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朝堂上發生的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跟百姓的關系其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大。
不論是忠臣被冤枉殺掉,還是奸臣被血腥清算,到了百姓這裏都不過是一個談資罷了。
因爲,不論是忠臣,還是奸臣都跟百姓不是一個階級,甚至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所以,第二天,雲初就帶着萬年縣的官吏們下鄉去監督種田這樣的大事去了。
臨出城門的時候,雲初在城門邊上的告示牌子附近看到了白發蒼蒼的李客師。
沒有看到李客師的全貌,因爲隻有一個人頭被裝在一個木頭籠子裏展示,身體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有兩個青年男子在底下哀哀地哭泣,守衛城門的兵丁們還貼心的将一架梯子送給了這兩個年輕人。
小聲的告訴他們天黑之後如何把人頭偷走,他們會裝作看不見的。
這跟李客師是忠是奸一點關系都沒有,隻不過是人死之後必須有的體面。
唐人對于死人一向寬宏大量,就算是犯下了誅殺九族的大罪,即便是被砍頭了,僅存的親友故舊把原本要曝屍三日的屍體偷走,悄悄埋掉,也不會有人追問。
這就是孝道的重要之處了,他們天然的認爲“親親相隐”乃是人的天性,既然是天性就不可磨滅。
李客師的人頭沒有表露出他丹陽郡公的威勢,死後,一臉的倒黴相,沒有須發虬張的霸氣,更沒有張飛死後怒目圓睜的豪氣,就是耷拉着臉,一臉的苦相。
看着李客師的倒黴相,雲初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絕不參與到李治與武媚的糾紛中去,打死都不去,李客師的死或許是這個家夥自找的,可是呢,等上官儀死的時候,就會讓很多想要參與到皇帝,皇後關系中來的人寒心了。
農田裏就不該有樹木!
樹木長得太大,就會影響一大片農田,就算是樹蔭也會影響莊稼生長,更不要說這東西還會招來鳥偷吃莊稼,會帶來蟲害影響莊稼。
此時,一望無際除過房子之外沒有任何遮擋物的農田,才是真正的好農田。
萬年縣的糧食總是不夠吃,每年都要從關中其餘郡縣購買很多糧食回來,還會從隴右這片豐饒的土地上購置很多糧食回來。
可以這樣說,萬年縣向外購置的最大宗的貨物便是糧食,這也是人口規模龐大的長安城,第一次沒有從東南,河北這些地方調撥糧食的巨大改革。
這幾年,如果不是皇帝強力支持雲初的糧食改革計劃的話,小小的雲初根本就扛不住戶部的壓迫,更沒有資格自發的就近購置糧食。
從東安,河北,山東這邊往長安運送糧食的過程中,有着太多太多的利益攸關方。
本身運送糧食的路途就遠,再加上糧食價格被層層加碼,導緻萬年縣接受戶部調撥的糧食的價格,遠超他們自發的在附近買糧的價格,一般來說,戶部調撥過來的一斤糧食的價格,可以在就近購買四斤糧食。
雖然這幾年雲初沒有刻意的控制長安的糧食價格,導緻長安糧價上漲了三成,但是,關中百姓種糧食的收益卻足足上漲了五成。
現如今,沒有棉花可以種植了,大家夥合計一下,種糧食的其實也不錯,就是沒有官府給他們保駕護航了。
旱澇保收的好日子終于随着棉花被砍掉,成了昨日黃花,人們卻似乎沒有多少反對意見。
一個真正的關中農民,如果田地裏長得不是莊稼,他們心裏就發慌。
雲初,溫柔兩人都在各自管理的農田裏忙碌,這些年種植棉花不是沒有别的好處,至少,讓兩縣過度種植的土地得到了修養的機會,其中,鹽堿地比以往減少了八成以上。
這都是種植棉花帶來的變化,就因爲種植棉花利潤高,人們才會花費金錢,人力去改善鹽堿地。
現在,萬年縣的農田面積,比雲初最初接手萬年縣的時候增長了一倍左右。
農用地增漲是一個好事情,但是呢,也從另一個方面說明,萬年縣的土地潛力已經被挖掘殆盡。
這些年,萬年,長安兩縣在優良種子上的投入超過了三千貫,在水利設施的投入上不算徭役投入,僅僅是金錢投入就超過了五千貫。
如果真的如同司農寺的農學博士說的那樣,最遲到明年秋收,田地裏增漲的糧食産量,絕對能抹平這兩筆投入。
司農寺博士從試驗田裏得到的數據,以及合理的種植方式方法,這一次都被雲初運用到了秋糧種植中。
不是雲初不相信關中老農,而是因爲他們總是遵循遠古的種植方式,直到今日依舊不願意改變。
他們遵循的種植作物的方式還是當年被商鞅用棒子跟刀子逼着适應的那一套。
所以,雲初這一次也準備了棒子,好在,大唐的百姓們沒有西秦時期那麽倔強,選擇相信他們的縣尊,在裏長,坊長的呵斥下,笨手笨腳的把農學博士總結出來的那一套用在了自家農田的耕作上。
司農寺的博士們現在很喜歡把一些種田的新東西拿給雲初看,他們知道,這個年輕的縣令喜歡新東西,并且會因爲新東西能發揮出來的作用,給予相應的獎勵。
然後,雲初就看到了曲轅犁!
