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母眉心那猩紅的豎眼盯着混沌本相中的趙玄麒真身,閃爍着陰毒與兇狠的光芒。
“本座賜爾等道源印記之力,爾等取此人血肉來獻我。”
陰母那沙啞陰沉的聲音在衆人耳中回蕩,一股恐怖的力量瞬間充斥衆人的身體,被陰母污染的道源印記迅速在衆人體内凝聚,這一次沒有趙玄麒的阻擋,力量凝聚得無比順利。
嗡嗡嗡!!
此方世界整片天地都在震動,所有武人此時都有所感應,齊刷刷看向了神京所在的方向,特别是頂尖高手的感應最爲清晰。
他們看到,在神京城所在的方向高天之上,此界消失無數歲月的道源印記重新現世,那多年未曾有人占據的至高位置,此時被人所掌握,有一道道虛影顯化,龐大無比,主宰一方,好似仙神一般,睥睨世間。
“有人,紅塵登仙了,而且不止一人.”
天機門老祖等劍北道頂級高手停下了追捕逃竄高手的行動,眼中露出駭然的神色。
趙玄麒不久之前前往神京,欲要逼恒陽帝交出道源印記,徹底解決天下之事。
但如今,爲何忽然有如此之多的紅塵之仙忽然成就,消失許久的道源印記又爲何重新現世?
天機門老祖目光陰沉,他想要以天機術數蔔算神京之事,結果不要說預知,就連神京這個地界都從他的術數推演之中消失,仿佛根本不存在于世間。
他的天機術數對于未來的推演,徹底失效了。
成就紅塵之仙的幾人之中,有一人掌握了天機術數之印記。
“掌印之人,紅塵之仙,多人同時現世,趙興有劫難了。”
天機門老祖歎息,局勢終究還是往完全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神京城内。
登仙樓之下,陰樓剩餘六人體内力量洶湧,種種權柄出現徹底蛻變,那種掌握一切的感覺,猶如真正的神明一般,此時他們的力量與神通,甚至能夠讓他們戰勝死亡。
掌印之人,紅塵之仙,所掌握的已經不是不死特性,而是真正的不死性。
有道源印記庇護的情況之下,他們壽元悠長無比,難以被殺死,即便是上界仙衆下凡,遇到掌印者也需要無比謹慎。
道源加身,此界便是他們的主場!
他們心中因爲劍蠱和寒山隕落而升起的那一絲悸動徹底消失,重新被狂熱所籠罩。
畢竟,即便還未徹底完成蛻變,但他們毫無疑問已經跨過了登仙的門檻,并且他們有整整六人。
此界誰人能敵?
“動手!”
六人之中,無相率先低喝。
他所修洞虛無相,乃是神通道之法,因此如今其所掌握的,乃是被污染的神通道源之印。
嗡!!
虛空震動之間,一枚扭曲符箓顯化,似乎蘊含此世一切奇妙變化,又将所有奇妙變化統統打碎成無序。
崩滅禁忌大符箓!
被陰母污染之後,呈現混亂姿态的道源印記!!
與此同時,其餘五人也同時出手。
呂合手掌一翻,手中那枚香火道源印記便騰空而起,在天空中不斷放大。
山河倒懸,瀚海截天,邪祟遍地,生靈塗炭。
逆亂山河大印!
天衍手中凝聚出一柄黑色陣旗,其上散發濃郁的扭曲氣息,周圍空間随着陣旗的出現不斷呈現異象,被拉長或收縮,扭曲或崩毀。
寰宇扭曲陣旗!
九陰童子眉心青黑色的皮膚裂開一條縫隙,一隻全黑的豎眼從其額前凸出,散發着無比凝重的死意,死死的盯着虛空中的趙玄麒,迸射出一道幽暗黑光。
冥死幽暗之眼!
鑄邪手掌一招,陰母座下登仙樓上血肉蠕動,凝聚出一道爐鼎之形,漂浮在她的掌心,似乎具有融毀世間一切法則元炁的力量。
萬邪融鑄鼎爐!
最後,歸藏那佝偻的身形忽然從虛空中顯化,手中持着一道黑色羅盤,其上經緯錯亂,八卦颠倒,方位失衡。
天機無序羅盤!
