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兩者間的繁華程度和規模是不成正比的,但領導的拳拳之心值得稱贊。
總的來說,甯台縣最中心的商業街,就是将一條原來的馬路給封了起來,兩邊的店鋪正向打開,順便拆掉幾棟樓做商業,拓展一下商業空間。
同時,商業街中間不斷的還有小巷子和岔路口相聯,将人群聚散。
在網購沒有流行到縣城以前,商業街單就人的密度來說,是不輸省城長陽市的。
江遠等人找上來的折扣店,就在一個小巷子和商業街拐角的位置。
并且是監控盲區。
“這人對監控研究的有點透徹的。”從派出所出門,溫明就眉頭緊皺起來。
他做刑警也好幾年了,沒見過這麽難纏的罪犯。
在此之前,他遇到的問題,更多的是法律上的問題,程序上的問題,有時候還是來自于受害人家屬,或者上級的麻煩。
今次的罪犯給溫明的感覺全然不同,有點像是拿着路亞去野釣,你覺得這個池子裏有黑魚,于是你下餌了,拽着假青蛙,各種僞裝爬行動物的動作,但池子裏究竟有沒有黑魚,在上鈎之前,實際上都是不知道的。
江遠反過來安慰年資更久的溫明,道:“至少鞋樣拿到了,回去可以查别的監控,看有沒有穿這個鞋子模樣的家夥。”
兩名打折店的店員,對兇手的模樣也做了一些形容,但相對大衆臉的中年男人,用語言來表述的時候,實在是平凡又普通,很難用來作爲抓捕的基礎。
雖然說,黃強民已向上級申請了畫像師,但大家對此都不抱希望。
山南省目前總共就兩名在職的畫像師,工作量逐漸走低。
畫像的問題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很難通過畫像去尋找兇手,更多的是用它來做反向确定。也就是抓到了犯罪嫌疑人,再用畫像比較一下。
但在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這種模式實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了。
甚至于,有的單位認爲畫像幹擾了偵查……
仍然用白銀案舉例——
這個案子之所以全國有名,就是因爲它用盡了各種刑偵手段,偏偏各種刑偵手段都沒用。它有指紋,指紋沒比中;它有DNA,給全市男性做了DNA,依然沒中;它甚至也有畫像,而且抓到人以後,畫像還挺像,但在偵查階段,依然沒中。
該案最後偵破以後,僅肅省就有5人榮獲一等功,12人二等功,19人三等功,24人嘉獎。
有的警員,可以說一生的努力,都用在這個案子上了。
或許有人說,那自由燈塔國的電影電視劇裏,怎麽都有畫像師牛逼轟轟的。
因爲人家是移民國家。
移民國家的長相的區分度高,畫像師更容易抓住特點。
在許多小地方,一種基因表達,可能真的就這麽一個人。譬如大餅臉,譬如小眼睛,譬如塌鼻子,譬如黑頭發,搜遍全鎮,說不定就這麽一位,多也多不到哪裏去。
而在某些傳承有序,基因交融比較充分的國家裏,畫像師的工作就沒那麽好做了。
而且,前期沒有培養起來,等畫像師的業務水平漸漸提高起來的時候,全國各地的攝像頭鋪開的更快。
反觀自由燈塔國,大家不願意讓渡隐私權給政府,攝像頭的架設實在有限。
國情不同,警方的操作手法也是天差地别的。
出于對命案的尊重,黃強民就将省裏的畫像師給請了過來。
但工作的重點,依然是掃監控。
足有十幾人被圈了出來,開始在影像辦公室裏掃監控。
商業街周圍的監控,旺河大廈周圍的監控,說起來都是一片區域,但許多日的監控,以及不同部門的監控加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數量了。
也就是涉及到了命案,否則,在沒有圖偵部門的情況下,光是統合這些監控視頻,就有巨大的難度和負擔。
這也是各地紛紛成立圖偵大隊的核心原因。
有了圖偵大隊,最主要的好處是能将各部門的監控的使用權合并起來,減少了許多不必要的内耗。
至于圖像增強之類的工作,省城以外的圖偵部門都是不追求的。
也雇不到人,雇到了也留不住。
江遠再通過鞋底花紋搜尋足迹庫,也沒有得到結果。說明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在店裏新買了一套衣服,從而進行作案的。
這也間接指明,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性很強,是預謀作案。
于是,按照傳統模式,循着恩怨情仇的線路摸爬人際網絡的老刑警們來了精神。
你預謀作案總得是有原因的吧,說明是有動機的呀。
那要是能找到動機,或者說,找到有矛盾的人,是不是就找到兇手了呢?
