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地大堂。
以仇清爲首的赤心派高層,以及以古茗縣衙門總捕頭蔣雲爲首的一衆人員正處于大堂之内,商讨應對鬼城事件的相關事宜。
何惜君與陳占雲作爲難得的上一次事件的幸存者,也參與旁聽這次會談,畢竟不久之後,他們很可能會再次被卷入事件之中。
除此之外,在場還有三道身影與衆不同。
這三人一身勁裝黑袍,袍上繡着不同顔色的獬豸紋,發冠高束,襯托的人氣質不凡,有一種肅殺之感。
其中爲首的一人,乃是身穿綠紋獬豸袍的天羅司百戶蔡平東。
此人中等身材,面容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仿佛能夠刺穿人心靈。
“蔡大人,各派的情報俱已彙總至河清鎮撫司,不知有何進展?”
仇清看向身穿綠紋獬豸服的天羅司百戶道。
“各派的情報都比較有限,目前隻能夠分析出,這起事件大概率三天開啓一次,最初的觸發條件不知,但似乎清除事件之中産生的邪變個體,附近的生人都有可能被這起事件标記而卷入其中,隻是尚不可知這種卷入是否隻局限于壯血境,還是說任意境界的武人觸發條件都會被卷入其中。”
“說來,古茗縣才是這次事件的源頭,其他地區不過是初次發生,相應情報方面,你們掌握的是第一手的資料,此次我還希望能夠從你們這裏得到更多情報呢,不知可有進展?”
蔡平東搖了搖頭說道。
衆人聞言略微有些失望,不過也覺得是情理之中,僅僅一天之内,如果不能夠破除記憶封鎖,各派能夠掌握的情報不可能與身在事發地的古茗縣衆人相比。
“如此看來,隻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次事件開啓了,希望我等做出的應對能夠獲得更多的情報。”
仇清皺眉說道。
“上一次事件,僅僅隻是傷亡了百餘人,而這一次,整個河清道死傷過千人,各派壯血境弟子數十,再來一次,不知又要有多少無辜百姓卷入其中,也不知那邪祟獲得衆多血食之後,又會發生何種變化。”
古茗縣總捕頭蔣雲沉聲說道。
衆人聞言皆微微沉默。
應對邪祟事件,特别是這種未知邪祟,更是如此,不要說一次性解決,一個不慎,派出的人員可能會全軍覆沒也說不定。
對于這種級别的事件來說,一份及時的情報,很可能能夠拯救成千上萬人的性命。
不過,以如今的情況來看,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下一次事件,着重于各種嘗試和情報收集,大概率最快也得在事件第四次開啓之時,才能夠有解決的辦法。
嗒嗒嗒!!
就在這時,大堂之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在得到允許之後,那名巡查隊長被引入了大堂之中,對着衆人躬身行禮。
“發生了什麽事情?”
仇清神色溫和的對這名巡查隊長詢問道。
“長老,各位大人,方才弟子在巡城之時”
這名弟子将剛才的經曆簡單的爲衆人複述了一遍。
“遭遇了襲擊?襲擊者身份不明,留下了布片,上面疑似記錄着與本次邪祟事件有關的情報?”
衆人聞言,眉頭深深皺起。
這事情聽起來有種詭異之感,讓人覺得不太靠譜。
整個河清道各派聯合,到目前都還弄不清楚事件的具體情報,甚至于還無法爲此次事件制定指定代号,而如今卻有人以這種形式将情報傳遞了出來?
會不會是另有目的?
“東西在哪?給我看看。”
仇清說道。
這名弟子立刻伸手入兜内,掏出了布團,上前兩步交到了仇清手中。
展開布塊,上面那歪歪斜斜,難以分辨出字迹的文字讓仇清微微皺眉,但仔細閱讀了上面的内容之後,他的臉色出現變化,變得嚴肅而凝重。
衆人注視着仇清,将他的臉色變化都看在了眼中,神色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仇長老,上面都寫了什麽?”