陰樓六人,結合自身絕學與道途特性,将道源印記之力徹底具現,釋放最強威能!
六道道源之力猛然朝趙玄麒籠罩而去,這股力量足以讓此界震顫。
古老時代,爲了鎮壓陰母真身,七大掌印者以道源印記施展封印,磨滅過去,截斷曆史,如今趙玄麒所面臨的力量雖不如當時,但也已經相差無幾!
他身周,扭曲崩壞的規則符箓狂湧,空間扭曲拉扯,天地化作融毀一切的熔爐,古往今來衆生的惡意與怨念朝他襲擊而來,濃郁的死意要将他強行拉入輪回之中,混亂的天機要蒙蔽他的一切時間感與知覺。
趙玄麒已經有能力突破重重阻隔,進入生死路之中,但他并沒有選擇對陰母動手,便是因爲他還沒有把握。
事實上,如果是不久之前,他面臨這種圍攻,也隻能嘗試突圍退卻,沒有對抗的可能,但無限道破限之人的實力,不能以常理計算。
打破道途限制,不要說整整一天時間,就是上一刻與下一刻,無限道武人的實力都有可能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半日之前,趙玄麒解決劍北道的麻煩,徹底還清了天機門的人情,如今又在劍蠱與寒山二人蛻變,被天道視爲異端之時出手,完成了天道的部分請求,獲得大量功德而不取,由此部分斬斷了與此世的緣分糾纏,隻覺得神輕氣輕,體内僵持無法融合的兩種特性力量進一步接觸與融合。
原本,他體内衍生的真正混沌特性隻有一絲一縷,甚至難以真正具現出來,隻能夠在暗中施加影響,但如今,進一步斬斷緣分之後,體内混沌特性再次提升,已經能夠具現在現實之中!
趙玄麒伸出右手,食指立起。
呼呼呼!!
一縷縷灰蒙蒙的事物從趙玄麒周身籠罩的龐大力量之中分離而出,如同一道微小的蚯蚓,隻能夠勉強覆蓋其食指指端。
但即便如此,這也代表着一種恐怖的提升。
每接近混沌一分,趙玄麒的實力就會出現驚人的改變。
這是對手絕對無法預料之處!
六大道源印記結合神通顯化,種種異象将趙玄麒包圍,根本無處遁逃。
他面臨着此界最強的力量,然而他的應對方式,卻僅僅隻是朝前探出了那被混沌之力覆蓋的手指。
一指點出!!
然而,這一根手指的威力,卻超乎一切想象。
混沌之力!
歸虛與無界之力相互融合,不分彼此而産生的力量!
這兩種力量,代表着兩種極緻,乃是矛盾的兩面,它們相互融合,代表的是打破一切規則,一切常理,是不可能的奇迹。
而如今,這種奇迹出現,它雖然隻有拇指大小,但卻也意味着無窮的可能。
這是能夠衍生世界的力量!
在趙玄麒點出一指的刹那,無界與歸虛之力同時生效,即融合歸納一切事物于一點,又具有無限擴張的偉大力量。
創生與終末,集合于一體。
轟轟轟!!
趙玄麒周圍的空間在扭曲,化作灰蒙蒙的一片,無論是物質也好,神通也罷,全都被歸虛特性剿滅吞噬,同時刹那之間轉換,成爲灰蒙蒙擴張的煙霧般事物,将周圍的一切統統淹沒。
六大道源印記聯合施展的種種神通異象被統統吞噬,就連道源之力都無法抵擋那股恐怖的力量。
從本源上看,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别!
