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家最近面臨着近百年來最大的危機,那就是跟作爲黑暗世界第一大族的姜家決裂。這件事導緻他們在全球的産業都遭到了嚴重的打擊,甚至連家族内部都出現了不同的聲音,召開了多次會議,表示對這門婚事的抗議。
比如司行夜這個馬甲身份的父母,還有堂兄堂妹,叔父子侄。
好在司老太爺是個老陰比了,對于家族有着絕對的掌控力,這才力排衆議壓下了内部的矛盾,一再強調目前要做的是一緻對外。
面對姜家,他們必須全力以赴,盡快籌備各種手段,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但是誰也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麽快。
“父親大人。”
司承業率領着下屬們把大門圍住,低聲說道:“聽說來的是判官,誰都不知道這群人會做什麽,我們真的還要保司行夜麽?”
可惜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因爲眼前的老人面容堅硬如鐵,沒有絲毫動搖。
作爲六大家族之一的司家,他們家族本身的實力并不算多麽的強大,族人大多數都是輔助途徑,曾經一位加入過黃昏的嫡系,也在五年前被殺了。之所以沒有被吞并,那是因爲卦師們的稀缺性,導緻自己成了香饽饽。
再加上他們本身就是幽熒集團成立之初的元老。
包括姜家也一直在扶持他們。
一旦這層關系被打破,那麽末日就會來臨。
啪。
雪亮的車燈打開,照亮了夜色裏浮沉的塵埃,還有随風飄零的櫻花。
這支車隊裏走下來的竟然都是身披紅色祭服的神官,他們頭頂戴着高高的帷帽,繡着金色紋飾的長袍籠罩着全身,低垂着頭看不清臉。
黑風衣的男人坐在一輛蘭博基尼的車前蓋上,他的面容遍布猙獰的刀疤,嘴裏還叼着一根點燃的雪茄,煙霧在黑夜裏彌漫開來。
他的身材極其魁梧,像是鐵鑄的一般。
一個黑發的女人笑吟吟地坐在車裏,她的容貌精緻又妩媚,穿着白色的背心遮不住胸前的飽滿,熱褲下是一雙修長豐腴的腿,踩着高筒靴。
“黑判官,白判官。”
司老太爺冷冷說道:“好久不見。”
“冒昧來訪,沒能提前打聲招呼,真是抱歉。”
白判官妩媚一笑:“老太爺也是我們的元老骨幹,也該知道規矩。”
黑判官闆着臉,漠然說道:“奉命調查,請您配合。”
此言一出,司家的下屬們紛紛變了臉色。
尤其是老太爺的兩個兒子,司承業和司承澤都是黑暗世界的精英。
自然都聽說過判官的惡名。
什麽冒昧來訪,都是虛的。
這群人就是故意來突擊檢查的。
司老太爺背後流出冷汗,表面上卻依舊強硬冷漠,淡淡說道:“我司家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值得各位判官們深夜突襲?”
他的右手在身後把玩着銅錢,占蔔着兇吉。
“老太爺應該很清楚,大小姐失蹤至今,到現在都沒什麽線索。”
黑判官冷着臉說道:“我們懷疑是隐修會在背後搞鬼。”
白判官從一袋檔案裏摸出一份文件,走下車拍在了車前蓋上,似笑非笑說道:“司家前任董事,也就是您的侄子司衛安,曾經跟隐修會有過接觸。秉着甯錯殺不放過的原則,司家目前也在我們的懷疑範圍内。”
沉默片刻以後,司老太爺平靜說道:“隐修會合作的,又不是我們一家。”
黑判官擡起一根手指,那些紅袍的神官們不動聲色地包圍整座庭院。
“我們當然知道,所以每一家我們都會查。”
白判官微微一笑:“據我所知,大小姐現身的當夜,您連夜趕赴了瀛洲橫濱,帶走了您的侄子,司行夜。我們很好奇,您的侄子爲什麽會出現在那裏?這到底是巧合呢,還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我們占蔔的結果是……迷霧!”
在占蔔和推演的領域,迷霧這個詞象征着另有隐情。
司老太爺即便用自己的能力做過遮掩,卻沒想到還是被他們占蔔出來了。
這個老人冷聲問道:“你們想怎麽樣?”
白判官歪着頭,眼瞳裏泛起詭異的猩紅,笑而不語。
這是一位聖域級的魔術師!
