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一戰,大唐軍隊斬首三萬餘。
當全軍開始歡呼的時候,雲初在歡呼之餘開始檢點自己的軍隊。
溫柔那邊傳來的消息一點都不樂觀,僅僅是這一戰,雲初部減員三百二十一人。
這一次的損失,幾乎是雲初部自進入遼東,經曆的大小戰争的損失之和。
也就是說,跟随雲初來遼東的三千兩百名府兵,減少了一成。
萬年縣的不良人的戰損還不計算在内,因爲這些人其實都屬于雲初的親兵,死傷多少都是雲初個人的事情,與國家無關。
唯有王家三兄弟的心情很好,因爲他們的奴兵這一次替雲初部的軍卒架橋,死了八百多,卻完美的完成了任務,這讓他們在雲初面前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他們清楚,自己現在跟着的這位将軍,極度的在乎手下将士的生死存亡,所以,在以後的征戰道路上,奴兵的地位會越來越重要。
這一點,他們明顯的從雲初部對待奴兵的态度就能看出來。
在雲初軍中,不論是府兵,還是奴兵,還是将軍,他們的飯食都是一樣的。
雲初部還給每一個奴兵發了一張毯子,也允許奴兵們有自己的财産,最重要的是,在雲初部軍中,受傷的奴兵能獲得與府兵同樣的治療,沒有因爲他們受傷了,就把他們丢出去。
所以,奴兵中有人流言,等待戰後,将軍會把這些奴兵統統帶去長安充當家奴。
這些話在奴兵中幾乎達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唯有王氏三兄弟以及他們的手下不知道。
在雲初軍中,出現的任何流言都跟流言兄有關系,所以,這是溫柔的一項策略。
可惜的是楊景被金媃筎給帶走了,否則,溫柔的漁網中還會有一條更大的魚。
不過,這沒有關系,王家三兄弟跟楊景的生意糾纏在一起,這個楊景一定會回來的。
跟往常一樣,缺胳膊少腿的會被記錄在陣亡将士冊簿上,然後再改一個名字變成了死者的兄弟,是以民夫的名義出現在雲初軍中。
現在,雲初對這一套做法,已經從反對,不接受到後來的默許,直到現在直接自己上手操作,已經很熟練了。
“你以前叫楊成,以後就叫楊受成吧,這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的名字,聽說這家夥睡了很多的教坊第一部,很有豔福,所以,就這個了。”
“恭喜你,不用上軍陣了,就是以後要跟驢子一起過日子了,先說好,要公驢還是母驢?”
“啥?你他娘的想要一頭大青騾子?看清楚,伱就斷了一隻手,等你褲裆裏的那個東西沒了,我給你換大青騾子,要不然,你自己下手也成,換不換?”
雲初一路調笑着從傷兵的帳篷裏鑽出來,他笑的很勉強,主要是有幾個傷勢很重的,希望他這個将軍能親手送他們一程。
雲初讓人拿來了最烈的殺毒藥,跟溫柔一起端着往他們的嘴巴裏灌,有些灌進去之後,就從别的地方流淌出來……最後全部醉死了。
酒精的味道籠罩了整個傷兵帳篷,好多傷兵勉強直起上半身瞅着将軍跟長史給那些同伴嘴裏灌酒,沒有一個人說話,還有好多年輕的傷兵開始哭。
幾個老兵就在一邊嘟囔道:“哭什麽哭,這就是府兵的命,走的時候能喝一碗最好的烈酒,也不錯了。”
雲初往嘴裏丢了一塊甘草,慢慢的嚼着,溫柔也從袖子裏摸出一塊甘草丢嘴裏嚼着,兩個人都沒有什麽說話的興緻。
死了這麽多人,全軍都在歡呼,雲初軍也不例外,那些因爲是勝利而熱情高漲的軍卒們,站在積利城前,不斷地揮舞着自己的武器,向城頭的高句麗人宣洩自己對于勝利的喜悅。
渡河之戰,結束了,取得了超出高侃預料的大勝,然而,積利山城依舊矗立在眼前,并沒有因爲上一場大勝,就改變它的高度,與危險度。
積利城是一座山城,唯一的缺點是山谷中間的空地過于廣闊,以至于碧流河成不了他們的護城河。
事實上,也沒有哪一個将軍在築城的時候,會把一條經常泛濫的河水充當護城河。
沒有辦法預計的洪水,會把城牆帶走的。
依山而建的積利城山勢陡峭,居高臨險,雄踞滾滾東去的碧流河畔,扼控煙波浩淼的黃河北岸,南與雲初剛剛燒毀的石城遙相呼應。
好像一把巨鉗,将碧流上遊兩岸的赤山城、窩堡山城、高力城等,皆不足百裏,東北與娘娘城、鳳凰城連成一體,構成完整的防禦體系,形成了一個攻防兼備,易守難攻的城堡。
積利城還可以阻擋大唐水師自海上沿碧流河谷進攻路線。
