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聽完狄仁傑的話,就跑出去了。
狄仁傑不知道他要幹啥,就跟上來看,沒想到雲初徑直來到了大食堂後廚。
大食堂後廚邊的空地上有好多的乞兒,男男女女都有,雲初用手指頭點着,一個個的數,數到八十的時候,明顯松了一口氣。
對狄仁傑道:“不是這裏的孩子。”
狄仁傑道:“他也不敢在晉昌坊行此惡事。”
雲初拍拍胸口道:“我還以爲這事發生在晉昌坊,而晉昌坊裏的人竟然無動于衷。
如果是這樣,我弄這個晉昌坊做什麽呢?
難道說,這件事發生在長安縣?劉仁軌估計聽了這樣的事情,也饒不過丘神績吧?”
狄仁傑道:“也不是在長安縣。”
雲初瞅着狄仁傑道:“不屬于長安縣,也不屬于萬年縣,就算出了這樣的惡性事件,也不是我們能管的。”
狄仁傑瞅着雲初道:“你忘記了,還有一個坊市既不歸你萬年縣管轄,也不歸長安縣管轄,就連大理寺都無權過問。”
雲初皺眉道:“修德坊?”
狄仁傑點頭道:“長安城内,隻有這個名叫修德坊卻是天下最缺德的坊市不歸長安縣,也不歸萬年縣管轄。”
雲初道:“那裏是人市,歸掖庭宮管轄,你剛才說了我就覺得納悶,我量他丘神績也不敢在萬年縣,或者長安縣幹下此等惡行。”
狄仁傑有些的煩躁的道:“不成,我要弄死那一群人,必須弄死,不弄死他們,我羞于爲人。”
雲初想了一下道:“伱知道的,我萬年縣的大牢裏,有一個叫雁九的獄卒最近閑着沒事。”
狄仁傑有些不解的道:“你準備公器私用?”
雲初笑道:“你對一個正印縣令的能力一無所知。”
“你要幹啥?”
“你不是要弄死他們嗎?雁九這個獄卒最拿手的就是嚴刑逼供,聽他自吹自擂說,沒有他要不到的口供,你當年在大理寺監牢也跟我與溫柔說過,刑求之下,沒有得不到的口供嗎?”
“問題是這些人中間有兩個是官員子弟,另外三個也是皇商的子侄,丘神績更是丘行恭之子。”
雲初笑道:“你放心,溫柔一定會給他們拟定一個完美的犯罪證據鏈,同時,你也需要幫我把案子給我弄成鐵案,就是那種不論是誰來審查,都認爲是鐵案的鐵案。”
狄仁傑看着雲初道:“我記得大理寺還有一些無頭公案跟丘神績有些牽涉。”
雲初笑道:“那就工作起來吧,看看,我們這一次能不能把丘神績送給雁九當禮物。”
狄仁傑狐疑的道:“我怎麽隐隐有一種你對這件事熱情的有些過份了。”
雲初怒道:“明明是你撺掇我的,現在把我撺掇起來了,你卻畏縮不前是何道理?”
狄仁傑道:“做這件事對你一定是有利的是嗎?”
雲初搖頭道:“你應該知曉,我是一個慷慨激烈的猛士,眼睛裏容不得那麽多的糟粕。”
狄仁傑歎口氣道:“律法啊。”
雲初道:“我們一定會嚴格遵守律法程序,讓朝中的所有禦史言官都說不出什麽不是來。
還是說,你對自己制造冤案的本事沒有信心?”
狄仁傑歎口氣道:“我以前都是破解冤案的,所以,我知曉如何堵上所有缺口。”
雲初聳聳肩膀毫不在意,既然狄仁傑通過正常的律法程序拿人家無可奈何,已經想到了通過其餘的手段來制裁丘神績這一群畜生。
雲初知道,狄仁傑想讓他通過丢石頭的方式砸死丘神績等一行人。
可是呢,跟兒子有奪妻之恨的許敬宗的親孫子,就是被天外飛石給砸死的,人家就在癡癡的等候飛石案再次發生,好給孫子報仇呢。
這個時候的許敬宗跟李義府都是不可招惹的存在,雲初自然不會再次動用飛石。
大食堂的一個廚娘從後廚走出來,遞給排在最前面的一個乞兒一大碗飯。
這碗飯的内容非常的豐富,有馄饨,有餃子,有白米有面條,有剩菜,上面還有一塊客人不吃的豬**肉,再被菜湯浸泡之後,絕對能讓那個孩子吃的飽飽的,且營養充足。
這一碗飯是三個孩子的食物,雲初滿意的瞅着這三個孩子拿出竹子制作的三雙筷子,就把小腦袋湊在一起,唏哩呼噜的開始吃飯。
其餘的孩子羨慕的盯着看,卻沒有人上去搶,排在最前面的一個孩子還對身後的孩子道:“下一碗就是我們的,一定有一塊更大的肉。”
他身後的兩個孩子連連點頭,眼睛冒着光瞅着後廚的門,他們知道,隻要後廚的門再一次打開,他們就有滿滿一碗剩飯可以吃了。
片刻功夫,廚娘遞出去的那一大碗剩飯,就被三個孩子吃的幹幹淨淨,導緻那個碗跟洗過一般幹淨,即便是這樣,其中一個孩子還拿着碗,去水渠裏洗的锃亮,這才小心的放在門口。
随即,那隻幹淨的碗就被廚娘探出來的手拿走了。
“快了,快了。”最前面的一個孩子歡喜的對身後的孩子道。
狄仁傑跟着雲初看完了這個場景,就不解的道:“爲何不能給他們吃一些粗陋的食物,而是要給剩飯呢?”