“記憶讀取。”
黑判官漠然說道:“反抗者,死。”
悄無聲息間,伴随着櫻花落到地上,殺氣濃烈得讓人窒息。
“行夜的位階還不夠高,正面被你們掠奪記憶,人可就廢了!”
司老太爺微微變了臉色:“各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白判官笑容愈發的濃郁,明明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卻像是厲鬼般可怖。
“我們從沒說過要讀取司行夜的記憶。”
黑判官唇邊也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我們要讀取的,是你的記憶!”
司老太爺悚然而驚。
驟然間,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仿佛被磅礴的精神意念所控制。
黑判官是一位聖域級的天師,用海潮般的精神意念束縛了他。
“放心,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白判官眼瞳裏的猩紅更盛,仿佛血色的海潮。
萬萬沒有想,姜家的行事風格竟然如此霸道,甚至敢直接對一位家主動手。
這兩位判官在心裏嘲笑着這個老人的不懂事。
姜家就是黑暗世界的王座,至于剩下的五個家族不過是讓他們養的幾條狗,心情愉悅的時候自然不介意跟你分享一點權力。然而問題在于,狗最重要的就是聽話,一旦忤逆了主人的意志,一個念頭就能把你生吞活剝。
說是六大家族,還真以爲自己能夠跟姜家平起平坐了。
黑暗世界,永遠都是以實力爲尊。
“你們,放肆……”
司老太爺仿佛墜入了恐懼的深淵裏,調動自己的意志,竭力抵抗。
但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
此時此刻,隻能相信至尊了!
那位黑色的皇帝既然要用他,那麽就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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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臨走到中庭的時候,發現庭院裏到處都是黑西裝的下屬,他們如同猛虎一般緊繃着身軀,明顯處在極度戒備的狀态下,滿院櫻花飄舞,似顯肅殺。
池水旁的宅邸裏,隐約有幽魂般的虛影浮現出來。
月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警惕。
“看來這次來的人不一般。”
顧見臨輕聲呢喃:“這是要做什麽?”
很顯然司家已經到了全面的警戒的狀态,否則也不會公然違抗他的命令走進這座庭院,此刻院外已經被雪亮的車燈照得恍若白晝,生命韻律極度混亂。
“來的人應該是判官,一共有兩個人,黑判官和白判官。姜家養的劊子手,非常危險。不同于黃昏,這可以說是幽熒集團圈養的私人部隊,專門在黑暗世界裏排除異己。但凡抓到你半點把柄,都會毫不留情地把你給抹掉。”
月姬悄無聲息地飄過來,低聲說道:“這是隻效力于姜家家主的走狗,而且兩個人都是聖域級,一個是天師途徑,一個是魔術師途徑。”
“玄冥二老麽?”
顧見臨微微颔首,大踏步地走過林蔭小路,沿途的下屬們紛紛低頭。
轟隆隆。
磅礴的精神意念籠罩着庭院的大門,古樸的黑色木門隐約顫動。
門把手也在狂顫。
司家的下屬們宛若雕塑般守在旁邊,渾身都是冷汗。
司承業察覺到他的到來,轉身用眼神瘋狂的示意,讓他趕緊走。
“你在這裏幹什麽?”
司承澤還當這是自己的堂弟,低聲怒斥:“滾回去!”
顧見臨記得這是司家老太爺的兩個嫡子,天賦實力還都不錯。
目前,司家絕大多數人對他都是有意見的。
畢竟禍從他起。
要說沒有怨言才會感到奇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看到了雪亮車燈裏一動不動的老人。
司老太爺獨自面對兩位聖域級,自然是不可能有勝算。
僅僅是黑判官的精神意念,他就無法掙脫。
而白判官的精神則如千絲萬縷的蠶絲,入侵着他的大腦。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顫動,壓抑着痛苦地低吼聲,仿佛腦子被貫穿。
相比于肉身遭受的痛苦。
他的内心更加絕望。
怎麽回事。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至尊救一下啊!