蔡平東立刻出聲問道。
“蔡大人自己看看吧。”
仇清将布塊交到了蔡平東的手上,蔡平東立刻查看了起來,那難看的字迹同樣讓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查看完之後,他的神色同樣也變得鄭重了起來,若有所思。
随後,布塊被依次傳遞,會議桌上的衆人都查看了一遍。
“若真是如這上面所說,那事情的嚴重性恐怕超乎想象。”
仇清神色凝重的說道。
“的确,不是邪祀的後續影響,而就是邪祀的遺留,那麽的确很嚴重,如今這起事件的影響力太廣了,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那便是這份情報的可信度有多高,那個傳遞情報的人是誰?爲什麽不敢現身?這件事情,本應該是大功一件,能夠得到朝廷嘉獎,正常人都不應該隐瞞,或許這其中有什麽問題。”
蔣雲總捕頭沉聲說道。
“或許,此人也是此次事件的生還者,隻不過使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記憶?”
有人提出了一種可能。
“我們已經請了各派高手,都無法成功解除記憶封鎖,此人若是能夠避開,其能力恐怕至少在先天以上,而按照情報所說,這等高手是不可能被卷入事件之中的。”
蔡平東搖了搖頭說道。
“這件事情透露着一種蹊跷,當初我們明明已經确定邪祀被解決,即便有殘留也難以成氣候,如今才不過過去不到兩個月,怎麽可能恢複到這等程度,而且其隐秘性與影響力似乎還增強了,這背後不排除有人推動,這些情報,也很可能是有人特意洩露給我們的,目的不明,可能是要引得我們做出錯誤的判斷,不可不防。”
有一名赤心派執事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認爲的确是有這個可能。
“接下來,首先要驗證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如果屬實,那這份情報的作用就很大了。”
仇清說道,随後看向了一旁的蔡平東:“這件事情,還要勞煩蔡大人聯系天羅司,盡快進行核實。”
蔡平東聞言微微點頭,随後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旁聽的何惜君與陳占雲身上,心頭微微一動。
“諸位,當事者其實就在場,或許他們能夠核實這份情報的真僞。”
蔡平東笑着對衆人說道。
經過他的點醒,衆人也瞬間明悟過來。
的确,雖然記憶被封鎖,但若是接觸到相關的東西,或許能夠回憶起一些什麽。
“惜君,你來看看這個。”
仇清對着何惜君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是,師父。”
何惜君聞言立刻起身走了過去,她實際上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隻不過礙于在場衆人身份,不好插嘴議論。
她從仇清的手中接過那張布塊,仔細的閱讀,神色劇烈變化。
上面記載的一些關鍵信息,刺入了她的腦海,仿佛打開了一道缺口,驅散了部分迷霧。
在這種刺激之下,一些模糊的記憶隐約之中浮現,讓她感覺大腦脹痛,太陽穴不停跳動,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她似乎看到了一座陰森的城池,看到了一道周身覆蓋着金火,在邪祟之中縱橫霸烈,如靈官降世的身影。
那是她在鬼城之内,留下的最爲深刻的印象與畫面。
大腦的恍惚與疼痛,讓她的身體難以保持平衡,略微踉跄。
“惜君!伱怎麽了?”
仇清臉色一變,立刻将何惜君扶住,其他人臉上也露出了詫異和關切的眼神,沒有想到何惜君的反應居然如此之大。
“我沒事。”
何惜君搖了搖頭,大腦的痛感很快平息,她重新站穩,深吸了一口氣。
“我好像回憶起了一些什麽,這份情報,很可能是真實的,從一些記憶片段之中,我看到了一座鬼城,那是一片域,有着無數邪祟。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一道身影,渾身燃燒着金火,那是我赤心派中的金火之術,不會有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能夠順利度過上一次的鬼城事件,與此人有很大關系。”
何惜君低聲說道。
情報大概率是真的?
得到了當事人的确認,衆人心中一動,而最讓他們在意的,是何惜君後面的話。
赤心派中的金火之術?
