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從傳說,還是從曆史,亦或是從眼前來看,長安都美若天仙。
春天的長安裏就沒有煩惱。
天空,細雨,古城,農人,耕牛,青草,麥芽,燕子每一樣都讓人看的心裏暖洋洋的。
所以說,隻要春天來了,這世上就沒有難事。
長孫沖一家是從春天開始隐姓埋名的,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好兆頭。
在東宮的時候,長孫沖一家已經學會了不依靠權勢就能活下去的本領,農人這個身份的下限很低,可是呢,上限卻很高。
隐姓埋名兩代人之後,到了第三代,也就啥都能幹了,這樣的人家在大唐不少。
當然,昔日讓他們全家爲之驕傲的長孫氏這個姓氏大半是用不成了。
他們以後可能會姓孫。
長孫,長孫,男人的第一個孫子帶給家族的當然隻有無窮的希望。
也就是在這個春天嗎,長孫沖的兒子長孫延祚的妻子生下來了一個男丁。
長孫沖給他起名孫平。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平平無奇……
春雨會落在長孫沖的身上,自然也能落在雲初的身上,此時此刻,雲初的眼中隻有原野上的幾株杏樹,杏花開的正豔,粉白,粉白的,從遠處看去就是一副水粉畫。
雲錦穿着粉色的小襦裙,頭上插着一枝杏花,同樣是粉色的,被哥哥雲瑾攆着瘋跑。
天上的風筝多的數不過來,有些風筝甚至會相互糾纏着一起掉下來。
虞修容躺在一張竹椅上,将手帕蓋在臉上,也不知道是在假寐,還是在那裏故意賣弄自己姣好的身材。
薄薄的春衫被風吹得貼在身上,女子美好的模樣就徹底的展現出來了,尤其是腰臀部分,更是有驚人的美。
說實話,男人是看不出妻子的美的。
或許是整日裏欣賞看習慣了的緣故,能讓别人血脈贲張的漂亮老婆,在丈夫眼中也就平平無奇而已。
隻有重新回到陌生人的角度,才能重新發現這種美。
這裏是雲氏的帷幔,在這個圈子裏,最美的毫無疑問還是娜哈,跟虞修容,崔瑤這種婦人相比,娜哈的美毫無疑問就是最熾烈的美。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娜哈就喜歡上了紅色衣裙,這種衣裙穿在别的婦人身上,總是讓人覺得很俗,可是穿在娜哈身上,連衣服帶人就會恰到好處的變成一團火。
因爲是春遊,李思就把自己所有的美麗首飾都戴上了,陽光下,珠光寶氣的讓人不敢直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展台,而不是一個青蔥美少女。
崔瑤是一個非常大膽的女人,她已經把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一個花壇,上面插滿了杏花,至于身上穿的衣衫,不論是虞修容亦或是娜哈都不敢穿,因爲,大半個飽滿的胸脯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雲初是這個帷幕裏唯一能欣賞這三個美人的人,雲瑾,雲鸾不算,他們兩個現在對家裏這些女人的美麗一無所知。
李弘身爲外男,隻能守在帷幕外邊,偶爾想從帷幕入口處偷偷看一眼,娜哈,總會被守在那裏的崔嬷嬷把他的腦袋推出去。
終南山下龍首原,本就是踏青的最好去處。隻因爲長安的富人太多,将這一片草原用青色布幔切割的七零八落。
能來龍首原踏青的就沒有窮人,好多小門小戶人家在這個時候也會把自己漂亮的閨女裝扮一新,來龍首原溜達,希望能在這裏遇見自己有錢有勢的如意郎君。
當年虞修容就是這麽幹的,恰好遇到了雲初,然後就成了藍田侯夫人。
這件事早就化作龍首原傳奇,在長安胡亂傳頌,因此上,每年這個時候,龍首原就堪稱是美女如雲。
以前這些美女們喜歡去的地方是灞橋,在灞橋柳下輕歌曼舞,吸引異性,現在變成了龍首原。
鮮花多的地方,蜂蝶自然也就多,春日遊也是大唐男女唯一可以不守禮教約束,相看的日子,所以到來的女子中最積極的便是大唐的各位老公主,老郡主,老縣主,她們不但會在這裏舉辦詩會,文會,胡旋舞會,吸引大唐俊男們前來。
皇家的地盤在小河左邊,所以,那裏時不時地會傳來男女放肆的笑聲,以及胡旋舞需要的劇烈的音樂,中間還夾雜着一個個突兀的男高音在吟誦詩文。
小河右邊的人家就相對守規矩一些,這裏出現的女子,男子,才是真正有心求偶的人。
這裏的男女模樣就很有意思了,女子們的自我展現不過是白馬過隙,男子欣賞這些女子的時候,窺不到全貌,僅僅是驚鴻一瞥罷了。
即便如此,那些原本見不到對方的男女,也非常的滿足,畢竟,見過了,就算不得盲婚啞嫁。
因此上,她們才是龍首原上最兇猛的蜂蝶。
新晉的國子監監生梁英也帶着自家的妹子來了。
老梁家到他這一帶男丁不多,女子不少,因爲有梁建方的基因影響,他們家的男子倒是很有男子氣概,至于女子也因爲梁建方基因過于強大的緣故,也充滿了男子氣概……
别人家哥哥帶着妹子要時刻防範着别被那些浪蕩子給騙了,梁英帶着自家妹子,很希望那些浪蕩子能過來騙一下自家的妹子。
以前,梁家成長起來的閨女都嫁給了武将,自從雲初安排好了梁英的前途之後,梁建方就不怎麽願意把自家的閨女嫁給那些沒名堂的武将了。
梁英能把妹子們帶來,就說明梁家願意跟别人結親,可惜,滿世界都是裝扮奇特的媒婆到處亂蹿,就是沒有人進他們家的布幔。
後來發現太子總是偷窺雲氏的布幔,就小心的湊過來對李弘道:“要不看看别的?”
