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給了張東海一個三萬兩黃金的口子,目的就在于明着告訴雲初,你的三萬兩黃金,老子們拿走了一萬八,而且老子還是明着拿的,這個虧你必須吃。
雲初自從聽聞了三萬兩黃金的事情,就知道人家手裏有過硬的把柄捏的死死的。
拿到文書一看果不其然。
薄薄的五六張紙上寫滿了雲初以及他的副帥,軍司馬,行軍長史,以及三十六個折沖都尉們的黑材料。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唐府兵出征所求者,無非是軍功與錢糧,雲初要爲整支大軍負責,張東海要爲自己的部下負責,軍司馬要爲自己的部下負責,行軍長史麾下也有老大一群人呢,至于折沖都尉們更是連錢箱子都準備好了。
官職到了折沖都尉這個層級,誰家還沒有一兩支商隊就跟在軍隊屁.股後面呢。
所以,從雲初率軍從長安出發,就等于率領着一支規模龐大的商隊踏入了西南,才進西南的時候,雲初一聲令下,隔絕了大唐與周邊部族的互市,目的就在于給自己帶來的這些商隊們騰空市場,好賺錢。
軍隊做生意,欺行霸市,坑蒙拐騙在所難免,有時候出一些人命官司也是常事,再厲害一些的化身匪類幹沒本錢的買賣也不是沒有。
基本上,雲初破文殊院的事情,就可以歸類到這一類裏面。
軍隊有沒有罪不在于他幹了多少壞事,而在于他有沒有完成皇帝下達的軍務,完成了,隻要不是幹了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帝都會裝作看不見。
如果打了敗仗,那就徹底的完蛋了,到時候狗拉的都是你拉的。
朝廷百騎司也不是瞎子,雲初領兵出征,目前以肉眼可見的勝利在望,盛邏皮雖然強悍,在所有唐人看來,他還是禁不起大唐名将雲初的雷霆一擊!
鑒于勝利者不受指責的原則,那些該死的文官們在聽聞雲初屠滅了整個爨氏之後,就果斷地将原本需要分潤給雲初的錢給吞沒了。
他們付出的唯一代價,就是放棄追究雲初大軍犯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罪責。
軍隊犯錯,這是大唐軍隊的慣例,尤其是百戰歸來的軍隊如果沒有一些被砍頭的罪責在身的話,這會讓皇帝在封賞的時候很難辦。
雲初不在乎,反正他身上的罪責從來都沒有斷過,從入仕至今,也就勉強拿了皇家兩三年的俸祿,再多一些罪責,無非就是再被罰幾年俸祿不算大事。
底下的人就不一樣了,拿命賺來的軍功,要是因爲一些破事情被取消或者降級,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難過的一件事。
能不能保住部下的功勞,能不能帶着部下發财,這是三軍用命的關鍵。
至于打仗,反倒簡單,如今的大唐關中重地的折沖都尉基本上都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人,自然知曉該如何作戰,尤其是面對不需要大軍聯合作戰就能拿下的西南蠻酋。
何侍郎終究是留在了軍中,據他說,從洛陽來一遭西南不容易,他還背負了觀軍使的重任,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就離開。
隻不過,在第一天夜宿軍營就被生生的吓得昏死過去,屎尿齊流的成了軍中的大笑話。
不過,笑話他的人不多,就算是軍中莽漢,在睡醒的時候,突然發現耳邊有一條半米長的蜈蚣正沖着他的臉躍躍欲試的,估計也是要屎尿齊流一下的。
毒龍是安定公主的,而安定公主又一向喜歡捉弄人,何侍郎幽幽醒來之後,雖然沒有被那條毒龍吓唬成瘋子,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留在雲初的中軍。
一處偏僻的向陽坡上,除過有不少來自爨氏的牛羊之外,就盤膝坐着七百零四個大唐纨绔。
雲初也盤膝坐在向陽坡上,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群,同樣的,少年們也昂首挺胸地看着自己的大帥。
“吃得草根,百事可做!本帥就問你們草根好吃嗎?”
“好吃!”
聽着衆人不算整齊的回答,雲初又笑道:“拿了不世之功,得意嗎?”
“不敢得意……”
雲初笑眯眯的道:“爲何不敢得意?難道說你們立下的戰功是假的?”
“不假!”
“呵呵呵,這一次回答的倒是很整齊,看樣子是真的立下戰功了,其實呢,戰功什麽的無所謂,至少在本帥眼中看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唯獨讓本帥得意的地方在于,本帥又給大唐挑選出來了七百條真正的英雄好漢!