“縣尊,這是江東犁,别看這東西曲裏拐彎的不好看,可是它節省畜力啊。
您看,首先是将直轅、長轅改爲曲轅、短轅,這樣做的直接好處便是将曲轅架在了牛的前胛上,方便牲畜發力。
還在轅頭安裝可以自由轉動的犁盤,這樣不僅使犁架變小變輕,而且便于調頭和轉彎,操作靈活,一人一牛便可耕地,給縣尊節省不少人力,畜力。”
雲初雖然出身是農民,說實話,從小他就沒有種過地,雖然曲轅犁在史書上的地位非常的重要,他沒想到這東西在大唐就已經出現了。
而且還出現的這麽直接。
“怎麽不早點拿出來?”雲初看着眼前的曲轅犁有氣無力的問這位農學博士。
“先前,縣尊不是已經用了咱們萬年縣的新犁頭了嗎?那東西也不錯,縣尊還上報了司農寺,卑職等人以爲縣尊看不上這種江東犁頭。”
雲初啞口無言,萬年縣以前用的犁頭,便是雲初已經找人改進過的犁頭,雖然也不錯,可是,他憑空弄出來的犁頭,說實話,在各種組建的優化上并不如眼前的這架曲轅犁。
江東犁在江東已經被使用了上百年之久,可以說這個東西已經被農夫們在使用的過程中,優化到了極緻,僅僅是看樣子,就能分辨出優劣來。
一架好的犁,首先要求重量輕便,使用方便,節省人力畜力,這些優點,一個不落的在曲轅犁身上表現出來了,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雲初使用的犁頭,用了太多的鐵。
不管怎麽樣,隻要是好東西,啥時候來都不算晚。
萬年,長安兩縣的牲口數量是全大唐最多的,所以,在原野上,雲初看到了耕牛,驢子,騾子,挽馬,甚至還有駱駝在拉着犁頭耕地。
雲初在鄉下整整待了十天,萬年縣的秋糧就已經全部種下去了。
此時,關中大地上的主力夏糧麥子已經完成了收割,雖然萬年縣今年一顆麥子都沒有種,但是,他們縣的倉庫裏的新麥子卻是最多的。
每年萬年縣從倉庫裏放陳糧的時候,就是長安城百姓們的狂歡日。
這是他們每年可以從市場上購買到平價糧食的唯一機會,這一期間的糧食價格隻有大唐常平倉放糧糧價的八成。
對于萬年縣來說,屬于原價進,原價出,極大的利于百姓,萬年縣自己吞下了存儲,運輸造成的費用。
萬年縣大規模的放陳糧的行爲,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了壓低糧價的作用,每年這個時期,戶部從遠方通過運河運送來的高價糧食基本上無人問津。
雲初現在基本上不能去戶部辦事,一旦去了,迎接他的永遠是冷嘲熱諷。
他現在隻希望這些吃的油光水滑的家夥們能早日滾去洛陽,看不到的話,也就沒有什麽惡感了。
狄仁傑,溫柔兩人在這些年裏,沒有少坑那些貪官污吏,可惜,不管他們兩人如何的勤奮,他們眼中的貪官污吏卻越來越多。
大清早,天上下着小雨,雲初披着蓑衣去了萬年縣糧倉,今天,是主糧倉開倉的日子。
這裏面有三十萬擔糧食會被一次性的平價放出去,不過,這一次的放糧對象并非百姓,而是面對商賈。
百姓們購買的平價糧食,已經按照坊市爲一個整體發放下去了,百姓們是拿着戶籍去裏長,坊長那裏購買的。
給商人發放平價糧的目的,就是爲了惠及在商人麾下幹活的那些打工人。
這些糧食全部都是口糧,并非讓商人們拿去售賣的,這一點,商賈們也非常的清楚,除過很少的一部分利欲熏心的家夥,很少有人拿着平價糧食去幹别的勾當,因爲,一旦被發現,會被官府罰款罰的傾家蕩産的。
做完這些事情,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七月。
雲初一直以爲,七月的長安就不适合人居住,燥熱的天氣下,人們都睡在了房頂上。
還脫得赤條條的,不管不顧,非常的有礙觀瞻。
長安城裏的人居住的房子大多還是土坯房,一邊傾斜的那種,也被人們稱之爲半邊房。
