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電影屏幕突然滅掉了一段時間後再度亮起……穆瑟的自我意識恢複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被那頭慘月虎壓制在地闆,而是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并且是立正站好,鼻子緊貼着牆壁,仿佛在罰站。
記憶出現了斷層……自己被操控了……是那個小鬼?
可這怎麽可能呢,那小鬼的脖子都被自己一槍打穿,應該很快就會意識模糊才對,在那種情況下,他不可能繼續發動操作系念能力……
假設真的是那小鬼所爲,也就是說,他不僅靠堅忍不拔的意志力,克服了脖頸被子彈貫穿的劇痛,還成功地啓動了他之前在我左太陽穴上标記的未知的操作系能力……
他隻是個五歲的小鬼啊,爲什麽能做到這種地步?
穆瑟根本無法掌握自己的身體,隻能一邊面壁罰站,一邊腦海裏飛速轉動着。
就算自己要被殺死,至少也要拿到這小鬼的念能力情報才行……
對了,這小鬼在我臉上設置操作系能力的時候,也同樣滿足了我的操作系啓動條件——我碰到他了。
隻要我能獲得哪怕一絲絲自主活動的機會,我就可以将『後窗之鳥』附身在這小鬼身上……
隻要這個小鬼,出現一絲絲的松懈……
所以,我必須耐心等待。
穆瑟放空頭腦,徹底冷靜了下來。很快,他聽到一側的不遠處,傳來沙啞的少年的聲音:“過來。”
少年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穆瑟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是随着少年話音落下,面壁的穆瑟雙腳滑溜地一個右轉彎,身體不由自主地朝那少年,也就是景旸穩步走去。而之前那頭鎮壓住自己的慘月虎,正如同保镖一般,站在少年身旁,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口中發出一陣陣低沉的示威的吼聲。
穆瑟注意到,這頭慘月虎的眼睛雖然還被凝固的血液糊住,但顱側被子彈射穿的傷口,似乎已經愈合了。
直到現在,穆瑟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爲什麽輸的。
他很快身不由己地來到景旸面前,又身不由己地立正站好,就好像一個受人操控的人偶。
“有點高啊?”景旸揚手對穆瑟比劃了一下,仍然說着難懂的語言。
下一秒,穆瑟猝然在景旸面前跪下,噗通!
好厲害的操作系能力……穆瑟這麽想着,視線劃過少年的脖子。之前被子彈貫穿之處,竟然已經愈合——就和旁邊的慘月虎顱側的傷口一樣!除了被擦拭後仍然殘留的血迹之外,甚至連疤痕都看不到一點點,仿佛自己之前并未開槍擊中過他。
“啪!”
景旸一巴掌狠狠地抽在穆瑟的臉頰上,打斷了穆瑟的思考。
呵呵,力氣這麽小,果然也隻是個五歲小鬼而已……穆瑟卻并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甚至還有點想……他漸漸變了臉色,完全笑不起來了。
景旸将一點點的氣,凝聚在了稚嫩的巴掌上,然後反手就是又一巴掌。
“啪!!!”
穆瑟被這一沉重了太多的巴掌,給打得暈頭轉向。另一側的臉頰瞬間紅腫,甚至有血珠沁出皮膚,嘴角和牙龈也滲出鮮血。
“簡直了,有完沒完?哥們這莫名其妙穿了個越,不是被狼追,就是被老虎吓,完了最後還差點被你這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家夥槍斃!你說我這是不是太難了?”景旸甩了甩火辣辣的手背,口中用普通話抱怨,“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我還是個孩子啊,我隻是好好活着,我有什麽錯?”
真是越說越來氣,景旸又狠狠踹了幾腳。
他很不客氣地伸手扯開穆瑟的黑西服,四處踅摸,摸出來一堆的零碎:手槍,錢包,手機……
手槍沒子彈了,再說自己也不會用,景旸便随手扔到一旁。
錢包打開看了一下,有不少紙鈔和硬币,以及各種不同身份的名片,照片是穆瑟,名字卻都不同……景旸忍不住擡頭,看了眼被自己抽了一嘴巴滿嘴血的穆瑟,調侃道:“看不出來,你這濃眉大眼的,馬甲還不少呢?”
