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蹲下身子,扶起李雅,不停呼喊。
“九斤師傅,我這裏有清涼油。”
王心潔跑到唐青面前。
唐青從王心潔手中接過清涼油,塗抹在李雅的嘴唇上方鼻翼溝中部,也就是“人中”。
“心潔,你回到大樹那裏去,她醒過來我有話先和她說。”
“好。”
王心潔跑回大樹底下,但眼睛不時朝李家老宅門口張望。
“九、九、九……”
“李雅,不要緊張,先靠在我身上靜一靜。”
“我不想幹壞事,我不想幹壞事,是我哥哥逼我,是我哥哥逼我。”
“李雅,我知道,小王警察和我說過,說你……”
“小王警察?!小王警察?!”
李雅不等唐青說完,突然跳起來,快速往大路上跑。
“心潔,抓住她!”
唐青一邊沖王心潔大喊一邊緊追李雅。
李雅跌跌撞撞跑向大路,王心潔迎面将她抱住。
“哎喲,我的娘,你跑起來比我還快!”
唐青氣喘籲籲追上李雅。
“你,你,你不要過來,警察,警察……”
李雅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在王心潔的懷裏拼命掙紮。
“李雅,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有那麽可怕嗎?我又不是警察,又不會再把你抓進去!”
“警察,警察……”
唐青越說,李雅越驚恐。
“九斤師傅,你能不能先不要說她?”
王心潔額頭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掉,她屬于嬌小型女生,而李雅和李麗身材高挑,雖李雅比李麗要文弱一些,但平時估計也是在鍛煉,所以王心潔要抱住她得費很大的勁才行。
“心潔,我來!”
“你,你,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唐青一邁步,李雅使勁一掙紮,“撲通”一聲,王心潔和李雅同時摔倒在地上。
“九斤師傅,你能不能先到旁邊站一下?我勸好她之後你再過來?”
王心潔雖然和李雅一起摔倒在地上,但雙手還是緊緊抱住李雅不放。
“心潔,你行嗎?如果不行,還是放了她,讓她走吧。”
唐青遲疑,不放心,也不相信王心潔能勸好李雅。
“九斤師傅,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放了她,說不定她會做出甚麽傻事來。你還是快退到遠一點的地方吧,請你相信我。”
王心潔在地上用企求的眼光望着唐青。
“那好,你自己小心。”
唐青很不情願地慢慢退到不遠處的路邊。
唐青的不情願源自兩種心理,一是不放心王心潔和李雅,萬一王心潔抱不住李雅,李雅有可能因爲驚恐跳下大路邊的剡坑,那後果不堪設想。
二是今天她這個九斤師傅自王半仙喊出道号以來,第一次沒有在預想之内震懾住對方,這多多少少讓唐青有些失落和不甘心。
心想,TNND,你姐号稱剡城李雜婆老娘照樣治的她服服帖帖,你這小樣我不信治不了你!
唐青站的有些腳酸,就勢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腦袋瓜子裏雖然胡思亂想,眼睛卻緊盯王心潔和李雅。
唐青退到一邊後,王心潔沒有立即放開李雅,先和李雅耳語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手。兩個人爬起來坐在地上,王心潔又向李雅說了好一會話。
由于有些距離,唐青聽不清王心潔在向李雅說些什麽,隻隐隐約約聽到兩個人哭一陣笑一陣,笑一陣哭一陣。
唐青幾次想走過去聽聽王心潔到底和李雅在說些什麽?責問李雅爲什麽那麽怕她?可還是極力壓制住自己的沖動,以免李雅又昏過去瘋過去。
TNND,這李雅怎麽和李麗一個德性?動不動就瘋!難道是因爲她們的娘李姨是唱戲的?有可能,戲台上不是一會哭一會笑嗎?
呸呸呸,我怎麽平白無故把李姨給扯上了呢?這關李姨什麽事情?明明是你自己一副兇神惡煞、煞有其事的樣子吓着了李雅!
李雅可不是李麗,她是大城市長大的女人,柔心弱骨、溫婉娴淑,你小縣城的女漢子大嗓門一開,自然吓的她神經錯亂,不瘋也得瘋!
小王警察說的明明白白,李雅參加非法傳銷活動完全是被李真脅迫。李麗也說過,李雅從小在李真的欺負下長大,隻要李麗李雅的生父不在,李真就想方設法、竭盡所能欺負李雅,李雅還不敢告訴父親。
唉,我怎麽就不能對她溫柔一點呢?還是對付包工頭、大肚錢的那老一套,吹胡子瞪眼,比誰嗓門大,比誰罵的話粗魯,還動不動拿剃頭刀吓唬人。
虧的還好,我沒有拿剃頭刀吓唬李雅,否則李雅一定跳下那剡坑,香消玉殒。那時候九斤師傅的英名毀于一旦倒無所謂,主要是我得進去吃淡饅頭,因爲是我害死的李雅。
我害死了李雅,李麗能饒過我嗎?李姨能饒過我嗎?李爺能饒過我嗎?不管他們會不會饒過我,我自己也饒不了我自己!
“九斤師傅,不好意思,我反應過度,請你原諒。”
“啊?!李、李、李雅,你、你、你沒、沒……”
當李雅站在唐青面前笑盈盈向她道歉的時候,唐青反而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唐青正胡思亂想心緒走神,沒想到李雅和王心潔來到了她的身前。
“九斤師傅,李雅阿姨說她明天回北方大都市,我們剛好同一班車呢。”
王心潔的雙手親熱地拉着李雅的雙手,看來她們通過一番長談,已經成爲朋友。
“好啊好啊,李雅,那心潔就拜托給你了,她一個小姑娘第一次出遠門,我還不放心呢。現在有你,我終于可以放心了。”
唐青過去拉起李雅的手,比王心潔還要親熱,她九斤師傅可不能輸給一個小姑娘。
“九斤師傅,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心潔,我們兩個人一路上剛好有個伴。等到了那邊,可以先去我家住幾天,我和我姐姐帶心潔先熟悉熟悉環境,然後陪她去學校報到。”
李雅大大方方和唐青拉手,與之前在李家老宅前面見到唐青的時候判若兩人。
“這樣好這樣好,對了,李雅,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早飯?剛才低血糖了吧?走,我們一起去老張豆腐饅頭店吃豆腐饅頭。”
唐青拉起李雅的手要下山。
“九斤師傅,我确實還沒有吃早飯,但我想……”
“哎喲喲,李經理,你果然在這裏呀,害得我差點報警……”
李雅話還沒說完,十八尿氣喘籲籲跑過來。
“啪!”
唐青一個巴掌打在十八尿的臉上,厲聲罵道:
“報什麽警?以後要敢在李雅妹妹面前說一句帶‘警’字的話,我立馬剃你個金光燦爛!”
“不說不說,堅決不說。”
“去,一邊喘氣去,喘均勻了再過來。”
“是是是……”
在十八尿面前,九斤師傅又雄風再現。
“李雅,你說,想吃什麽?外面沒有的話我家裏去給你做。”
唐青轉向李雅,語氣和面容與剛才罵十八尿兩個極端,一個好似火山爆發,一個好似三月春風,一個張牙舞爪,一個笑容滿面。
“九斤師傅,我不着急吃早飯,我想先去我媽媽和阿爸的墳前祭奠一下。”
“這個……”
唐青犯了難,她不是不同意李雅去祭奠李姨和李爺,而是擔心李雅在李姨和李爺的墳前又昏過去或者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