死者還是個小夥子,社會接觸面小,就是算上他的家庭矛盾的人,也都不是太多。
幾名老刑警直接就出發奔波起來。
江遠對此并不看好。
理由很清楚,雖然是預謀作案,但一般因爲恩怨情仇而想殺人的人,恰恰是普通人。
今次的犯罪嫌疑人,卻不普通。
起碼,他懂得躲監控。
這個技能,說難也不難,但肯定是學習過的,而且,不單單是簡單的學習,還得練習過才行。
街面上的監控,攝像頭基本沒有躲藏的,就明晃晃的擺在那裏的,即使如此,普通人或者首次作案者,都不可能全數避開的。
甚至連旺河大廈的監控,兇手都避開了大門和大廳,估計是通過走員工通道之類的方式,進入裏面的。
沒有監控視頻,那就連影像增強都沒得做。
足迹指紋全無。
江遠又将師父拍攝的屍檢的照片拿出來,看了幾遍,也沒有什麽收獲。
如此幾日,已經有人開始重新質疑起他殺還是自殺的問題了。
這時候,送去長陽市的微量物證的第一批,送了回來。
不止是江遠,半個刑科中隊的技術員都湊過來研究。
微量物證嘛,它證明的往往是某種物質的存在,至于其代表的含義,還是需要大家自己來分析和研究的。
每一份微量物證的檢測報告,都用一個牛皮紙袋子封裝着。
裏面就幾頁紙,A4紙的規格,有表格有數據有分析結論。
江遠拆一份,看一份,再遞給旁人一份。
中隊長陸建峰親自帶着檢測報告回來的,坐江遠旁邊,看着他拆牛皮紙袋子,就感慨道:“看看人家實驗室的服務,一份報告一個袋子裝,這幾百塊錢不白花。”
大家隻能配合淺笑一下。
案子進行到現在,壓力也傳導到了每個人。
這時候,做一次微量物證幾百元,已經不算什麽了。
江遠拆看了第一份報告,沒吭聲的遞給旁邊人。
旁邊人看過,又給旁邊人。
大家都默默的傳閱着。
不同位置的微量物證,也許是有意義的,也許是沒意義的。
解讀也是比較重要的。
不過,重點還是在于那些以常理無法解釋的物質和含量。
江遠皺着眉,很快就翻完了一半的牛皮紙袋。
就在他的情緒有些低落的時候,新的一份牛皮紙袋中的結論,吸引了江遠。
“他們在死者胸口處的微量物證中,發現了木屑。”江遠的手指虛點了一下,眼神微亮。
陸建峰立即拿過來看,又專門看了圖片,就在王鍾的胸前比劃了一下,道:“位置很有意思,兇手用了武器?”
江遠直接看向吳軍:“師父,你注意到這裏的腫脹了嗎?”
“胸口的位置嗎?确實有一點腫脹。我拍了照片。”吳軍回答過後,也将微量物證的檢測報告拿過來細看。
看着看着,江遠的腦回路猛的一個接電:
“是拖把棒子吧。”
江遠念叨出一句話來。
這下子,幾個人的腦回路全都接上了。
“很有可能。”陸建峰一拍大腿,伸手比劃着,道:“拿個拖把棒子,戳着受害人的胸口,就能把他捅下去。看一下那個視頻照片裏的鞋的位置,是不是距離剛好?”
照片啥的都在跟前,幾個人鋪開了看,都是連連點頭。
“但受害人就這麽乖乖的呆在窗戶上,讓他捅?而且,爲什麽要爬窗戶?”影像辦公室的高建勝比劃着距離,同時提出問題。
“好好的人,爬窗戶,要麽是爲了錢,要麽是受了委屈,再不然,就是被欺負了?”吳軍一一分析。
“這樣的話,死者公司内的其他員工,就有嫌疑了。”陸建峰琢磨着。
江遠則是很自然的順着這條路線,提醒道:“得去把這個拖把棒子找到!這個現在是兇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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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睡太晚了,有點熬不住了,今天就隻有這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