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紀律部隊中的一員,即使江遠不是侯樂家的直接下屬,也不能不辭而别的,總得有所交代。
正因爲案件進展而興奮的侯樂家愣了愣神,才意外的看向江遠,問:“怎麽受傷的?”
“汽車爆胎,摔下了山。”江遠道。
“在辦案嗎?”
“應該是的。”
侯樂家皺了皺眉。省廳的高級警長,一年到頭都是在外面跑案子的,要說遇到危險,總歸是會遇到危險的。可深究個案的話,這種事情,向來都是不簡單的。
侯樂家是老牌的刑警隊長,對于新時代的年輕人日新月異的作案手段,他是有些不熟悉了,但他經曆的事情非常多,敏感性極高。
有些話,侯樂家原本是可以不說的,但看在江遠剛剛幫自己忙活了這麽久的份上,侯樂家咳咳兩聲,道:“江遠,柳處一個人去辦案的嗎?”
江遠一愣,道:“我還不太清楚。”
“恩,咱們做警察的,受傷其實挺正常的,車禍也不奇怪。我都碰到過兩次車禍,我們隆利縣的刑警隊都聘了司機,就是因爲刑警經常搞疲勞駕駛,這個沒辦法的,案子辦到那個地方了,你不能說我睡一覺再去抓人吧。抓到人了,不能說我睡一覺再回去吧。所以經常就有疲勞駕駛的……”
侯樂家啰哩啰嗦的,也在注意江遠的表情。
見江遠沒有什麽不耐煩的,侯樂家才繼續道:“不過,柳處還是很有經驗的,一般來說,跑山不可能把自己搞的那麽危險的。”
江遠“恩”了一聲。
“省廳的偵查員,出來工作都是保密的。不過,出了問題,總歸得好好調查一下。”侯樂家覺得自己暗示的可以了,就讓江遠自去。
江遠沉默的跟着王鍾,迅速的趕往清河市。
走在路上,系統給了任務結算:
任務完成:尋找劉依依
任務内容:找到被李偉斌擄走的劉依依。
任務獎勵:法醫臨床學(LV3)
這是屬于本職的技能了,用來鑒定傷情什麽的,也是江遠期待已久的。
如果換一個環境的話,江遠少說得慶祝一番。今天卻是實在沒有心情。
轉念一想,正好給柳景輝驗傷了。
……
清河市第一人民醫院。
提前備案過的小車,直接開到了特需樓下。
再上到六樓,就見藍白色的走廊空蕩蕩的,還有一股好聞的氣味,像是高檔酒店的感覺。
“柳處住的地方還挺好的。”王鍾沒心沒肺的樣子,念叨道:“到醫院上班,估計挺好的。聽說醫生的工資也高。”
“累吧。”
“能比咱累嗎?”王鍾感慨一聲。
江遠想起自己看過的《大醫淩然》,也說不太清楚。
不過,就危險來說,肯定是做警察的危險了,君不見柳處翻倒,尚且生死未蔔……
“江遠!”
柳景輝興奮的聲音傳來,并用沒斷的手臂在空中揮舞。
江遠驚訝的看過去,就見柳景輝臉上包着紗布,像一名經曆了戰争的傷員似的,整個人興奮的像是哈士奇似的,是被一名護士小姐姐拉住了,才沒跑過來。
“柳處,你怎麽不休息的?”江遠趕緊過去。
柳景輝搖頭道:“躺了一天了,車禍而已,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江遠想起侯樂家也說出過好幾次車禍,不由道:“做刑警的,這麽容易車禍的嗎?”
“出差就危險一點,城裏的還好。”
“您怎麽樣,傷的重嗎?”江遠問的時候,也在觀察鑒定。
就用剛收到的法醫臨床學LV3,一點時間都不耽誤,就像是爲柳景輝準備的似的。
柳景輝道:“要休息一兩周吧。”
“一個月。”跟前的護士強調了一聲,确定江遠和柳景輝認識,就道:“你們别亂走,不能離開病房區域,我去取藥。”
“知道了。”柳景輝擺擺手,目送漂亮的小護士離開,再看看江遠的眼神,笑道:“這邊的護士都挺好看的,不看可惜了。”
“車禍的原因,找到了嗎?”江遠看柳景輝不太想讨論傷情的意思,于是接着問了下來。
柳景輝看他一眼,反問:“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江遠道:“讓我調查的話,我會先檢查輪胎,沒有結果的話,再檢查地面和現場。隻有确定沒有人爲的痕迹,我才會考慮意外因素。”
柳景輝點點頭:“車胎被人紮了。”
江遠立刻湧起強烈的危機感。
自從上次,差點被一名連環殺手從背後埋伏了以後,江遠就很注意自己的安危了。
沒想到柳景輝濃眉大眼的,膽子還超大。
“當時您一個人在車上?”江遠用起了尊稱。
柳景輝道:“兩人,另一個傷的更重一點,在隔壁宿舍。”
江遠點點頭,遲疑片刻,問:“那你覺得,兇手是針對你,還是針對地方的?”
這也是侯樂家剛才提到的問題了。
柳景輝全省到處跑,身上沾的案子多的很,其中不免還有懸案,可能還有未處理好的案件,用玄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沾染的因果太多了。
就是完結的案子,嫌疑人可能也不滿意,受害人或家屬也許同樣不滿意。
刑事案件本來就是社會矛盾的大沖撞,回頭沖撞到辦案人員身上,不一定,但不奇怪。
但從案件的複雜程度來說,針對柳景輝的案子,反而更好偵破,影響也小。
反而,作案者如果針對的是紫峰山,那就是針對不特定人群的,這種,偵破起來麻煩,背後的原因,估計也不會令人愉快。
柳景輝臉色微冷,道:“我是去找屍體的,就在有點眉目的時候出問題。跟前甚至都沒有其他人上來的迹象,結果車胎被戳……這種情況,不需要想的太多,最直接的推理,就是最正确的推理。這人就是妨礙我找屍體的!”
這時候,旁邊的王鍾小聲道:“他們這樣子做,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也不怕激怒您?”
“他們本來想弄死我的。”柳景輝恨恨的道:“要不是我的車技好,就掉懸崖下面去了。”
江遠也不知道柳景輝的車技是不是真的好,略有點遲疑。
柳景輝無所謂的道:“不用深究這個,敵人害怕的,我們就要堅持做下去,我明天就去紫峰山煤礦,繼續找屍體去。”
“護士說您要住院一個月的……”
“是一個月傷愈,我又不用胳膊。帶着去就是了。”柳景輝大咧咧的,道:“這次我多帶幾個人,陪這位兄弟玩玩。”
“你怎麽知道是一個人?”江遠反問。
柳景輝笑出了白牙:“我當時連槍都沒帶,如果人多的話,一擁而上,把我砍死埋掉不就行了,何必紮車胎,這麽不穩妥,還留下更多的證據。”
江遠默然。他們是一起爬過吳珑山的獵道的,這種荒郊野外沒監控的地方,血迹乃至于人體組織,都有可能被微生物所分解,再把車賣去草原,就很難追查了。
相比之下,柳景輝車禍失蹤,總歸要有人來調查的,刀戳過的輪胎,大概率是躲不過現勘的眼睛的。
“所以,有個人窩在紫峰山煤礦,還殺人?”江遠将情況總結了一下。
柳景輝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良久,道:“想不通。不管怎麽說,先找到屍體再說。”
“我陪你去?”
“用不着。”柳景輝再次拒絕了:“髒活,用不着你。莪本來想把煤礦走熟了再調狗的,這回直接調就行了。沒你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