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天空大師?
昨天在山下山上碰見的,以及今天領着我們在練功場比試了一整天的,竟然……竟然不是天空大師?!
哈特有種在聽幽靈驚悚故事的感覺,就是那種經典的跟一個角色聊了半天,結果另外一個人跑過來說「你在跟誰說話」、「根本沒人啊」、「那小姑娘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啊」……吓得他當場渾身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
小滴就隻是“哦”了一下,然後通過食指上的月标,将這個情報告知了景旸。
練功場, 接到小滴的傳音,景旸十分驚訝,然後看向前方的天空大師。
鶴發童顔,如同谪仙,看着就氣質不凡,乃是不世出的高人, 結果是冒牌貨?
冒牌貨爲什麽要費這個勁,浪費一整天時間,帶着這麽多武鬥家比試?
天空大師朝景旸看了過來。
景旸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 問道:“管飯嗎?”
“哦?”
天空大師十分詫異,繼而笑道,“當然管。”
過了會兒,山莊服務生推來餐車。
早已淘汰的那近三分之二的武鬥家們,一部分已經離開,回返酒店,而另一部分仍留在這裏,觀察着剩下的仍在堅持的人。“靈魂出竅”的體驗,盡管是模拟的,虛假的,可仍舊難得, 個中滋味,細細品味之下, 對心志的磨煉,确實有其道理……總之大家都是這麽領悟的,要不然這都是幹嘛來了。
景旸沒事人一樣, 操控着自己的肉身跑到餐車處, 一把掀開罩子,頓時露出底下各色美食,霎時間香味撲鼻,惹得人肚内饞蟲亂叫。
他的肉身,除了兩眼神采不足,像是在夢遊之外,與平常也沒什麽不同,吃喝的動作迅速卻不顯粗魯,那股享受美食的專注勁頭,反而能讓旁觀者食欲大增……于是留下來的幾個早已出局的武鬥家面面相觑,也加入進來,很快更多服務生推來更多餐車,這些人就在景旸的帶領下,在這練功場吃得熱火朝天,乍一看還以爲景旸也已經淘汰了呢。
真是折磨啊!
在場中苦苦堅持的十來個武鬥家的“靈魂”竭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幫人享受美食的場景。
意識離開身體一整天了,他們的體驗可謂每分每秒都是一種折磨。
就連屏息凝神維持“靈魂”不散的雲谷都忍不住皺眉,暗暗苦笑。
景旸也在暗中與小滴通過肉身上的戒指來交流,同時用餘光時不時地瞥一瞥這貌似假冒的天空大師。
【如果他根本不是天空大師,那麽我們在山下的時候,應該就有人已經認出來了才對。】他的聲音在小滴腦海裏響起, 【比如說雲谷。他以前又不是沒來參加過,難道還能認錯人嗎?】
【對哦?】
酒店房間裏,小滴将景旸的質疑打成字,原封不動地發給比司吉。
與此同時,在世界另一個角落的比司吉穿着可愛風睡衣,光着小腳丫走到窗邊,望着星空沉吟少許,心道:「恐怕是四十年前那次仙水山大會,尼特羅會長對天空大師做了什麽……」
她對着手機一頓噼裏啪啦,發送。
嗡,小滴手機震動,點開一看:「40年前我看到的天空大師,是個看上去遠比尼特羅會長老态的前輩。既然雲谷當年看到的天空大師就是你們今天見到的這個人的樣子,那麽:①至少十年前起,天空大師就被掉了包;②天空大師使用了某種能力讓自己恢複青春……」
以及後面的「ps:你到底是不是鎮元子?」
小滴一邊用月标将比司吉的回複,傳音讀給景旸聽,一邊給比司吉回了個「是」。
【如果是掉包的,那這些仙水山上的服務生,恐怕也早就被換了一遍……如果是使用了某種念能力,那大概是具現化系的變身類的能力吧!】
練功場的景旸這麽說,想起中午時在酒店樓頂看到的尼特羅。
尼特羅當時,是在眺望練功場的方向,他是在觀察這位似真似假的天空大師?
可是,如果至少10年前天空大師的樣貌,就已經與40年前比司吉看到過的老态龍鍾的老人,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尼特羅真的對這樣的變化有好奇心甚至是猜疑心……尼特羅怎麽會今天才跑過來觀察?
「除非天空大師的這種變化,本來就是尼特羅導緻的……」
「40年前仙水山除了比武大會,開始出現藝術展覽會,就是因爲發生在天空大師身上的這種變化?」
「尼特羅這是在幹什麽?在天空大師身上進行什麽實驗嗎?有點不太符合他的人設啊……」
景旸心中閃過諸多猜測,最後好笑地想,「總不能是尼特羅搞個藝術展覽會陶冶自己的情操來的吧……或者勾搭文藝女青年?呃……」
反正尼特羅肯定不是什麽百歲的純情老處男。
人家的兒子都那麽老了!
