東京何故?”
曹操道:“我仔細思忖了宗澤手段,論用兵本事,雖有些不凡,也算不得驚天動地。此人最爲厲害處,在于能服人心,衆人都願爲他出力。我若全起軍馬,下登州易如反掌,但是殺傷必重。我等本意,要據爲基業,又要百姓有個安居樂業之地,若是殺傷重了,不知多久才能得登州民心。”
魯智深聽了喜道:“吾兄有此一念,便是百姓之福。”
曹操笑道:“師兄過譽了。不過正因有此一念,我便不欲和他逐勝疆場。花費些金銀寶物,買他遠遠離了山東,豈不是大家安好?”
呂方、郭盛都道:“既然如此,我等也陪兄長走一遭。”
曹操道:“兄弟,此行多半不必動武,因此不必人多。難得魯師兄、楊制使、林教頭、花知寨、呼延将軍、秦将軍這些大本事人在此,你兩個年紀又不大,功夫還有可長進處,豈不正好向他們多多請教?來日大戰,也能幫爲兄分憂。”
他這一番話說出,呂方、郭盛固然點頭,周通也插口道:“本來小弟也想請纓,哥哥這番話卻是說到小弟心裏。空頂着‘小霸王’名頭,上陣卻不濟事,也該好好向幾位兄長讨教。”
曹操聽了喜道:“你有這番心思,何愁不能進步?你們諸位兄弟都記着爲兄這句話:我等要做驚天動地事業,那便是刀尖上争功名,本事高明一分,将來活命希望便大一份!再到大事成就,哪個是王、哪個是公、哪個是侯,豈不還是看得個人本事高低?”
一番話,說得滿堂衆人無不澎湃。穆弘叫道:“罷了,哥哥這番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小弟這就寫封信,石秀老弟回陽谷時轉給我家穆春,别隻顧玩耍,槍棍本事還需好好打磨。”
曹操又對牛臯道:“之前拜師不成,還沒對你母親說明,這次你和石秀回去,留在家中好好跟母親禀明,隻說爲兄的心中抱歉。無論如何,也會找個名師給你。”
牛臯本有些不願,但曹操先前話猶在耳,也隻得先行答允。
吃罷了飯,石秀、牛臯快馬加鞭,離了二龍山。
到第二日,曹操帶着栾廷玉、穆弘、樊瑞、時遷四個,告别魯智深等,騎馬往梁山行去。
及到梁山,把前情、對策一說,吳用主動請纓道:“這般說來,到了汴京,難免勾心鬥角,小生不才,願效那毛遂自薦,與哥哥同往,凡事有個商量也好。”
曹操大喜,道:“正欲請加亮先生同去。”
次日,曹操等人到朱貴的酒店裏等候,不多時,隻見石秀趕着一輛大車而來,曹操見了皺眉道:“兄弟,怎地如此大意?你雖本事了得,若是遇上人多勢衆的如何是好?”
石秀笑道:“我本也不敢大意,卻是得了兩個保镖,我三個一起,天下隻怕無處去不得也。”
話音未落,兩個人騎着馬,從大車後面閃出,曹操一見頓時驚喜,大笑道:“汝二人如何來了?”
有分教:大敵欲破不需兵,九虎洶洶鬧汴京。勝負誰言刀劍重?忠良或比金銀輕。
有朋友質疑宗澤的領軍作戰能力。
事實上,自從宗澤獲得指揮作戰的權力後,帶着一批可以說是烏合之衆的部下,出手就是十三連勝,打得金兵口呼“宗爺爺”,時人始知金兵亦非不可勝也;
後面坐鎮開封,打造“連珠寨”防禦體系,無往不利的金兵幾乎不能前進一步,這難道不是作戰能力的體現麽?
再對比宗澤去世後,一潰千裏、中原陸沉的局面,就更能理解他的能力和價值。
六十八歲領兵,受命于危難之際,七十歲病逝,臨死前三呼過河,短短兩年,綻放出的風華,不遜任何名将。
再有一點,大器晚成的人往往有一個公共點:就是當他們走上舞台的時刻,就意味着最巅峰的時刻。也就是所謂的出道即巅峰。
他們的确是新手,但不要指望他們犯新手的錯誤,他們早已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