因此,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積利城分爲前城、後城。後城山谷環抱,宜于屯兵各谷。
前城橫跨山脊,便于瞭望和指揮作戰。後城、前城遙相呼應,互爲補充,相得益彰。
積利城前城的城牆,依山勢構造,除南面、東南面外,其餘西、北、西北三面城牆皆利用陡峭的山崖壘築而成,與懸崖峭壁結爲一體。
跟石城不同的是,這裏山上的樹木很少,大部分都是低矮的灌木。再加上有長城一般的城牆在山頂蜿蜒,在石城能用的火攻,在這裏沒有施展的餘地。
李績的三路大軍,以最北的契苾何力,薛仁貴爲首,他自己率領中軍居中,高侃率領的後軍在下,想要形成齊頭并進的場面,想讓淵蓋蘇文不能全顧,隻要有一支軍隊攻破高句麗人的防線,那麽,橫亘在其餘兩軍面前的高句麗人就不得不後退,繼續讓出回旋空間。
現在,雲初對于李績的戰略目标已經看的很清楚了,他的目的就在于把高句麗人壓制在狹長的朝鮮半島上,讓這些人失去回旋的空間。
決戰必定會發生在朝鮮半島,所以,人家的火藥也需要出其不意發揮最大的效能,将高句麗人一鼓而滅。
勝利的喜悅撤退之後,隔壁軍營就有哭聲傳來,張大師軍營裏的哭聲最爲凄慘。
因爲,張大師戰死了,這位武功縣男,大唐名将張儉的弟弟張大師戰死了。
親兵把張大師的屍體搶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戰馬踩踏成了一張被铠甲包裹的人皮。
郭待封的軍營裏的哭聲也不小,郭待封倒是沒有戰死,也沒有受重傷,就是他的親兵死傷慘重,部下也戰損了三成還要多。
高侃下達了軍令,要求全軍缟素,爲死去的張大師招魂,也讓城頭的高句麗人以爲,這一戰,唐軍主帥也完蛋了。
這件事雲初很理解,别說爲一個将軍戴孝,就是爲一個戰死的大唐小兵戴孝他都心甘情願。
隻是,大唐的孝服他他娘的耗費麻布了,這一批麻布他準備留着爲将士制作皮靴内襯的,要不然,等冬季真正降臨之後,穿着單皮靴的将士們會凍壞腳的。
大軍給将士們準備的棉鞋隻有一雙,根本就不夠用的,雲初還想着利用一下東北的特産烏拉草來取暖呢。
渡河大戰之後的第三天,唐軍就開始了正式的攻城戰,這一次雲初軍并不在攻城部隊的序列。
改由高侃親自統領的中軍攻城。
在這兩天中匆匆制作的攻城車,樓車,箭樓紛紛出動,被大軍推着緩緩向城頭逼進。
結果不好,就在這些攻城器械在滑床弩,弓箭的掩護下即将抵達城牆的時候,從城頭上忽然飛出無數的巨石,将軍卒們好不容易制造的攻城車,樓車,箭樓砸的稀巴爛,這還是雲初第一次在戰場上見到投石車的真實運用。
不過,這些投石車投擲的石頭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也不過二三十斤。
丢石頭丢的也不夠遠,最多不超過一百步,就這,還是從城頭往下丢。
這樣的投石車實在是不怎麽樣,遠遠不如雲初在電影中看到的半獸人的投石車,那東西,能把一座石頭塔樓丢到人類的城牆上去,将幾十丈高的城牆,一砸就是一個大窟窿。
問題是,那種投石機是怎麽制造來着?
雲初覺得需要集思廣益一下。
就在雲初計劃制造一隻巨大的可以把五百斤的石頭丢上城池的巨型投石車的時候,高侃也在下令制造投石車。
不過,他制造的投石車很小,丢的也是十幾斤重的石頭,還必須是圓滑的鵝卵石才好。
對于雲初這種無論在任何時代都是學霸的年輕人來說,短時間内攢出一架重力投石車對他幾乎就沒有什麽難度,所以,他自動提高了對自己的要求,需要弄出一架能把五百斤重的石頭丢到城樓上的投石車。
雲初對這東西的認知就是,修建一個巨大的木頭架子,将一根足夠結實的木頭放在架子上,一頭短,一頭長,在短的這邊加配重,再用長臂來投擲石頭,因爲短臂施加在長臂上的力量會被放大。
所以,想要把石頭丢的足夠遠,石頭足夠重,就需要考量短臂與長臂之間的長度比,以及配重比。
當高侃正在往城頭丢十幾斤重的鵝卵石的時候,不經意間,在積利山城的正前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木頭架子,以及一根長度超過十丈的巨木。
第一章送到,凍死我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