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回到自己的帳篷,脫了衣服跳了進了木桶裏,洗了個熱水澡。
雖然說古神界的條件簡陋,但煉金科技真是個好東西,這裏的營地已經連接上了能夠發電的矩陣,保證二十四小時的熱水供應。
“骊山天衍閣,白澤氏族,白澤尊者的嘗試。”
他在心裏說道:“毫無疑問,這種嘗試應該也是打破現實世界的規則束縛,但貌似是沒能成功,而是研究出了别的什麽奇怪的東西。麒麟尊者,如果是按照他本人而言,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雖然我誕生了,但也是個半成品。”
因爲他本身太弱了,需要一點點練級。
目前而言,隻剩下燭龍尊者的嘗試。
當然,還有朱雀尊者。
以及存在感最低的玄冥尊者。
“燭龍尊者即将降臨,應該快要做最後的準備了,不知道祂是否能成功。還有朱雀尊者,爲什麽說祂尤其危險,祂又在做什麽?”
他揉着眉心,心想真是麻煩。
他從旁邊的衣服口袋裏摸出那張折疊起來的紙。
這是林瀾抄錄的,老顧留下來的信息。
這裏面着重有兩點值得注意。
首先,在老顧之前,有兩個很強大的人進入過麒麟仙宮。
一個是軍師。
另一個人的身份未知,且進入過麒麟仙宮的最深處。
極有可能見過麒麟尊者本尊。
這個真的是個恐怖故事。
其次,燭龍遲遲沒有降臨的原因,是因爲忌憚朱雀!
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關于隐修會。
當初想要控制老顧的人,外号叫做所羅門先生。
這号人物從未聽說過。
哪怕是在張議員和李局長的記憶裏,也未曾出現。
“等等!”
顧見臨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天晝和行夜!”
這兩位聖者也是被隐修會控制的成員,但老師卻并沒有讓他拘魂。
反而連屍體都看不見了。
盲猜一手,老師應該是有别的什麽方法,拷問他們的記憶。
隻是因爲某種原因,沒有告訴自己。
“老師,你到底想幹什麽呢?”
顧見臨沉默片刻,從木桶裏出來,擦幹淨身體。
他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穿上寬松的灰色羊毛衫,外罩一件厚重的黑色呢絨大衣,套上加絨的牛仔褲和長筒靴,把九陰放在刀袋裏,徑直走出了帳篷。
營地裏人滿爲患,歐米伽們從外面歸來,拖着巨大的怪獸屍體,鮮血橫流。
醫務人員在這裏跑來跑去,還有到處都是納米戰士把守。
重型裝甲車在轟鳴,直升機在天上盤旋。
搭載着根本看不懂的超重型煉金科技武器。
真是可怕。
你說以太協會好吧,但是各種内鬥,體制又有問題。
你說以太協會爛吧,偏偏又掌握如此巨大的力量,放眼整個世界也隻有這麽一家能随随便便組出一支能夠擊殺古之始祖的隊伍。
而且還有天人界域作爲保障。
顧見臨每次想到以太協會的陣容都慶幸自己是特麽兩栖的。
不然的話他就會被一直困在陵墓深處。
等到陵墓大門再次打開的時候,進來的就不是藥師老賊和他的隊友們。
而是總會長外加萊茵和凜冬,白銀和黃金走在兩側。
最後面是青之王慢悠悠地推着輪椅,跟他打招呼。
這場面,太陰間了。
就像是心有感應一樣,隻見一座帳篷如霧氣般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古意盎然的雜貨鋪,它就像是憑空降臨的一樣。
毫無違和感。
顧見臨闆着臉,面無表情地走進去。
今天的雜貨鋪裏放着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老人坐在輪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神情頗爲惬意,望着牆上挂着的那副畫,輕聲哼着歌。
“老師。”
顧見臨一進店裏感覺溫暖如春,随手拿了一瓶可樂,問候道。
槐蔭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不錯,看來伱這一趟的收獲不小。四階雲中君,一個半個月的時間超維級,倒是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一口氣幹掉了四個黃昏候選,還把姜家的一個後人殺了,不愧是我的好徒兒!”
他大笑道:“哈哈哈,解氣!”
顧見臨吐槽道:“不是孽徒嗎?”
“孽徒?哪有孽徒?我隻有我的好徒弟!”
槐蔭說道:“也就是星雲和鬼眼那兩個家夥跑得快,不然我必滅了他們。”
顧見臨心說我可沒見您出手,反倒是總會長出面解決了。
槐蔭滿意地打量着他:
“嗯,你居然還收服了九陰,說起來我都不知道它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他笑眯眯說道:“你那個老婆,就是你自己吧?”
顧見臨頓時就尴尬了,他就知道自己瞞不過老師。
“你的影子拿着九陰,會變成斬鬼途徑?”
槐蔭挑眉:“自古以來,雙途徑都是不可能的,但可以通過某些外部因素做到。比如黃昏裏就人擁有一件神話武裝,叫做合葬棺。顧名思義,就是把你和你的愛人葬在一起,然後你的意識就會分出一半轉移到對方體内。”
顧見臨倒吸一口冷氣:“這麽變态?”
