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一溜小跑去泡了四杯茶端過來,客廳沙發上雲谷靜靜地聽景旸講完不久前的那場集體夢境似的經曆。
鎮元子很确定,在那夢境裏,看到了雲谷、哈特還有其他一同登山的武鬥家們的身影。
可雲谷卻對此一點記憶都沒有。
即使是在沙發上打了個瞌睡這件事,他甚至都不能很肯定,在體感上,隻是一個恍惚的功夫, 自己在沙發上靠坐的姿勢變化了一些,除此之外沒有什麽異常……原本感覺疲累,他也隻當自己狀态不佳,直到鎮元子登門拜訪,才知道另有原因。
“石佛,菩薩……”雲谷沉吟,“如果那真是夢境的投射,那這确實很像是尼特羅會長會呈現的模樣。”
“而且, 我很肯定, 尼特羅會長确實就在仙水山。”他擡起頭,來這裏之前,他師父比司吉就已經告知過這一點,而沒道理鎮元子會提前得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尼特羅會長的行蹤。“所有細節都能夠與你的說法對得上……”
“那不是很糟糕嗎?”哈特将泡好的茶放下,兩手抱着腦袋,震驚道,“師兄你在做夢的時候被奇怪的東西糟蹋啦!”
什麽叫被糟蹋了?
雲谷額頭挂下一地冷汗。
景旸取來紙筆,放在茶幾上,唰唰唰畫了一頓,“當時的情景就是這樣。這是雲谷你,這是那個黑色骨架的奇怪玩意兒。”
雲谷和哈特定睛細看, 四眼疑惑道:“哪個是哪個?”
小滴也湊過來看了一眼,望着那塗鴉簡筆畫似的作品,頭上冒起一個問号。
『流星如風』!
景旸啓動頸後的星标,操控自己的手抓着筆, 按照記憶裏的畫面,打印照片似的在紙上飛快地重新畫了一幅。
哈特低頭一看, 被那如臨現場的情景, 那個趴在師兄雲谷身上的黑色骨架,那從熟睡的雲谷臉上吸取起點黑魆魆眼洞,他頓時頭皮發麻,短發根根豎了起來,吓得跳走驚道:“這是什麽怪物!”
景旸卻一把将他拽了回來。
“小滴,看到了嗎?”
景旸按下小家夥的腦袋,撥開他的短發,觀察頭頂。
小滴凝氣于雙眼,靠近去看哈特的頭頂,隻見一片白裏透紅的花瓣,如虛如實地落在哈特的頭頂。
桃花瓣!
景旸與小滴相視一眼,都想起了那個夢境裏最不容忽視的數十米高桃樹,以及那總是漫天飄散的桃花瓣。
景旸伸手抹了抹哈特的頭頂,并不能碰到那花瓣,花瓣也不會移動,與其說是一個東西,不如說是一個标記。
景旸朝小滴伸出手, 小滴低下頭。
撥了撥小滴頭頂的頭發,景旸沒有發現小滴頭頂有什麽花瓣。
他低下頭,小滴也給他檢查了一番, 同樣沒有。
“我的頭頂有什麽東西嗎?”哈特一頭霧水,雲谷也在翻檢他的頭頂。
雲谷疑惑地自語:“什麽也沒有……”
他擡眼看向鎮元子與小滴,頓時會意,低頭讓鎮元子檢查了一下。
景旸和小滴都看到,雲谷的頭頂,也有一個如虛如實的桃花瓣。
“這個肯定是某種标記了,既有可能就是操作系。”景旸松手,指着滿頭問号的哈特問雲谷,“伱真的看不到他頭頂的東西嗎?是一片桃花瓣。”
“是你說的夢境裏的那個桃樹?”