“金火之術?難道是派中哪位資深煉髒境弟子,亦或是執事被卷入了這次事件之中?”
有派中執事皺眉說道。
“按照情報所說,壯血境以上,似乎不會被卷入事件之中才對。”
有人反駁道。
“不,我沒有關于此人身份的記憶,并且,我留下的印象之中,此人似乎是壯血境。”
何惜君搖了搖頭說道。
“不可能。”
有派中執事忍不住開口說道。
壯血境凝聚金火?
沒有道源奇寶幫助,赤心派已經多少年沒有出過這樣的人物了,如果有此人存在,他們如何會不知曉?
一時之間,一衆赤心派執事忍不住議論紛紛起來。
很多人覺得,是何惜君的記憶出了問題,或許不是金火,也可能是其他派别術式的表現。
“諸位,我有一個猜測,那暗中傳遞情報之人,會不會就是此人?”
蔣雲捕頭開口說道。
衆人的議論聲微微凝滞,随後陷入了沉思。
似乎有這個可能。
如果是這樣,此人恐怕真是赤心派弟子,不過什麽時候赤心派出了這樣一個人物?
而且,若真是如此,此人爲何要隐藏身份?又是如何躲過這等邪祟的記憶封鎖帶出情報的?
這其中,恐怕隐藏着不小的秘密。
蔡平東雙目微眯,看着仇清笑着說道:“仇長老,你們赤心派什麽時候多了這樣一個人物?不介紹介紹?”
仇清心中沉吟,似乎想起了神色,心中一動,對着衆人說道:“諸位,此人身份如何,那便是我赤心派的私事了,這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進一步确認情報,然後做出應對。不管對方身份如何,他願意傳出情報,那便是我們的助力,不是麽?”
“仇長老說得對。”
蔣雲點了點頭。
随後,仇清立刻喚來一旁的陳占雲,讓他閱讀布片上的情報,也獲得了他的确認。
“僅僅隻有兩人還不夠,各派之中似乎都有一些生還者,這就勞煩蔡大人和天羅司聯系傳遞情報,進一步确認,看看能否補充一些細節了。”
仇清看向了蔡平東說道。
“這件事情,我會立刻禀報河清道鎮撫司。”
見仇清似乎不願多說,蔡平東也沒有多做糾纏,點了點頭,但卻将此事記下,準備暗中查探一番。
畢竟,當初他來到古茗縣,是帶着任務而來的。
衆人各自又商讨了一些細節,蔣捕頭帶着一衆衙門之人離開,返回衙門複命,而蔡平東也帶着天羅司的幾人離開。
大堂之内,隻剩下了赤心派的衆人。
“仇長老,你是否知曉此人身份?真的是我派中之人?可是多少年了,自從道源奇寶破碎之後,從未有人在壯血境内凝練出金火,此人如何能夠做到?”
立刻有執事迫不及待的向仇清問道。
雖然僅僅隻是壯血境武人,層次很低,但其中代表的意義對于他們來說卻非同一般。
而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仇清似乎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
仇清搖了搖頭。
“那長老你剛剛”
有執事疑惑道。
“若真如惜君所說,有人在壯血境凝練了金火,又是此人透露出了情報,而此人又是我赤心派弟子的話,說明他心中對流派是存有善意的,既然此人不願暴露身份,恐怕其中有些隐秘,強行調查,違背其意願,恐怕會适得其反,而且傳揚出去,對此人恐怕不利。”
“這件事情不急,若此人真在派中,早晚會露出蹤迹,此事過後我會親自向門主說明,惜君,下次進入之後,你可與此人打好關系,進一步試探他的身份,并且代我向他傳達善意的信息,徐徐圖之。”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這裏,大家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如何處理這次事件吧,如果真是邪祀塑像沒有滅盡,進而衍生出的事件,那就真的是十分麻煩了,如果不及時制止,不久前的恐怖,恐怕會重新上演,我們赤心派如今可撐不住再來一次。”
仇清沉聲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