神京城内,陰樓六人此時狂熱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們明明已經紅塵登仙,獲得了他們渴求的權柄與力量,但六人聯手,居然連道源印記都在被對手吞噬,這可是此方世界的本源之力!!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就連端坐登仙樓之上的陰母此時也完全失去了鎮定,死死的盯着那彌漫的灰霧,眼中有着一種莫名的強烈畏懼,但也有一種極度的貪婪。
它的本源在渴求着那股力量,隻要得到了那股力量,似乎就能夠補齊他們的某種缺憾,達到另外一種狀态。
“撤走力量,隐匿起來。”
陰母沉聲對六人說道,一時之間讓他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便是連尊上也沒有辦法應對麽?到了這種時候,他們居然還要如老鼠一般隐藏起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陰母剛剛脫離封印,種種能力還未完全恢複,最爲重要的是,即便是它也不過是異源之中某個大人物的族群之一,它必須要與異源族群重新取得聯系,暴露此界目标,才能夠使用更強的力量。
更加重要的是,有關此人的情報,它也必須要傳遞給族内知曉。
此人,很可能就是它們一族在苦苦尋找的東西。
六人雖然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挫敗,但此時也不敢違抗陰母的命令,立刻便想要将道源印記撤回。
但他們失算了,進入趙玄麒混沌一指的籠罩範圍之内,又豈是他們輕易能夠逃脫的。
在操控道源印記之時,他們明顯感受到如深陷泥沼一般的沉重感,道源印記已經不聽他們使喚,無法靈活指引。
這是!!
而很快,更讓他們恐懼的事情還在後面,那股未知的力量,在迅速的侵蝕他們的道源印記,并且,連同其中的污染氣息一同吞噬吸收!
“還未完全掌握的力量,也敢在我面前顯現?今日便讓你們一同隕落!”
冰冷的聲音從灰蒙蒙的界域之中傳出,如同創世的始祖,忽然之間,灰蒙蒙一片的界域之中力量湧動,大量灰霧翻湧凝聚,六隻巨大獸形從混沌界域之中顯化而出,栩栩如生,凝聚成爲真實,似乎被從虛空中憑空創造了出來。
有首無身,巨口吞噬萬物,饕餮之形态!
渾身白毛,人立而起,體格碩大,朱厭之形态!
體型如虎,獠牙凸顯,背生雙翼,窮奇之形态!
周身煙霧缭繞,雙翼攪動氣流,灼熱而熾烈,畢方之形态!
形如兔,毛色赤金,但周身肌肉虬結,巨口大張發出震天怒吼,金毛犼之形态!
最後,所有形态中央,一隻羊頭狼啼,周身生有銀色鱗片,集合了威嚴與兇殘氣質的巨大麒麟之形當空顯化!
趙玄麒一切的根基,是百獸之拳,曾經他隻能夠以人體模仿種種傳說兇獸的形态,然而如今,他已經能夠以自身之力,演化一切聖獸與兇獸之真形,讓他們真正降臨世間。
混沌創生·百獸演武!!
轟!!
六種兇獸之形降臨現世,猛然朝陰樓六人撲擊而去,恐怖的力量瞬間将整座神京城籠罩。
啊!!
六人之中,實力最弱的鑄邪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她掌握道源之後産生的能力能夠融毀一切,但卻根本無法影響混沌之力,因此她第一時間就被饕餮兇獸吞入肚中,整個身體開始迅速分解。
随後是天衍、歸藏、九陰.他們的身體炸裂,無助的看向了陰母所在的方向,卻無法得到任何回複。
啊啊啊!!
無相發出一聲聲不甘的怒吼,随後雙目之中流淌出了血淚,在生命的最後,他記起了很多被遺忘的記憶。
無相門,當初觸碰了禁忌,爲了探索更高的絕學,引動了世界的苦難,他們是罪魁禍首。
由此,邪祟重新出現在世間,香火道源之力洩露,從而使得大齊末期君王铤而走險,讓一切陷入了混亂。
“我恨!!”
他雙目死死的盯着登仙樓之上的陰母,充滿了怨毒的色彩,但朱厭之形巨大的雙掌,已經握住了他的身軀,猛然發力。
啪!!
他的身體徹底炸裂開來,一切都被灰霧力量吞噬,不死特性無法發作,徹底化作飛灰。
“尊上,救我!!”
呂合的身體被畢方的力量不斷蒸騰,正在迅速氣化,他看向陰母,然而陰母此時的身體卻也在融化。
或者說,它在放棄這具原本屬于古代幽冥道掌印者的身體,想要以真靈遁逃,隐匿進入另外的身體之中,等待于自身族群重新聯系。
至于呂合等人?
隻不過是它的奴仆和工具,此時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它又怎會冒着風險去搭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