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阿姨在病房門口輕聲呼喊唐青。
唐青沒有理睬,自顧自爲傻姑摁被角。
“九斤師傅,九斤師傅……”
上海阿姨繼續在病房門口呼喊唐青,喊聲輕微卻怯懦。
唐青還是沒有理睬她,爲傻姑摁緊被角後,走出病房關上門。
“九斤師傅,阿拉,阿拉……”
上海阿姨畏畏縮縮站在一邊,不敢正眼看唐青。
唐青站在病房門口沒動,也沒有理睬上海阿姨。
“TNGB,我兒子要是出什麽問題,老子掐死他!”
大毛罵罵咧咧從走廊的那頭向病房沖過來,殺豬佬在後面緊緊追趕。
“這位師傅,你不要大喊大叫,這裏是醫院,要保持安靜。”
一位護士過來攔住大毛。
“TMD,老子的兒子快保不住了,還什麽安靜?安靜的了嗎?!”
大毛一把推開護士,繼續朝病房沖過來。
上海阿姨一看這個陣勢,吓得直往唐青身後躲。
“你進去!”
唐青推開病房的門,等上海阿姨進去後,迅速關上,重新在門口站好。
“你給我滾開,老子要看老子的兒子有沒有保住!”
大毛沖到病房門口,伸出大手來推唐青。
“啪!”
唐青不等大毛的手伸到她面前,先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大毛一個大嘴巴。
“你打我?信不信老子先掐死你!”
大毛撸起衣袖要動手。
“你冷靜點,冷靜點!”
殺豬佬從後面抱住大毛。
大毛拼命掙紮,一邊掙紮一邊高聲大罵:
“你還有臉叫老子冷靜點?TND你老婆害死老子的兒子,老子能冷靜的了嗎?!”
殺豬佬任憑大毛罵,不還嘴也不松手。
大毛比殺豬佬年輕,殺豬佬的臉上和嘴角被他用胳膊肘擊打出幾道血痕和血絲。
“松開他!”
唐青的一聲喊雖沒有大毛的罵聲響亮,但抑揚頓挫,猶如千鈞。
殺豬佬放開大毛,大毛銅鑼般大的一雙牛眼緊盯唐青。
唐青毫不示弱,以更犀利的目光迎他。
“你打呀?你先打個夠,然後說道個夠,老子再一個個找你們算賬!”
大毛的頭伸到唐青面前,他以爲唐青一定會像上次他老娘死的時候那樣連搧他幾個大巴掌,然後數落他打他大巴掌的原由。
唐青并沒有伸手打他,而是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
“你打呀,不敢打就給老子滾開!”
大毛伸出大手。
唐青依然巋然不動。
“TND,你不要逼老子動手,老子動手沒你好過!”
大毛舉起拳頭朝唐青晃了幾晃。
“誰在這裏大吵大嚷?”
“這裏是醫院,不是放牛場!”
兩個保安急匆匆趕過來。
“老子看老婆關你們什麽事情?”
“你看老婆确實不管我們的事情,但你這樣大喊大叫已經嚴重影響醫院正常的醫療秩序,影響病人休息,我們有權請你出去!”
“有權請我出去?老子天生一個大嗓門,哪條法律規定大嗓門不能說話?隻能做啞巴?”
“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們現在請你出去!”
“老子偏不出去,你們兩個爛眼保安能把老子怎麽樣?”
“那我們隻有報警!”
“報呀,你報呀,趕快報,老子正要讓警察過來抓兇手呢。”
“抓兇手?抓什麽兇手?”
“抓殺死老子兒子的兇手!”
“NNGX,你才是想要殺死兒子的兇手呢!”
正當大毛和保安鬥嘴的時候,病房門打開,傻姑從裏面出來,伸出大手“噼裏啪啦”照着大毛黝黑的面孔就是一頓猛抽。
“你給我回去躺好,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唐青拉過傻姑。
“他不是巴不得兒子死嗎?那現在就讓他死,我自己用拳頭打死他!”
傻姑的手朝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子打去。
“老婆,不能打,千萬不能打啊!”
大毛的雙手緊緊抓住傻姑的雙手。
“都給我進去,不要在這裏丢人現眼!”
唐青等傻姑和大毛走進病房後,轉身向兩位保安賠不是:
“保安師傅,不好意思,驚動你們。現在沒事啦,沒事了呢。”
“你是九斤師傅吧?”
“我是我是,真的不好意思,我這兄弟不明白情況,心裏一急犯了傻,你們多擔待,多多擔待。”
“九斤師傅客氣,有你在,我們也放心。”
“那我們走了,有事情随時叫我們。”
“好的,好的,謝謝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唐青目送兩位保安離開後,拉殺豬佬進病房。
殺豬佬和唐青進了病房後,圍觀的人自然散開,也有個别好奇心超強的病人和病人家屬不舍地在病房門口留戀,想通過門上的小玻璃窗窺探裏面的動靜。
病房裏面出奇地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走廊上想要獲得第一手八卦素材的人失望地離開,忍不住罵大毛:
雷聲大雨點小的家夥,怎麽沒有個結尾呢?
“說,是不是這個結果你很失望?”
“不不不,我很高興,很高興!”
“很高興?那你在這裏高興吧,恕不奉陪。”
唐青走出病房。
“九斤師傅,你再坐一會麽,一起高興高興。”
大毛追到病房門口。
“剛才不是叫我立即滾開嗎?否則沒有我好過。”
唐青拉開病房門。
“那是氣話,氣話呢。”
大毛賠不是。
“氣吧,出息了當然可以發脾氣!”
唐青走出病房關上門,大毛站在病房裏面撓了撓大腦袋,也不追出來。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九斤師傅呢。”
“九斤師傅怎麽是個女的呀?”
“據說她是仙人下凡,金剛附體!”
“切,這你也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她很厲害。”
“厲害嗎?厲害的話剛才怎麽連個屁都不敢放?”
“她不是打他了嗎?”
“沒看到,反正這個胖婆白給我做老婆也不要!”
……
唐青走在走廊上,病人和病人家屬對她指指點點,她毫不在意。
那一句“這個胖婆白給我做老婆也不要”使她原本還有一些怒氣的心一下子豁朗,步履輕松地走出婦産科住院樓,來到外科住院部。
“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吧?”
唐青走進包打聽的病房。
“好多啦。”
包打聽想從床上欠起身來,嘴一咧,眼淚差點下來。
“躺着别動,你女人呢?”
“她去出租屋整理東西了,我叫她搬到我的屋裏去,那裏她也不敢再住。”
“她是一個好女人,等你傷好後去把手續辦了吧,不要虧待了人家。”
“嗯,謝謝九斤師傅。”
“我這裏你沒必要客氣,你應該感謝王師傅,醫藥費還是他幫你墊付的呢,又在這裏照顧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昨天不該對他發火,他是爲我好。”
“好了,街坊鄰居間客套話用不着多說,等你女人過來讓王師傅回去好好休息,他這一大把年紀爲你跑上跑下夠累的了。”
“九斤師傅,我沒事,我雖然沒有多少力氣,但筋骨還是不錯。”
王木匠手提一袋水果走進病房。
“患難見真情,包打聽,隻有在你遇到難處的時候才能看出誰是你真正的親人?”
“我知道,我知道,等我好了一定好好感謝王師傅。”
“感謝用不着,你成親那天請我和九斤師傅坐上橫頭就行。”
“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九斤師傅,傻姑她沒事了吧?”
“沒事,她這下可以說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