你們吃了很多的苦楚,很多你們想都想不到的苦楚,本帥不願意說你們征服了蠻人,本帥隻想說,你們征服了西南林莽。
現在告訴本帥,你們還畏懼西南林莽嗎?”
衆少年左右看看,然後眼神堅定的道:“不畏懼!”
雲初笑了,笑得很是得意,指着蒼茫的林海道:“你們願意守護這片由你們打下來的疆域嗎?”
一衆少年人聽雲初這樣說,一些人說願意,一些人猶豫一下也說願意,也有不少的人選擇了沉默。
雲初搖搖頭道:“西南從此正式歸屬大唐版圖,朝廷要在這裏設立十七個軍州,也就是說,這裏有将會有十七個刺史,十七個别駕,十七個判官,十七個折沖都尉,三十四個果毅校尉,各種有名有姓的正式官職不下八百個。
你們難道就不想獲得嗎?”
狄光嗣率先站起來對雲初道:“敢問大帥,下官若是想要留在西南,從何等職位做起?”
雲初看一眼自己的胖徒弟笑道:“那要看你争氣不争氣了,你若是能在今年秋闱高中進士,加上你的軍功,如果嘴壯一些,願意娶裴行檢家的閨女,本帥準備給你謀一個五品甯州别駕當一下。”
狄光嗣看一眼在場的同伴,憂慮的道:“大帥,這些話也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的話?”
雲初揮揮袍袖道:“都在本帥帳下聽用,也都是願意聽軍令的好孩子,對本帥來說,他們與你并無二緻……
兒郎們聽本帥說,你們自己也衡量一下,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據我所知呢,長安沒有任何空閑的職位可以安置你們,同樣的,洛陽也沒有,關中或許還有,河洛也有一些,不過,在你們真正進入陛下,太子,皇後法眼之前,這些職位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天下十道的好地方早就被以前的功勳們給占據了,你們想要就需要等,或許你們沒有想過,軍功這個東西是有時效的,現在拿出來管事,過了這一陣拿出來之後可能就不怎麽管用了……
西南好啊,好山好水的,既然大唐要納入版圖,從人口多如牛毛的蜀中向這裏遷徙人口乃是必然之事。
在長安呐,苦幹十年你都未必能升遷到與你們功績相符合的位置,但是,在西南,這裏是一片白地,官職能坐多大,就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了……”
整整一個上午,雲初就跟七百個少年人讨論去哪裏當官最合算的事情,經過雲初一通分析之後,七成以上的少年人都願意留在西南就地當官。
其餘的說啥都要回長安,或者洛陽去,有些人甚至明說,自己甯願在長安,洛陽兩地當候補官員,也不肯留在西南做官。
雲瑾,溫歡兩個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雲初這一次原本有很多很多話要跟幾個弟子說,可是,眼看着李思從草坡上哭喊着跑下來,雲初就知道這時候不論說啥,雲瑾也聽不進去。
眼看着李思越過他,飛撲進雲瑾懷裏,雲初隻好拉着溫歡,狄光嗣,李承修去别的地方。
“你因爲一個叫做紫琪阿果的蠻人女子留在西南不回去了?”
雲初轉頭看向溫歡道:“你這個狗東西一向大嘴巴,這一次怎麽就滴水不漏?”
狄光嗣道:“我們在西南造孽,那就該留在西南贖罪,這沒什麽好說的。”
溫歡道:“您的弟子不需要依靠娶誰家的閨女光大門楣,應該是那個有幸嫁給您的弟子,她将雞犬升天。”
李承修道:“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回到卧房見到妻子還意興缺缺的,弟子以爲這樣的妻子要她作甚?”
雲初點點頭道:“明白了,意思是隻要好看的,不要有用的?”
狄光嗣道:“裴行檢觊觎我們兄弟幾個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定不能讓他得逞。”
雲初吧嗒吧嗒嘴巴道:“人家現在可是吏部尚書,是左相,位高權重的,說真的,如果你們對男女之事沒啥期待的話,娶一個裴家女子進門是很劃算的事情。”
溫歡翻了一個白眼道:“師父當年爲何娶了師娘這個破落戶人家的女子,以師父的謀略,隻需要等上幾年,就算是娶公主也是手到擒來之事。”
雲初踢了溫歡一腳,将他踢得順着草坡滾下去了,雲初看的很清楚,就在上一刻,李思抱着雲瑾滾草窩裏面去了,爲了防止他們意亂情迷,隻好将溫歡送下去……
“告訴你一件事,孩子的智慧高不高,很大程度上跟母親的智慧高不高有很大的關聯,既然你要娶一個傻了吧唧的蠻女,那就提前做好生出傻兒子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