槐蔭感慨道:“還好吧,如果夫妻二人都是升華者,且途徑不同的話,就等于擁有一個其他途徑的分身了。其餘其他手段,應該還是有的。”
顧見臨若有所思,這麽看老師是真的不知道九陰的具體能力是什麽。
“你要小心一點,别被别人發現了。”
槐蔭頓了頓:“尤其是在燭龍氏族,或者别的古神氏族面前。”
顧見臨心想确實,如果一旦被當成燭龍尊者,指不定會發生什麽。
古神族可不像是人類。
祂們幾乎是沒有可能投降的。
之前那個祖還好。
萬一遇上一個跟老妖怪有仇的,自己就等于替她擋刀了。
“我能問個問題嗎?”
槐蔭忽然說道。
顧見臨一怔:“您說。”
槐蔭憋了半天:“你是怎麽收付九陰的?”
顧見臨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看到老師的眼神。
“我該不會是收了個女娃當徒弟吧?”
槐蔭費解道。
“爲老不尊。”
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看來您的傷是好了,都有心情說白爛話了。”
槐蔭倒是不像之前那樣紅光滿面,但是看起來已經好多了,喝着茶說道:“倒是沒什麽大礙,就是受了點輕傷而已,别聽你師兄瞎說。”
顧見臨坐在椅子上,好奇問道:“師兄呢?”
槐蔭笑道:“去看他的相好去了。”
顧見臨一愣:“相好?師兄成家了嗎?”
槐蔭搖頭:“沒有,這小子估計這輩子都不會成家了,一棵樹上吊死的蠢貨。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學他,用情太深可不是什麽好事。”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不會是去世了吧?”
“那倒也不是,你師兄喜歡的那個人,想死都難,但想醒過來也不容易。”
槐蔭擺了擺手:“不提他了,晦氣。你來做什麽的?”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直接把那張折疊起來的紙遞給他。
槐蔭一愣,從口袋裏摸出一副老花鏡戴上,仔細看了半天:“嚯,有點意思。你父親居然說,有人在趕在他之前,進入了麒麟仙宮的深處?這怕不是得見到麒麟尊者了?這還能活下來?當真是不可思議。”
“至于軍師,他能進來倒是不奇怪,本身赤留下來的後手就很多。”
他頓了頓:“至于所羅門先生,我還在查。”
顧見臨心想果然:“您什麽都知道,所以才不讓我拷問天晝和行夜?”
槐蔭挑眉,根本不回答。
“我猜猜,如果我拷問了天晝和行夜,我就不僅僅能知道,隐修會将針對子衿阿姨,而且我還能知道他們具體打算做什麽。”
顧見臨平靜說道:“這樣我就能提前準備計劃,不會鬧得這麽險。”
槐蔭笑着問道:“你想說什麽?”
“其實您早就知道,軍師想要做什麽了,對吧?”
顧見臨認真說道:“但是您不想阻止,您甚至更想看着這件事發生,您想讓事情變得糟糕起來,讓陸子衿阿姨死,從而挑起以太協會的内亂。當然,您或許沒那麽無情,子衿阿姨或許不會死,但您會讓全世界相信她死了。”
他頓了頓:“您最終的目的是總會長。”
槐蔭慢悠悠地用手在膝蓋上打着拍子。
半響。
他歎了口氣:“誰知道你就這麽倔,偏偏要阻止,還成功了。”
顧見臨闆着臉。
“早知道就不教你那麽多東西了。”
槐蔭歎了口氣:“把學生培養的太厲害,也不是個好事啊。”
顧見臨平靜問道:“您爲什麽要這麽做呢?那是您的師母啊。”
槐蔭沉默片刻,冷笑說道:“老一輩的恩怨,你跟着瞎摻和什麽?你是我的學生,又不是總會長的學生。她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你就知道了。你當真以爲總會長不知道,血月屠戮事件,不是你父親制造的?”
顧見臨微微一怔。
“你當真以爲,總會長不知道牧鋒他們是被冤枉的?總會長又何嘗不知道,隐修會的存在。隻是對她而言,這些事情都不重要。”
槐蔭不屑說道:“坐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如果是總會長要排查隐修會,那麽由她維持的秩序,就會徹底崩潰。至于血月屠戮事件的真兇,她也因爲某種原因,不想去調查。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麽樣?”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隻要從利益角度去思考,就會一目了然。萊茵繼位,對她而言并不算是壞事,你知道爲什麽?”
他頓了頓:“因爲萊茵雖然會爲了争奪總會長的位置,使用一些很下作的手段,但他的确有一定的能力,能夠讓秩序維持下去,這就夠了。自古以來,哪個權力者沒有做過這種下作的事情?隻是你的利益,不在他們那邊而已。”
顧見臨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複雜。
複雜到讓人心寒。
“這個世界是這樣的,理解的越多,就越失望。”
槐蔭忽然又笑了:“但你也不要想太多,永生之海的攻略組已經準備好了,你們這些小年輕也可以跟着分一杯羹,那裏面可是有好東西。”
顧見臨揮去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老師,你不去看看嗎?這裏可是涉及到燭龍尊者和朱雀尊者,還有麒麟尊者至今都沒出現呢。”
槐蔭笑道:“我才不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顧見臨好奇問道:“您要去哪?”
槐蔭望向窗外的風雪,笑道:“去不周山,跟白銀和黃金一起。”
顧見臨吃了一驚。
槐蔭的下一句話,仿佛驚雷般炸響。
“燭龍尊者現在應該是萬年來最弱的一刻了。”
他望着牆上的那幅畫:“現在是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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