李弘從草地上爬起來瞅着梁英道:“你爲啥不去看?”
梁英攤攤手道:“我家老祖要我帶着妹子們來。”
李弘湊過去偷偷瞅了一眼梁家的布幔,抽抽鼻子就收回目光對梁英道:“你家妹子的馬球打的不錯。”
話音剛落,就看到梁英在那裏呲着呀笑大聲道:“真的嗎?太子也覺得我家妹子好?”
李弘見梁英這一聲吼叫,幾乎把這一片所有忙碌的媒婆的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
他不好說梁建方家的閨女不好,隻好違心的點點頭道:“不錯。”
梁英利用完畢了太子,就把他推進雲氏的布幔裏,還小聲道:“小的這就算是幫殿下了。”
轉過身,就笑吟吟的去迎接潮水一般湧過來的媒婆,至于他家的布幔,早就被家将們給圍堵的嚴嚴實實。
虞修容見李弘闖進來了,就坐起身,對李弘道:“你來龍首山做什麽呢?”
娜哈在一邊笑嘻嘻的道:“裴婉瑩的布幔就在咱家不遠的地方,等着太子過去呢。”
李弘連忙道:“我可沒有去,一直守在布幔邊上等你出來呢。”
聽到李弘這番一點腦含量都沒有的回答,崔瑤就撇撇嘴,抱着自己的兒子去别處練習走路去了,不管如何,她的孩子不能比雲鸾差,雲鸾都能豎起來走兩步了,她的孩子還不成。
溫柔老婆帶着自己的兩個娃走進了雲氏布幔,随即就把雲初跟李弘給攆出去了,今天,這些婦人最大,她們要在這裏喝酒,打牌,跳舞,超過她們半腰高的男丁全部要清除出去。
雲瑾是被狄仁傑老婆丢出來的,雲初接住兒子,就看到同樣抱着兒子的溫柔,跟狄仁傑。他們兩人的兒子跟雲瑾差不多大,一見面,三個經常見面的孩子就玩耍到了一起。
溫柔很想給趴在布幔縫隙上偷看女眷的李弘屁股上來一腳,考慮到人家主要看的是娜哈,不是他老婆,再加上人家是太子,就忍住了。
狄仁傑倒是對李弘的行爲見怪不怪,雲初不在的時候,這個孩子成熟的吓人,雲初回來之後,就逐漸變成了現在這副少年模樣。
溫柔對雲初道:“看樣子李弘這是愛慘了娜哈,以後說不定是一個昏君。”
不遠處的李弘轉過頭道:“說吧,你們就說吧,今天是春日遊,還不準我幹點自己想幹的事情嗎?”
狄仁傑道:“至少不要表現的太愚蠢吧?”
李弘再一次收回目光瞅着狄仁傑道:“你知道我這兩年當大人當的有多辛苦嗎?”
雲初道:“今日是你相看裴氏女的日子,你總是在這裏磨蹭什麽呢?”
李弘笑道:“我看了,是個女的,很滿意。”
雲初皺眉道:“隻要是女的就可以嗎?”
李弘搖頭道:“當然不是,她至少要活着吧?”
聽着李弘說出這一番看似有趣的話,雲初三個人誰都笑不出來,也不覺得有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紫衣女子環佩叮當的走過來,大大方方的朝雲初,溫柔,狄仁傑三人施禮後輕聲道:“裴氏女見過三位長輩。”
說罷,也不等雲初三人覺得這個稱呼對不對,裴婉瑩就坐在李弘身邊柔聲道:“太子在看什麽呢?”
李弘似笑非笑的瞅着裴婉瑩道:“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麽嗎?”
裴婉瑩面色不改,毫不在意的道:“是什麽呢,妾身可以改的。”
李弘絲毫沒有給裴婉瑩留情面的想法,指着妝容整齊,衣着華貴的裴婉瑩道:“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一副寵辱不驚的大家閨秀的模樣。”
把事情兩天辦完了,明天起哪裏都不去,在賓館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