肚子已經很大的虞修容一邊用濕毛巾擦着汗,一邊沖着雲初吼叫:“我也應該睡到房頂上去,脫光的那種。”
雲初全身上下隻有一條短褲,他用力的給虞修容扇着扇子,希望這個因爲炎熱變得狂暴的女人能安靜下來。
娜哈幾人居住的屋子裏的有冰山,而虞修容因爲懷孕的緣故不能靠近冰山,所以,雲初隻好與老婆同呼吸共命運。
“你在這間屋子裏的也可以脫光。”
“我不,我就要站在房頂上脫光。”被熱的快要暈過去的虞修容根本就不知道她這個時候說的是啥話。
“明天,明天城門隻要一開,我就送你去灞上避暑,那裏地勢高,風大,涼快。”
“不,你應該把我送到你的老家陳倉縣,聽說那裏晚上冷,需要穿棉襖。”
這話說的完全沒道理了,雲初自己都不知道老家在什麽地方,陳倉縣這個老家完全是在西域的時候爲了絕後患,随便填的。
“要不然我讓人打一些井水回來,給你擦擦身子?”
“滾蛋,我懷着孕呢,敢一會熱,一會涼的?”
雲初就知道這個法子不成,虞修容遵守孕婦的養生之道,堅持的比他還要嚴謹。
在長安城居住過的人都知曉,長安城基本上不刮風,最令人絕望的是,天氣越熱,天上就越是沒有風。
即便是半夜時分,長安城的燥熱也與白日差别不大,反而會因爲大地白天吸熱,晚上放熱的緣故會變得更加濕熱,片刻功夫人的身上就黏黏的,非常的招蚊子。
至于扇扇子,更是起不到消熱的作用,因爲一旦停止扇扇子,人身體就會變成一個吸熱器,滾燙,滾燙的,恨不得把皮剝下來涼快一下。
沒辦法,雲初隻好用溫水一遍遍的幫助虞修容降溫……
不論是誰,一晚上洗十次澡都受不了,不管是被洗澡的虞修容,還是負責洗澡的雲初都是如此。
天快亮的時候,大地終于停止了放熱,再加上有了那麽一絲絲的微風,困倦至極的虞修容終于睡過去了。
雲初沒了睡意,穿着褲衩坐在門口守着紗門,免得蚊子再跑進去打擾虞修容睡眠。
因爲是月初,月亮看不見,天空上的星星也沒辦法照亮大地,雲初用力的搖着蒲扇,一邊扇風,一邊驅趕蚊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看到有人在爬内宅的牆,聽動靜,高牆外邊的居然是肥九。
原本想一腳踹死爬牆頭的家夥的雲初,立刻就想到這個時候還在肥九的幫助下爬内宅牆頭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崔瑤。
這個女人很明顯的已經不愛肥九了,這一點崔瑤自己描述的非常清楚,别人也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崔瑤卻極度的想生一個或者幾個孩子。
這讓雲初一度以爲自己請錯了禮教老師。
但是,崔瑤卻告訴雲初,禮教老師首先考慮的是人類的存亡大業,也就是說,生孩子就是禮教老師的天職,隻有有了孩子,才能談到禮教。
一個沒有生育過孩子的女子,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禮教嬷嬷,她以前就想生孩子,隻可惜不能随便找一個男人生,這不符合她秉承的禮教觀念。
否則,生下來的孩子便是名不正,言不順,這樣的孩子得不到天地的祝福,就算将來有所成就,也是畸形的,不全的。
她以前總以爲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結果,在雲氏看到了自己以前的丈夫。
現在,她可以痛痛快快,正大光明的生孩子了。
生下來的孩子,每一個都将是天地的寵兒。
瞅着崔瑤熟練地把輕巧的竹梯從牆的另外一頭收起來,再放到這一邊,步伐熟練地下了梯子,就随手把梯子放倒藏在花壇後邊。
拍拍手,就進了她居住的房間。
雲初捂着嘴巴偷笑,虞修容滾燙的身體就靠在他的肩頭道:“别看了,他們每天晚上都在一起。”
雲初瞅着虞修容道:“你不是睡着了嗎?”
