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不值得被現勘順序這種事所吵醒,但如果發現了兇手的血,卻沒有通知大隊長,那就等着挨削吧。
江遠斜看一眼侯小勇,并再次将他降級。
一名現勘技術員,竟然說出這麽不專業的話來,LV0.8真的是高看他了,是對其他隆利縣的技術員的不公平。
他江遠又不像是吸血鬼法醫那樣,可以舔一口血迹,然後就讀出兇手的身份證号,血型,興趣愛好,性取向……
事實上,吸血鬼法醫也做不到這一點,因爲歐洲人沒有身份證号。
江遠坦言道:
“我隻能說,這枚血迹比較特殊,有較大的可能是兇手或目擊證人的血,但也有可能是受害人張洪的血,做個DNA之後再說。血痕DNA應該很快。”
普通DNA可能要大幾個小時才能做出來,用血痕和血痂做DNA可以直接擴增,三四個小時就能出結果。
LV0.6的現勘技術員侯小勇一拍腦門,說了聲“說的是”,就趕緊打電話給大隊長了。
“咱繼續吧。”江遠對于隆利縣的刑警大隊長沒什麽興趣。
他就是隔壁縣借過來的大牲口,也沒吃到啥精草料,也沒有被人放着音樂給按摩,就做大牲口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讨好生産隊領導,輪不到大牲口做。
當然,隆利縣本地的大牲口們還是很在乎生産隊領導的,他們變的興緻勃**來,積極努力的參與到了工作中。
“我們現在掃這邊。”江遠繼續按照重建現場的方式來操作。
單獨的血迹還是不太保險的。而且,從理論上來說,有一個血迹,再有一個兇手血迹的概率還是比較高的——江遠内心裏認爲剛才找到的應當是兇手的血迹。
現場并沒有第三人的征兆,所以,一顆不是受害者的血迹,自然很可能是加害者的。
至于加害者的血迹從何而來,江遠首先猜測,很可能是加害者開始使用自己的拳頭。
用自己的肢體來擊打對方,比起用武器,是更加洩憤的表達方式。
就是有點傷手。
電影裏不破的拳頭是屬于帥哥的,長的不帥的,打人都容易破手皮。
拳頭是比臉頰硬,說的是手骨,不是手的皮膚。
江遠一波波的看,一波波的做記錄。
這時候,隆利縣的技術員們開始不滿足了。
還是由群衆推舉出來的侯小勇,建議道:“江法醫,咱們現在既然都發現了另一人的血迹,那接下來的檢查,是不是細緻一些?”
“好的。”江遠應了。
然後,再取起一片物品,江遠還是很快做了記錄,揮手開始下一批。
侯小勇提醒道:“要不要再看看?”
“看……什麽呢?”江遠反問侯小勇。
侯小勇小心翼翼的道:“我就是想着……個人理解,是不是看的時間長一點,發現的概率大一點。”
“想法也沒錯。”江遠深深的看一眼這名LV0.5的現勘技術員,道:“這樣,你跟我來。”
侯小勇看看後面,幾名剛才撺掇他的技術員都扭過了腦袋。
侯小勇暗罵一聲“不靠譜”,又隻能跟着江遠來到剛剛掀開的一片物品前。
“這個抛甩狀的血迹,我們能看出什麽來?”江遠問侯小勇。
侯小勇呆了呆,低聲道:“這個咱們剛才不是說過了……”
“剛才是說,它可能是将鈍器導緻的,對吧?”江遠循循善誘。
侯小勇點頭。
江遠又道:“除了是鈍器導緻的,還有别的呢?”
侯小勇沒答,江遠耐心的等着侯小勇。
做生産隊的大牲口,能歇會也是不錯的。
侯小勇想等着大隊長過來,看到自己等人努力工作的身影,于是隻能絞盡腦汁的道:“那還能看出力度。”
“還有呢?”江遠微笑着問。
“這個……我不太記得了。”
“可以判斷左右。”江遠輕聲道。
“對對對,所以這個兇手是右利手的。”侯小勇連連點頭,還說出了一個專業詞,松了一口氣。
“恩,接着看這些血迹的形态,能看出什麽來?”江遠卻是緊追不舍。
侯小勇于是又呆住了,像是宕機的電腦。
他能看出什麽來?他能看出來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還要問嗎?
江遠于是細細給他解釋道:
“你首先關注血液的大小,因爲重量不同的血液,它抛甩的距離就是不一樣的……”
“其次,也是我特别注意抛甩狀的血迹的原因,就是抛甩狀的血迹裏,容易出現作案人的血迹。你想想是爲什麽?”
“恩,是因爲作案人的手出血了,活動的時候,更容易形成甩血,這也是我讓你注意形态的原因……”
在江遠的講述下,侯小勇的眼睛漸漸的開始發直。
他從來也都不是擅長學習的好學生,更别說,這一波,江遠一口氣輸出了這麽多……太多了。
總算,江遠稍停了下來,拿起水來,潤潤嗓子。
接着,江遠再看看手上的鹦鹉螺,道:“這個血迹看這麽長時間,應該算是細緻了吧。”
“細緻了,細緻了。”侯小勇趕緊點頭,然後挪動腳步,邊走邊道:“我去看看大隊長來了沒有……”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剛才說錯了話,被江法醫輸出了一波,隻能被動接受。
偏偏他還弄不過江遠的樣子,隻能承受。
比起被大隊長贊揚,讀書就可怕太多了,算了。
天色微明。
隆利縣的刑警大隊長侯樂家方才趕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侯樂家也不進案發現場,就在外面拉着江遠握手多次,然後親切的寒暄。
江遠的手被輕輕的捏着,不重不輕搖晃,姑且當做活動手腕了。
客氣環節結束。
侯樂家又道:“江法醫今天……應該叫昨晚做的血迹,已經加急送到清河市了,估計很快就有消息了,咱們要麽先吃點東西,順便等等結果。”
“好。”江遠也不客氣。
雖然犯罪現場還沒有徹底處理完,但這個現場太大了,就現在的人力狀态,一個星期都不可能弄好。
警務人員,該活着還是得活着的。
侯樂家等人其實也明白,之前隻是别人家的大牲口用着不心疼,這會兒,發現江遠出奇的好用,侯樂家就從最初的一次用夠的狹隘思維中超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