一旦他的思想被竊取,那麽一切秘密都将曝光。
司家人從未遭受如此羞辱,憤怒地攥緊了拳頭,卻敢怒不敢言。
顧見臨卻不動聲色地抓緊了刀袋。
他也意識到了眼前的這一幕意味着什麽。
這就是神侍的弊端,因此哪怕有合适的宿體,也不能輕易制造。
否則就容易增加這種暴露的風險。
現在沒什麽辦法了,他隻能賭一把狠的。
那就是打。
顧見臨強行操控着老太爺施展神侍化。
再借由老人神侍化的身體,解放古神語。
雖然這麽做,古神語的威力會大幅度削弱,但應該也能傷到兩位判官。
接下來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而代價就是,司家這個保護傘就廢了。
問題不大,到時候讓月姬當場自殺,把分身給廢掉。
他自己繼續逃亡。
反正有雲雀給他墊背,他就有破罐破摔的底氣。
誰讓這女人自己躲起來,讓他一個人出來頂缸。
“要動手麽?”
月姬飄到他的身邊那,朱唇微動。
很顯然,這姑娘猜出了他的心思。
顧見臨剛想要動手,眼前就出現了鋪天蓋地的幻覺。
古香古色的卧房裏,絕美的少女躺在床榻上,慵懶地支着腦袋望向他,輕蔑說道:“沒用的東西,你笑死我得了,你怎麽連神侍都不會用?”
顧見臨恍若置身自己的精神世界裏,時間都不再流動。
“你說什麽?”
他皺眉問道:“神侍還能怎麽用?”
雲雀冷哼一聲,陰陽怪氣說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想的那麽龌龊,把一個十七歲的雛兒推出來頂缸。姐姐我隻是不想出面而已,除非我把自己裹得像個阿拉伯人,否則的話無論怎麽僞裝,他們都能一眼識破我的身份。”
顧見臨心想怎麽這女人的每一句話都這麽有槽點。
首先,雛兒是什麽奇怪的稱呼,你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其次,她到底是在陳述事實,還是在炫耀自己的漂亮。
怎麽了,長得漂亮了不起啊。
最後,這女人好像就住在他心裏一樣,連在他想什麽都一清二楚。
“我拿你當人柱力,又不是不交房租。”
雲雀淡漠說道:“我已經對你使用了融魂秘術,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煉金矩陣,獨屬于我們這個物種的專屬能力。現在你和我的力量交融在一起,也就是說,你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你也會。等到交融程度更深一點,呵呵。”
她擡起妖異魅惑的眸子,淡淡說道:“你甚至可以動用我的力量。”
顧見臨聽到最後一句話微微動容。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能以五階的位階,動用這個女人的一部分力量。
雲雀是什麽等級?
滿級。
“小家夥,睜大眼睛看好了。”
雲雀嗤笑道:“我來教你怎麽用神侍。”
幻境破滅。
顧見臨那雙漆黑的眸子驟然染上了血色,靈魂深處響起了龍吟聲。
不知何時,雲雀像是融進了他的靈魂深處一樣。
古老的知識,禁忌的術法,怪誕的符号,宛若海潮般湧入腦海。
黃金面具下,血色的眸子裏仿佛透出天罰般的威嚴。
轟隆!
隐約雷鳴。
紅袍神官們茫然地擡起頭,卻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司家的人更是被吓一跳。
司老太爺覺得自己要死了,明明剛剛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永生,得以侍奉一位至高無上的古之至尊,但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會被抛棄。
難道那位古之至尊的力量,暫時不足以庇護他?
這怎麽可能!
絕望和恐懼吞噬了他,他的大腦仿佛被撕裂,陷入漆黑的深淵裏。
然而就在混沌的黑暗裏,一雙血色的豎瞳睜開,龍吟聲貫穿靈魂深處!
雷鳴聲威嚴浩蕩,仿佛神谕!
轟的一聲,黑判官倒退半步,漫天的櫻花炸裂開來,碎屑紛紛揚揚。
他滿臉的難以置信。
因爲他的精神意念竟然被掙脫了。
與此同時,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白判官雙眼流出一行濃腥的血液,痛苦地捂着眼睛,驚恐不已。
“兩位判官,真拿我司家當軟柿子捏了?”
咔嚓一聲,拐杖被捏碎。
司老太爺仿佛如獲新生,即便是在沒有施展神侍化的前提下,如熔岩般滾燙的血液奔騰在體内,仿佛撐起了衰老的軀殼,肌肉隆起緊繃,撐裂衣衫。
他的眼瞳裏氤氲着血色的狂風暴雨,燃燒的靈性宛若火山般噴湧而出。
跟剛才的絕望相比,此刻他的心态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未有過如此硬氣的時刻。
不,他從未有過如此強大的時刻!
神明的意志和力量,降臨到了他的體内。
【推薦票】
【月票】
月初了,還是雙倍月票,求下票。今天終于退了燒,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