虞修容搖搖頭道:“不想讓你擔心,假裝睡的。”
說着話指指天邊的一絲亮色道:“你看,,今天又是一個萬裏無雲的糟糕日子,到了晚上恐怕會更熱,我們現在就收拾收拾,去灞上的别業避暑,去的早了,我還能多睡一會。”
天色剛剛亮的時候,雲初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們抱上馬車,準備離開長安這個大火爐。
出了坊市,才發現有同樣想法的人不止雲氏一家,城門還沒有開,朱雀大街上就擠滿了車駕。
最把頭的居然是皇帝的銮駕,後面還跟着上萬的随從兵馬,問過随行護駕的金吾衛副将,才知道皇帝這一次離開長安城不是去曲江,而是直奔九成宮。
“陛下不是說九成宮對他流年不利再不去了嗎?”
由于披着铠甲,大清早就被熱的汗流浃背的副将劉金錠道:“長安住不成了,陛下本身就不耐熱,繼續住下去說不定會熱出毛病來。
曲江的樹被你砍光了,那裏沒遮沒蓋的,水多,是一個養蚊子的好地方,陛下不去九成宮,難道鑽秦嶺?
雲侯,你說今年的長安城咋了,冬天能凍死個人,夏天又能把人活活熱死,是不是天時不對啊?”
雲初笑道:“那是司天監的活。”
“别提司天監了,司天監裏的老道被皇後弄死了三個,現在誰還敢胡說八道?”
劉金錠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道。
雲初往後面看了看,并沒有看到文武百官的車馬,就小心的問道:“怎麽不見随侍的衆多臣子呢?”
劉金錠瞅着雲初道:“這一次百官沒有随駕,就帶上了秘書監的幾個近臣,此次,是太子第一次監國。”
雲初聽到這句話,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下,過了片刻才清醒過來,告别了劉金錠,帶着家人的車隊,離開了朱雀大街,改走旁邊的啓夏門,甯願被人笑話跟牛羊走一個門,也不願意跟着皇帝走明德門。
太子監國這麽重大的事情,朝廷上竟然沒有明說,皇帝,皇後就這麽随意的離開了長安,徑直去了三百裏以外的九成宮,天知道他們想要幹啥。
李弘沒有告知雲初這個消息,很明顯不是李弘的本意,應該是皇帝跟皇後的安排。
不知道皇帝跟皇後想要幹啥,雲初還是覺得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見李弘。
李義府是四天前回到長安的……
因爲是炎熱的夏天,通過啓夏門向城裏運輸的豬牛羊變少了,但是,這裏依舊臭烘烘的。
啓夏門開的也比明德門要早一些,因此,當雲初家的車隊已經走上大路的時候,皇帝的車駕還沒有走出明德門。
虞修容的車馬後邊,就是孩子們的馬車,此時他們還沒有睡醒,平日裏總是睡覺的老猴子反倒睡醒了,盤腿坐在車轅後邊,不知爲何總是朝馬車後邊看。
雲初放慢馬速,靠近老猴子之後道:“是殷二虎他們,張甲他們在前邊探路呢。”
老猴子道:“你抓到的那個蘇萊曼都說了一些什麽?”
雲初笑道:“人家是來滅你的佛國的。”
老猴子瞅着雲初道:“是來滅娜哈的佛國的,怎麽,你一點都不擔心?”
雲初坐直了身子道:“大食人想要進入昭武九姓的地盤傳教,首先要問大唐安西軍同意不同意。”
老猴子咳嗽一聲道:“薩珊國你聽說過沒有?”
雲初點頭道:“是一個很大的波斯人的國度,永徽年間被大食國吞并,怎麽了?”
老猴子道:“如果你到了栖雲寺見到一個叫做卑路茲的波斯王子,千萬不要感到奇怪。”
雲初嗤的笑了一聲道:“波斯薩珊已經滅亡了,這個王子不在薩珊國反抗大食人圖謀複國,來長安做什麽?”