雲初笑道:“一碗小米飯,跟剛才那一碗帶着葷腥的剩飯哪一個更好吃,那一個更養人呢?”
狄仁傑道:“自然是那一碗剩飯。”
雲初道:“長安城中的所有乞兒其實都明白一個道理,在晉昌坊,隻要運氣好,排進前八十名,就能得到一碗油水充足的剩飯可以吃飽。”
“所以,你給他們的是希望,是活下去的希望?”
“還有規矩。”
“萬年縣富庶,爲何不把他們全部都養起來呢?”
“萬年縣的憫孤院已經收留了乞兒與孤寡共計九百二十一人,已經達到了上限,再多的話,就超出憫孤院的經費上算。
救濟這些孤寡以及乞兒的時候,不是隻給他們一頓飯就算完事的。”
“你就不能讓每一個人都少吃一點,多救濟幾個人嗎?”
雲初奇怪的看着狄仁傑道:“我替憫孤院裏的那些孤寡跟乞兒問一聲,憑什麽?”
狄仁傑不解的道:“大家都是孤寡跟乞兒,難道還有什麽不同之處嗎?”
雲初低聲道:“僅僅是戰死沙場的府兵遺孤,遺老就已經把憫孤院塞滿了。
劉仁軌的長安縣,也沒有比萬年縣好到哪裏去,如果官府再把目前所有的乞兒,孤寡都養起來,等到明日,你會發現大街上将會出現更多的孤寡跟乞兒。
如果,我們繼續收,那麽,長安周邊的所有孤寡,乞兒都會湧進憫孤院,最終讓憫孤院因爲耗盡所有的錢财而一個人都救不了。
說到底,還是大唐太窮了,負擔不起,如果國家真的富強了,就不會有什麽乞兒,也不會有多少孤寡。
大唐邊關的戰争還在源源不斷的制造乞兒,制造孤寡,而大唐的百姓卻并沒有因爲這些戰事變得富裕起來,所以,負擔在不斷地增加,官府的錢财卻在不斷地減少。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讓百姓先富裕起來吧,千萬,千萬不要責怪官府,至少,不要責怪萬年,長安兩縣的官府。
我跟劉仁軌算是用盡全部心力了。”
雲初跟狄仁傑兩個再一次回到了雲初家裏,虞修容已經與王氏成了手帕交,一個姐姐,一個妹妹的親切叫着,就是兩人肚皮都很大,不好抱在一起。
面對雲家廚娘端上來的豐盛飯食,狄仁傑手裏拿着筷子,卻難以下咽。
明明眼前就是他魂牽夢萦的韭菜盒子跟羊肉湯餅,隻要筷子落下去,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個被狗分食的乞兒。
瞅着老婆跟虞修容,娜哈,崔氏推杯換盞的,狄仁傑拿起一個韭菜盒子狠狠咬一口,吃下去之後,用微紅的眼睛看着雲初道:“我要丘神績的命,還想要丘行恭的錢!”
“弄到了錢,也落不到你手裏。”
“可以給憫孤院。”
“怎麽操作呢,這不好操作啊。”
“我一直在查吐蕃使者滅門案!”
雲初左右瞅瞅,見老婆跟王氏她們吃喝的很是熱鬧,就低聲道:“不瞞你,這事是我幹的。”
狄仁傑的面皮抽搐幾下道:“你記錯了,重新說。”
雲初恍然大悟,拍拍大腿道:“一定是丘行恭這個老賊幹的,說吧,要我怎麽配合?”
“溫柔會配合嗎?”
“肯定會。”
“爲啥,他出身名門,這樣做對他有啥好處?”
“不爲啥,他就是單純的喜歡戕害那些壞人,他還說,戕害好人對他來說毫無挑戰性。”
狄仁傑的面皮再次開始抽搐,這讓雲初很擔心他會得面部神經炎,造成面癱。
“我們如今算是蛇鼠一窩嗎?”
雲初立刻打斷狄仁傑這個可怕的想法,理直氣壯地道:“我們屬于正義的使者,律法管不了的,我們管,老天不懲罰的我們懲罰,皇權約束不了的,我們來約束!”
狄仁傑咬着牙道:“我們的權力來自于何方?”
雲初忍着笑,冷冷的道:“天權特許,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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