……
【所以伱懷疑一切的異常,都與獵人協會的會長尼特羅有關?】
前山酒店,酷拉皮卡這邊。
景旸通過戒指的月标,将他那邊的情況簡單地給酷拉皮卡講了講。
酷拉皮卡也通過月标來交流,自問自答地點點頭,【他的實力最強,與你說的天空大師同一個時代……你不是懷疑過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具念分身嗎?既然是分身,那麽長成什麽樣子,都是念能力者本人可以調整的吧,變得更加年輕,符合心意,也是很正常的。】
“酷拉皮卡!”這時有其他保镖過來招呼,“快晚上7點。該換班了。”
“我知道了。”
酷拉皮卡起身,收拾了一番,換上衣服與其他幾個保镖一同出門,去了酒店餐廳找到自己的雇主達馬特。
餐廳裏名流彙聚,來來往往,達馬特那一桌尤爲如此,這位舉足輕重的評論家非常受人追捧。
酷拉皮卡他們與白天輪值的保镖們換了班,夜班的要從晚7點貼身保護雇主到次日早晨7點。
至于酷拉皮卡肩膀上的那隻小灰鳥,同事們看到了也沒有說什麽。
他們這些保镖,手槍都能帶,何況一隻看上去并不惹眼的小鳥?
更何況,念能力者的手段難以預料,誰知道這隻小鳥是不是酷拉皮卡用來使用能力的某種幫手……而關系沒到那個份上,這些懂行的念能力者保镖,也不會閑着沒事去詢問别人有關能力的底細,這很容易結仇。
用了晚餐,雇主達馬特離開餐廳,與人說說笑笑地前往藝術展廳。
酷拉皮卡他們這些保镖或遠或近地跟在一旁。
【所以,你找到你的獵物了嗎?】“景岩雀”踩着酷拉皮卡的肩膀,傳音卻是通過遠在後山的本體通過本體手指上的戒指傳來的。實際上“景岩雀”全程隻是擔任一個“攝像頭”的作用。
酷拉皮卡傳音道:【還沒有。】
【那你還不抓緊時間?】
【我目前的職責是擔任保镖,需要保護雇主。畫展有三天,後續還有六七天其他活動,麻修=哈裏森不會那麽早離開,總有機會碰見他……】頓了頓,他兩眼幽黑,【隻要能近距離與他見過一面,最好能取得他一滴血液,我就能借助啓示錄再找到他。】
景旸意外道:【看來你是打算等活動結束後再找那家夥算賬?】
酷拉皮卡道:【對方身邊也許也有保镖。這裏人多眼雜,我不能保證能做得不引起任何騷動,也不能預料,會不會波及無辜……】
藝術展廳裏,陳列着不同的畫作,穿着禮服的男男女女彼此輕聲細語,在一個個畫作前駐足,又慢慢離開,就連來往的服務生們也盡量壓低聲音。達馬特所到之處,必然引來無聲的側目,他在這幅畫作前停留了多久,在那幅畫作前看了多久,他有沒有開口說話,他說了什麽……許多人極爲關注他的動向。
除了貼身保護的國字臉保镖,其餘的酷拉皮卡他們就這樣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這些保镖自然也穿了适合場所的黑色禮服。
值夜班的時候,酷拉皮卡要在附近保護雇主;白天酷拉皮卡則要休息。
你到底幹嘛來了?“景岩雀”時不時瞥了瞥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問道:【你呢,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以你的星标能力,應該能做到悄無聲息地制服麻修=哈裏森,然後控制他交出火紅眼。】
結果景旸并無回應。
“景岩雀”也光是扭頭,用左右眼乜他,就是不吱聲。
酷拉皮卡頓時化作死魚眼,最後傳音道:【老大,如果你有空的話,還請幫我。】
小灰鳥的臉上居然能讓人讀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同時酷拉皮卡腦海裏響起景旸的傳音:【我抽不開身,比試還沒結束呢。】
【那我隻好靜等時機了……】
【不過誰說我隻能以本體才能使用『星标』了?】
酷拉皮卡十分驚訝,靈光一閃,問道:【被你用星标标記的目标,也能傳播星标?】
【什麽叫傳播啊?會不會用詞!我看你就像個傳播源。】
【我身上确實有星标。】酷拉皮卡傳音的同時,瞥了下肩膀上的小灰鳥,【鳥類的翅膀和爪子,能成功地用出星标嗎?】
就在這時,安靜的藝術展廳裏傳來一陣壓低聲音的喧嘩聲,一群人竊竊私語。
酷拉皮卡與其他保镖們立刻循聲望去,不約而同地往雇主方向靠近。喧嘩聲傳來的方向并非達馬特所在的地方,而是别處,原本若有若無地關注達馬特動向的那些視線,也随着人群逐漸朝别處聚集而消失……達馬特的臉色當時就有些不爽,可又沒什麽辦法。因爲那邊吸引了衆人聚集的,乃是獵人協會的會長,艾薩克=尼特羅。
要知道,任何一名職業獵人,都是地位超然的一類人。盡管任何人都有機會雇傭到職業獵人爲自己服務,但任務歸任務,地位歸地位。
而尼特羅是站在所有職業獵人頂點的人,達馬特與對方比起來,不啻于雲泥之别。
别人關注達馬特,還會顧忌藝術展廳裏的氛圍,不會過于失态,可見到獵人協會的會長出現,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湊過去……
“會長也在?”
