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4的現場勘查,面對的隻要不是職業罪犯,多多少少都能找出來點東西的。
但是,江遠進門之後,首先觀察到的卻是血迹。
他的血迹分析是LV5的,相當于百米跑進10秒的短跑運動員,從啓動的那個動作開始,全都是優化過的。
雖然沒有做仔細的鑒别,也沒來得及認真分析,但就江遠目前所見到的,已經能夠得出非常多的結論了。
比如說,江遠看到的血迹,從行兇開始到結束,兇手的動作都特别大。
這麽大的動作,按道理說,普通的現場勘查員,都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迹的。
尤其是受害人,面對激烈的攻擊動作,稍作反抗,說不定就能留下一些有關兇手的物證出來。
然而,并沒有。
這種情況,就江遠的理解,應該是兇手做了相對完備的準備。戴了手套,脖子被保護,頭發被包裹起來等等。
江遠腦海中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名身穿連體衣,将包括腦袋在内都包裹起來的兇手,手持利刃,逼迫受害人步步後退,然後刺擊……追擊……補刀……
在此過程中,受害人少的可憐的反擊,即使抓撓到了兇手的身體,也被光滑的衣物給彈開了,甚至想要撕下來一點衣服纖維都做不到。
隻是……如此處心積慮的搞出一整套的裝備,爲什麽還要采用刀具這麽落後的殺人方式?
直接縱火不是更簡單?
還是淩晨3點鍾的時間段。
這個時間段,正常人都應該睡覺了,兇手如果熟到有鑰匙的程度,就應該夜晚抹脖子才對。雖然出血量也會比較大,但不至于大到滿房間到處噴。
從現在的大量血迹來看,兇手的準備工作,做的一點都不充分。
江遠越看越覺得矛盾重重。
侯樂家這時候催促道:“江法醫,給您配幾個助手還是怎麽弄?”
這時候,就看得出不同的刑警的做事風格的不同了。
侯樂家還是比較管理型的,他對于偵查方向等刑偵内容,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固執的。至于法醫或者刑科人員,他是純當工具人來用的,也不聽取他們的意見,隻想得到自己導向的答案。
老派的刑警,其實大都如此。
一些刑警在零幾年的時候,被大量教做人。那時候,DNA實驗室就像是阿拉丁神燈一樣,每隔幾天就能吐出幾個積案的答案,不需要什麽刑偵的思維,用不着什麽靈感乍現的想法,更不用熬夜和奔跑,初代的DNA技術,就像是吃了老油火鍋一樣輕松竄稀。
不過,再牛逼的技術面前,也會有頑固的保守派。
侯樂家需要技術,但他從來不喜歡将指點方向的權力,下方給技術員。
與之相對應的是,他也不是很計較技術員的失誤,隻要按照他的要求做,做錯了,他也能做到不發脾氣。
大約也是這樣的性格,馬大哈的葉法醫,以及LV0.6起步的現勘,才能活的有滋有味。
然而,江遠并不喜歡這種模式。
或者說,是掌握着LV5的血迹分析的江遠,不喜歡在噴滿了血的房間裏,如此的順從聽命。
小候太弱,他的指令,就不那麽聽得入耳了。
江遠也不跟他硬剛,想了想,轉身道:“先吃點東西吧,太餓了。現在開始做勘查的話,至少也得五六個小時才能做完……”
“哎呀,你看我這個腦子。”侯樂家一拍腦門,笑道:“你想吃點什麽?上次的肥腸豬肚雞?那個可能要等一陣子,不知道現在出攤了沒有……”
“螺蛳粉吧。”江遠打斷了候大隊長的自說自話,道:“吃個臭一點的,遮遮味。”
“呃,就在這邊吃嗎?”
“肯定不能在犯罪現場吃,煮好了在門口吃吧。”江遠道。
“能行。那個……侯小勇,你去弄一個螺蛳粉。一份夠嗎?”
“夠了,吃太飽不容易幹活。”江遠頓了一下,又對侯小勇叮囑道:“加個香腸,加兩個雞蛋。”
趁着煮面的時間,江遠直接掏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勾勒起犯罪現場的圖像。
侯樂家并不懂行,也不能逼着沒吃飯的江遠,現在就去擦地闆,隻能在旁耐心等待。
過了一會,一股子有異于屍臭的臭味,席卷而來。
“江法醫,出來吃螺蛳粉嗎?”侯小勇探頭進來。
“稍等一會吧。”江遠又比劃了兩下,也出門看了幾眼,再回來,道:“侯隊長,我有個想法,跟您溝通一下。”
侯樂家一愣,道:“你說。”
“我剛才大概的看了一下犯罪現場,做了一個比較簡單的犯罪現場重建,我來說明一下?”江遠自己站到了門口。
“你來吧。”侯樂家見狀,也就答應了。
江遠的手平平的伸開來,道:“這裏,受害人的脖子上,搭着匕首,皮膚微微被刺破,正在被犯罪嫌疑人往裏推。地面上的這些血滴的方向是沖着卧室的,而且都是慢速血……”
侯樂家不明所以的看着江遠。
江遠繼續往前走兩步,再轉身,道:“在這裏,兇手進行了第一次攻擊……”
“受害人可能進行了反抗,但被一把推開了。”
“從血迹可以看得出來,兇手是将受害人推到了這裏。”
江遠一路做着犯罪現場重建,進入到卧室裏。
接着,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轉身走出卧室,重新回到大門前,道:“如果是熟人,淩晨3點這個時間段,進門就用刀逼迫,是否有些自相矛盾?”
侯樂家皺眉看着。
“我認爲是陌生人作案。”江遠把犯罪現場都重建了,雖然建的是比較糙的版本,但如果需要的話,他是可以建出來細緻版本的。
這種情況下,江遠說的就很硬氣了。
侯樂家問:“陌生人的話,如何在淩晨3點鍾,進入受害人家中的。”
“受害人放進去的。”
“受害人?”
“對,我剛剛看了一下門外,我懷疑兇手最初的目的,可能隻是行竊。”最近幾天,江遠給那麽多的小蟊賊增加了刑期,對他們的身份狀态都有所了解了。
侯樂家不相信,問:“偷什麽?”
“門口的自行車和摩托車。說不定還想入室盜竊,隻有這樣的小賊,才會全身包裹的那麽嚴實。”
“然後,受害人過來,開了門看?”侯樂家開始自己補充知識點了。
江遠點頭:“被挾持回來的。”
江遠說的有道理,侯樂家就開始發愁了。這是徹底改變了偵查方向了。
“如果兇手是陌生人的話,那小女孩面臨的風險就非常大了。”葉法醫緩緩的說了一句,每個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