老猴子笑道:“他來長安,就是希望大唐能借兵給他,讓他驅趕走大食人,恢複薩珊國昔日的榮耀。”
雲初道:“大唐邊軍不是不能借給他,問題是,他能拿出什麽樣的酬勞來打動皇帝,準許安西軍的兵馬越過高原去幫他跟大食人作戰呢?”
老猴子嘿嘿笑道:“幫助薩珊就是守衛大唐邊疆。”
雲初大笑道:“你知道這點理由是不夠的,薩珊國距離大唐過于遙遠不說,他們的國還滅亡了,如果大唐軍隊能擊敗大食人,爲何不在那裏建立一個波斯都護府呢?”
老猴子道:“别的唐人可以這樣說,你不能這樣說,因爲那一片土地對你妹子來說很重要。”
雲初搖搖頭道:“那也沒有讓大唐府兵遠涉萬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打仗,要是死在那裏,他們的屍骨就不能還鄉,忘記這件事吧。
幫你把石國的事情處理好,是我能幫助的極限了,背靠長安,我是無敵的,如果到了西域,我能做的事情非常的有限,你不應該對我抱有過高的要求。”
老猴子歎息一聲,就閉上眼睛,鑽進馬車裏去了,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雲初一點都不憐憫老猴子,這個老家夥自從發現自己老了之後,就時不時地擺出一副無力回天的模樣,逼迫雲初答應他好多不合理的要求。
更多的時候就拿出娜哈來說事。
雲初相信,老猴子說娜哈以後會成爲一個佛國的女王,就一定會成爲女王,可就是娜哈目前的模樣,她隻适合當一個傀儡女王。
尤其在老猴子的撺掇之下,娜哈即便是當一個傀儡女王,也會當的高高興興的。
所以,在老猴子沒有拿出真正的東西之前,雲初才不會竭盡全力去幫他,天知道幫了之後,會不會是在爲他人做嫁衣。
就老猴子目前說出來的領土來看,娜哈幾乎會有一個跟中原地區一樣大的國家,雲初可不記得曆史上有過這樣的一個佛國出現。
馬車走了快兩個時辰後,就到了灞上。
因爲地勢高,這裏的風很是涼爽,加上這裏數目繁多,山澗溪水淙淙的,原本在馬車裏苦熬的虞修容跟孩子們立刻就睡得不省人事。
哪怕車隊已經抵達了别院,她們依舊叫不起來,尤其是兩個小的。
别院裏的房間早就準備好了,竹席也早早地用清涼的溪水擦拭過,一行人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就鑽進了各自的房間呼呼大睡。
雲初也不例外,他沒有進屋子,弄來一張躺椅丢在柿子樹下,倒頭就睡了。
此時此刻,不管皇帝跟皇後讓李弘監國是個什麽意思,也不管老猴子口中的卑路茲王子到底有什麽樣的野望,都比不上好好睡一覺來的重要。
老猴子一個人站在靜悄悄的院子,看看扯着呼噜睡得香甜的雲初,就背着手離開了雲氏别業,去了栖雲寺。
就在老猴子走出院子的時候,雲初打着呼噜睜開了一隻眼睛,朝老猴子的背影看了一眼。
就算關系再好,就算如同一家人,老猴子也不應該這樣一步步地把他往薩珊王子複國這件事情上引誘。
開始的時候,隻說是石國财物之争,老猴子的财富就是娜哈的财富,自己這個當哥哥的幫妹子一把天經地義。
現在,又多出來了一個卑路茲王子,由此,雲初就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些石國來的人,根本就不是爲了殺老猴子來的,人家的目标應該是這個該死的卑路茲王子才對。
這一次,老猴子如果不道歉,雲初就決定僅僅把事情處理在石國來人這個地步。
按照地域來講,他不打算把手伸過碎葉城,因爲那裏實在是過于遙遠了。
栖雲寺因爲有玄奘大師在這裏,這裏的一切就充滿了禅意,就算是柿子樹上的鳴蟬,叫喚的也比其餘地方的鳴蟬來的有韻律。
微風輕輕地搖動着柿子樹,樹葉婆娑,将頭上熾熱的太陽遮蔽的嚴嚴實實。
隔壁偶爾有僧人誦經的聲音傳過來,具有很好的催眠效果,雲初翻了一個身,讓涼風吹拂着滾燙的身體,舒服的呢喃一聲,隻覺得這個世上的美事,莫過于在這裏睡一覺。
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