雲谷明白過來,可還是搖頭,“不,我看不到。”
“換句話說,被桃花瓣标記的目标,看不到彼此的标記。”景旸沉吟,“而我和小滴沒有被标記,所以能夠看見。當然,不懂念的麻瓜,也看不到。”
他指的自然是前山那一大批來參加藝術展會的普通人。
哈特茫然無措,但敏銳地發現了盲點,不解道:“爲什麽你們沒有,沒有被标記?”
雲谷卻是明白,鎮元子和小滴,恐怕身上都事先被鎮元子的操作系能力控制住了,因此才能避開這種桃花瓣的标記。
景旸道:“雲谷,你說你以前參加過仙水山大會,可我之前問你好幾次,你都有些語焉不詳,是不是上次就發生過這種情況,被類似的念能力‘标記’過,下山後就逐漸淡忘了山上發生的事情……”
“一些條件型的能力,确實有記憶修正的效果。”雲谷坐在沙發上沉思,“可正因爲我對上次的記憶不太清晰,才無法确定這一次的情況,是不是與上次相同……”他抱起雙臂,苦惱地自語,“但是既然你說的夢境裏,有疑似尼特羅會長的存在出現,那我想應該不至于出現太嚴重的後果……”
小滴用手指在頭側轉了轉,疑惑地看向景旸。
顯然,她很不理解雲谷的腦回路。你都被未知的能力标記了,還在這“不至于出現太嚴重的後果”,是不是太心大了?
景旸道:“坐在這悶頭瞎想,也想不出個結果,不如你打電話找熟悉仙水山大會的人問問?”
“你有你們會長的電話嗎?”他誠懇地問,這時候當然是尼特羅最有可能給出最全面的解答。
雲谷搖了搖頭,拿出電話,糾結再三,還是撥了一通号碼。
嘟,嘟,嘟……
嘟。
電話接通。雲谷将手機舉到半空,離耳朵遠一些。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夜裏幾點啊?師父我不要睡美容覺的嗎?!”
手機揚聲器裏傳來中氣十足的“少女音”,忍着怒氣訓斥道,“限你小子1分鍾内給我個合理的理由……”
師父?
小滴的頭頂冒起一個大大的問号,雲谷的師父爲什麽聲音聽起來這麽年幼?
師父?!
哈特差點心肌梗塞,雲谷師兄的師父爲什麽是這種聲音?
雲谷連忙解釋了一番,并将手機通話調成了外放,對景旸和小滴示意道:“這是我師父,寶石獵人比司吉=酷露佳。師父,這邊就是鎮元子和他的同伴小滴。是他們特意來提醒我關于夢境,還發現了我和哈特身上被人種下的标記……”
“你好。”景旸忍不住笑了起來,對着手機揮手打了個招呼。
小滴則是沒有出聲,平靜地看着雲谷舉着的手機。
手機裏很快傳來比司吉恢複冷靜的聲音,當然,聲線仍然跟個小女孩似的:“雲谷你們碰到的情況,這個桃花瓣似的标記,大概是操作系的能力。但我要提醒你們的是,能夠留下标記的,未必就是操作系的念能力。有時候,就算是強化系,也能給人标記——比如留下标記後,能夠強化隊友,或者予以治療,諸如此類。”
“而既然這位鎮元子是操作系,并很合格地給自己身上提前施加了操作,從而免疫敵人的操作系能力的幹擾,那麽當然,你們所謂的夢境,就絕不是操作系的能力的結果……”比司吉平靜地分析道,“讓我推測的話,我會猜這是具現化系。
“對方具現化出了一個夢的世界,又通過『隐』的方式将之虛化。”
……
“具現化出一整個夢境?這可是整個一座山頂,所有人都被拉入其中……什麽樣的念能力者,能做到這種地步?”
前山酒店,蓋璐的分身懷疑地說。
碧尤則神情不變,敲了幾下鍵盤,調取出另一個窗口,屏幕畫面裏出現一個仙水山的三位建模圖。
“如果整座山裏裏外外,都刻滿了神字呢?”
嗒,她敲下按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