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影響一個人,影響一個家庭,影響一座城。
高考三天,大街小巷,男女老少,談論的都是高考。
唐青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穿起奶奶、婆婆、老媽的黃、紅、綠三色旗袍去爲王心潔助陣,主要是不想因爲家庭原因影響一個小姑娘的前途命運。
唐青自己感同身受,因爲一分之差,她高考落榜,與天之驕子失之交臂。
如果自己當時候多上一點心,如果老爸老媽多上一點心,如果那幾天剛好不是生理期肚子疼的厲害,那她說不定能夠躍過那一分,成爲一名大學生。
如果自己是一名大學生,那肯定不可能以剃頭爲營生,或許是站在三尺講台上的人類靈魂工程師,或許是手握紙筆東奔西跑的無冕之王。
人生沒有或許,人生隻有現實。
所以唐青希望王心潔這個鬼精靈能高高興興走進考場,能順順利利踏進大學校門,人生少一些或許,多一些現實。
好在事在人爲,天随人願,王心潔考後感覺不錯,對照标準答案估分進入重點大學應該沒有問題。
王心潔高興,唐青高興,街坊鄰居都高興,紛紛前來人民理發店找唐青。
一個說,他孫子明年高考,希望九斤師傅到時候能穿上旗袍陪他孫子進考場。
那個說,她外甥明年高考,拜托九斤師傅到時候能穿上旗袍陪她外甥進考場。
……
連還在讀幼兒園的家長也過來提前預約,有的差點打起來。
面對街坊鄰居的熱切期求,唐青啼笑皆非,左右爲難,無所适從。
不答應吧,說你九斤師傅怎麽擺架子?我們也就是讓你陪一下,旗袍現成的,人也成的,耽誤的功夫我們支付你誤工費。如果孩子考上,還會給伱一個大紅包。
答應吧,可能嗎?且不說唐青穿旗袍陪學生進考場到底靈不靈?即使靈,能陪的過來嗎?一個在城北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把唐青四分五裂,大卸八塊還不夠分。
王木匠自以爲靈光和仗義,心想事情因我孫女而起,我得爲九斤師傅解圍,他往人民理發店台階上一站,高聲喊道;
“各位街坊鄰居,九斤師傅的正能量确實有目共睹,天神共鑒。但九斤師傅她還是人,還沒有升級到神,還不會分身術,你們要理解,千萬不要難爲九斤師傅。”
“你個王木匠說的好聽,你自己的孫女有九斤師傅陪進考場考了個好成績,自然是理解。”
“你怎麽不理解理解我們呢?我的孫子要是有你孫女那樣福氣我一百個一千個理解。”
“是啊,你孫女因禍得福,你家那母夜叉和三八婆不肯陪,結果九斤師傅陪她進考場,考了這麽好的成績。”
……
街坊鄰居不買王木匠的賬。
“各位,各位,我還沒有說完呢,我有一個好主意,保證大家都滿意!”
王木匠使勁向街坊鄰居們揮動他那一雙幹瘦的手。
“你說,你有什麽好主意?”
“不會是叫我們的老婆和媳婦也去變成母夜叉和三八婆吧?”
“你王木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站着說話不腰疼,那個不想自己家的孩子考上好大學?”
……
街坊鄰居又是一番聲讨。
“各位,各位,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從明年開始,每到高考那三天,九斤師傅都站到考場的入口處去,她一天一個色,身穿旗袍,手拿拂塵,向每個考生灑仙露。”
王木匠說完得意地撚了一下他那山羊胡須,自以爲這主意挺不錯,很高明。
“嗳,這樣的話九斤師傅不是成了觀音菩薩了嗎?”
“九斤師傅就是觀音菩薩麽!”
“這辦法倒是不錯,我贊成。”
“你贊成個屁,你知道全城有幾個考場嗎?好幾十個呢,九斤師傅站哪個考場去?”
“對對對,萬一九斤師傅不是站在我外甥的那個考場,那我們不是虧大發了呀?”
“就是就是,這樣還是不公平!”
“王木匠,你這個主意不行,你得想出一個公平的好主意來。”
“王木匠,你如果想不出一個公平的好主意來,今天你休想回家!”
……
街坊鄰居的矛頭指向王木匠。
王木匠站在人民理發店的台階上傻了眼,本來想充當一下大好佬,結果自翻石頭壓腳背,幹逼的腳趾頭被壓的生疼不敢皺眉。
唉,這人那看來千萬不能自不量力,更不能自以爲是去充什麽大好佬。幾斤幾兩你自己心裏應該有數,沒有金剛鑽别攬瓷器活,大話出去可是收不回來的呢!
收不回來怎麽辦?那隻有硬到底!
我是誰?王木匠,王半仙的兒子,王心潔的爺爺,重點大學大學生的爺爺,我豈能輕易認輸?
想到這裏,王木匠的尖腦袋一揚,山羊胡子一翹,單薄的脊背一挺,中氣十足地說道:
“各位街坊鄰居,莫要動氣,你們不是來向九斤師傅預約的嗎?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保證公平公正公開還透明。”
“說!”
“快說!”
“不要賣關子!”
……
“各位,靜靜,靜靜,聽我說。現在離明年高考差不多還有整整一年呢,你們這樣着急也沒有用。你們還是先回家好好督促你們的孩子好好讀書,等明年高考前一天,你們再過來找九斤師傅預約也不遲。”
“怎麽個預約法?”
“等到那個時候還能預約上嗎?”
“你是不遲,你的孫女反正已經預約完成。”
……
“各位,各位,等明年高考前一天,人民理發店門口會挂出詳細的預約細則。你們盡管放心,九斤師傅保證高考三天三個色,陪你們的孩子進考場,考進重點大學!”
“什麽細則,你能先說一下嗎?”
“對,你不要忽悠我們,快說說是怎麽樣的細則?”
“你個王木匠,如果忽悠我們,我們讓你成爲王半仙!”
……
“各位,各位,基本原則是誰先到誰先獲得九斤師傅陪你們孩子進考場的權利。”
“怎麽樣算先到?”
“我提前兩天等在人民理發店門口,算不算先到?”
“我提前三天等。”
“我提前四天等。”
“我現在開始就等。”
……
“這個……”
王木匠一時語塞,回答不上來。他本想來個緩兵之計,結果還是把自己給自己繞了進去。
“王木匠,你叨叨半天,尋我們開心呀?”
“自己的孫女考好了,尋我們開心,那有你這樣的人?”
“揍他一頓,否則這氣出不來!”
“對,揍他一頓,拿我們尋開心!”
衆人要上前打王木匠。
王木匠吓的臉色煞白,枯樹枝一般的雙手緊捂尖腦袋,慌裏慌張向人民理發店裏退,一邊退一邊喊:
“九斤師傅,救命啊,救命呀!”
唐青坐在理發椅上閉目養神,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不關心也無法關心。
一個王心潔你可以關心一下,那麽多街坊鄰居的孩子你能關心的過來嗎?也不是她唐青想關心就可以關心。
說到底,穿旗袍陪考,其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所起作用因人而異,對有些考生來說,說不定起的是反作用。
所以唐青任由王木匠在外面和街坊鄰居們空扯,她無論如何不會也不可能再穿旗袍陪哪個考生進考場。
現在王木匠遭街坊鄰居們圍攻,唐青不得不出面勸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