聽不懂景旸的語言,穆瑟保持沉默,繼續身不由己地跪在他面前。
最後,景旸在穆瑟西裝的内口袋裏,掏了張卡片出來。
光憑手感,就有種摸出了好貨的直覺。
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景旸頓時屈指彈了一下這卡片,高興道:“喲呵,獵人執照?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行,你的一番孝心呢,你爹我就笑納了。心情不錯,再賞你幾個嘴巴子吧!哈哈。”
啪!啪!啪!啪!……
景旸掄起稚嫩的手掌就是一頓連環巴掌,打得自己的手都疼得要死,猶覺得不解氣,使勁踹了兩腳面前這貨。
捏麻麻的,沒招誰惹誰,接二連三地有殺身之禍找上門來,景旸不在這貨身上練一套軍體拳,真是念頭不通達。
發洩了一通,将面前這黑西裝狠狠揍了一頓——并未真的打出較大的外傷。一來,景旸這小胳膊小腿,也确實殺傷力有限;二來,景旸如果将他打傷嚴重,這貨左太陽穴上的『星标』,就會觸發被動,開始自愈,這等于主動洩露了情報給敵人,景旸才不樂意幹。
景旸一屁股坐到地闆上,“累死了累死了,虎哥,換你上。”
他擺了擺手,然後似乎就不再理會穆瑟的死活,把玩起自己的戰利品之中,最爲珍貴的獵人執照。
“吼……”
慘月虎聞言邁步而出,一隻眼睛覆滿凝固的血痂,沾了半張臉,配合它身上世人列爲七大美色之一的斑紋,顯得猙獰恐怖中,又透着一股凄美。
穆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不怕死,但這麽一無所獲地死掉,太沒有意義了,特别是在沒能爲王子殿下完成自己最後的一項任務之前就死掉……
慘月虎的血盆大口張開,朝跪在地上,絲毫無法躲閃避讓的穆瑟的腦袋,籠罩了過去。
“這張獵人執照的擁有者,不是你吧?”
慘月虎背後,少年這一次發出的提問,赫然換成了穆瑟能聽懂的世界通用語!
穆瑟額頭浮現冷汗,他擡起眼珠看了看充滿威脅的血盆虎口,想了想,還是釋放了點願意配合的信号,這樣答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景旸抓起一旁的手機就狠狠地砸在穆瑟的臉上。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景旸冷冷地平視着穆瑟。大概是因爲,語言和讀寫的能力,已經内化爲穆瑟的身體本能,所以在“景狼”成功激活『星标』控制住穆瑟後,景旸也自然而然地掌握了這個獵人世界基本的文字和語言,總之交流是不成問題了。
而先前,在之前遠處夜色裏的那一聲槍響傳來之後,就有熟悉的詭異氣息鑽入自己心髒……景旸已經有了初步的經驗結論:每當自己的附近有生命體死亡,就會有詭異的氣息鑽入自己的心髒,這些似冷似熱的詭異氣息,也正是導緻自己心髒疼痛的罪魁禍首。
換言之,面前這家夥,是在槍殺了某個人之後,才找上了門來。
要麽面前這人是持證的獵人,要麽被他殺死的那個是。二選一,景旸先猜了個後者,僅此而已。不過,他可沒興趣給敵人答疑解惑。
這時,慘月虎已經溜達了幾步,将砸飛的手機叼了回來。
景旸無奈,你是貓科還是犬科?
忽然,他心中一動,雖然不知道獵人世界究竟有沒有定位衛星,但還是穩妥點好……他接過手機,将後蓋拆開,把電池、電話卡、内存卡什麽的能拆的都拆了,最後一一從船艙窗戶扔了出去,落入了漆黑的海裏。
“執照是我的,你可以拿走。”穆瑟跪着問道,“你究竟是誰?那女人的兒子呢?”
“看你這話說的,不是你的我就不拿走了嗎?”景旸面無表情地問道,“那女人是誰,兒子又是誰?”
“那個兒子就是你。”穆瑟冒着風險說出這句話,卻沒在景旸臉上看到任何異常。
難道我猜錯了?穆瑟不動聲色,繼續看向景旸身上的衣服:褲腰松松垮垮,用一根繩子綁住才不至于掉下來,褲腿還朝上卷起很多,上身的短袖也同樣不合尺寸,短袖都快成長袖了……這根本就是一套臨時改造的衣服。
穆瑟緩緩道:“我猜,是那個女人臨死之際,對懷裏幼子也将被人殺害的命運,充滿了擔憂與不甘心……所以,在她死後,屍體孕育出了奇特的念,寄生在你身上,讓你加速生長,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