達馬特的保镖裏,很難得地有兩名職業獵人,他們當然認識自家會長。
他們也認出了那邊跟在會長旁邊的女人。
頭戴着兔耳朵發箍,一身打扮潮流又俏皮,這不是十二支的“卯兔”嗎?
晦氣!
達馬特沉着個臉,但也忍不住湊過去。這……畢竟可是獵人協會的會長啊!
“《詛咒之眼》……呵呵呵……”
尼特羅二人路過一副畫作。稍微看了兩眼,尼特羅随意笑了兩聲。
湊過來圍觀的衆人早就看過這幅畫,一個二流的青年畫家的新作,似乎是根據前兩年的什麽窟盧塔族的滅族之事得來的靈感,畫作上滿地的殘肢斷臂,其中兩個頭顱滾在一起,是一對小男女,兩人的眼部黑而空洞,最惡毒的是,這些空癟的眼洞裏,都畫了兩根手指,而由于滿地散落的殘肢,誰也分不清,這些手指是制造了這場慘案的幻影旅團留下的,還是這些窟盧塔族自己留下的……
而在上方地獄般漆黑的夜空中,一輪圓月猩紅陰森,竟畫成了類似火紅眼的樣子,如同惡魔的詛咒之眼,冷漠地凝視着地面上的人間慘劇。
令人不适,而且意義不明的作品……衆人對這幅作品并無太多興趣,可尼特羅多看了兩眼,不免叫人跟着駐足細品起來。鑒于尼特羅疑似冷笑兩聲後就走開,這細品的目的主要還是往“貶”的方向琢磨……
【冷靜!皮卡丘,你得冷靜!】景旸的聲音在酷拉皮卡被怒火填滿的腦袋裏如驚雷般炸響,【戴美瞳了嗎?】
酷拉皮卡死死盯着那副署名「麻修=哈裏森」的《詛咒之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戴了。】
【應該高興才對,這幅畫因爲尼特羅而弄出動靜,想必那個什麽哈裏森肯定是坐不住要出現的……】小灰鳥在酷拉皮卡肩膀上磨了磨爪子,【現在,正是趁亂去逮捕這位哈裏森的好時機。】
【那就麻煩你了。】
本來已經準備起飛的“景岩雀”又停了下來。
酷拉皮卡死魚眼,【那就麻煩你了,老大。】
“景岩雀”悄無聲息地飛走,朝着一個路過的服務生飛去,看來是打算先控制住一個服務生後,打聽出麻修=哈裏森的住處……可是很快,“景岩雀”又悄無聲息地飛了回來,鳥臉上露出一副見了鬼似的生動表情。
不遠處,與酷拉皮卡他們錯身而過的尼特羅與卯兔碧尤,正邊走邊聊。
碧尤忽然問道:“對了,蓋璐呢?”
尼特羅摸了摸倒鈎似的胡須,笑道:“我拜托她去照料一位老朋友……”
……
仙水山深處,也不知在哪裏的一處幽暗的洞窟。
蓋璐的一條手臂變化成了一條吐信的蛇,蛇身也即蓋璐原本的手臂,其中一段圓滾滾地凸起,繼而混亂地滾動着。蓋璐微微皺眉,最後手臂變成的長蛇張開嘴“嘶”地一噴,一團灰色的毒霧被噴了出來。
蛇身皲裂,最後化作一層蛇蛻剝落,在地上摔成灰色的粉末。
蓋璐的手臂恢複了正常,她凝重道:“這種毒想要破解,難如登天啊……”
在她面前,是一個被鐵鏈束縛在石窟牆壁前的全身遍布灰色裂紋的人,其老态龍鍾,白發蒼蒼垂地,背後的整片石壁上遍布着黑色的符文,是念能力灌注的密密麻麻的神字。
“嗬……嗬……”滿身灰色裂紋的老者兩眼渾濁,對蓋璐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吼聲。
「來自暗黑大陸的異毒,會長還真是能給人出難題。」
蓋璐這麽想着,嘴角勾了起來。
……
“你說——”
酷拉皮卡聽完景旸的話,下意識地驚呼,及時止住,通過戒指傳音問道:【你的星标無法生效……這些服務生也都不是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