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隻稍小了些,劉文凱就開車上了路。
進一步的核查,交給後面的刑警就行了,他這種做前鋒的,隻要找到一個方向,首先就是往前沖。
細密的雨點,在風的作用下,像是一股股散尿撲在擋風玻璃上,讓視野一陣清晰,一陣模糊。
好在路上的車很少,劉文凱憋足了勁,專注開車,抵達目的地的時間,比導航還快了不少。
目的地是一家火鍋店,有兩層樓用于經營。樓下的停車場裏,也停了不少車,竟是有許多人頂着風吹雨打的天氣,也要來吃一頓。
臨下車,劉文凱再對車内其他3人道:“咱們的目标是周磊的女朋友王娜,她現在是主要的嫌疑人,但咱們先是以詢問爲主。要注意出現在王娜身邊的男性。如果王娜是兇手,就要考慮她有同夥。單獨策劃和執行兇殺案的女性是非常少的。另外,棄屍也需要體力和設備。”
副駕駛的是老刑警張恩澤,道:“廚房内的設備,大家也都關注一下,看有沒有能分屍的東西。屍體的上半身,還沒找到呢。”
“恩,切片的,切塊的,都要注意。”劉文凱補充。
“你這後面一句,把人弄的汗毛都起來了。”張恩澤嫌棄的道:“就是保護好現場,抓人果斷一點,哎,咱們人手還是少了點,要不兩邊把門給守一下的。”
“今天就這個條件了,隊裏也上不來人了,高速公路都封閉了,清河市這邊,你讓人家出人,也要不來。”劉文凱其實可以等明天的,因爲屍體都飄了好幾天的,兇手之前沒跑,今天也沒有理由恰好就跑了。”
但是,做了這麽些年的重案,劉文凱知道,許多時候,恰好的事情它往往就是那麽恰好。
而且,天氣這種東西,也是說不上的。現在的天氣條件看着不好,但隻是增援上不來,自己幾人執行任務是沒問題的,而且,也能達到基本條件了。
要是等明天,誰知道天氣條件會不會更差,要是來一個比今天還厲害的大暴雨,那怕是連抓捕都困難了。
也是因爲同樣的原因,外面的天氣條件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所以,他都不願意蹲守,就決定到情況複雜的火鍋店内抓人了。
當然,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今天并不是一個确定的抓捕行動,而是以詢問爲主的偵查行動。
劉文凱隻是防着詢問變成抓捕。依然,這種天氣,人跑了就難抓了。
四個人直接僞裝成顧客,坐到了火鍋店内,接着,劉文凱也不點菜,隻說是等人,打法了服務員,就低聲道:“王娜在前台,靠門這邊的收銀員,我現在去找經理,讓他給我們安排一個房間,再喊王娜過來,小趙,你跟着我。”
劉文凱說着通過服務員去找經理,再跟小趙在後通道的休息室等。
張恩澤和另一名刑警,就坐在十幾米遠的雅座,他們跟前台之間有僞藤蔓的隔闆,也能看到廚房内的場景,視野相當不錯。
等待了頗長時間,才見王娜起身,往後通道去。
張恩澤和另一名刑警連忙跟上。
幾個人很順利的将王娜送進通道,關上門,再将之堵在了不大的物料間裏。
“說說吧,你和周磊啥關系。”劉文凱的眼裏,閃爍着光。
就眼前這麽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别管她玩過多少次的密室逃脫或者劇本殺,劉文凱都有自信能将之審的明明白白的,讓她見識見識,曾經直視過幽深黑暗的人類,是如何戳穿謊言的。
“周磊是我前男友。”王娜皺皺眉,道:“他打的紅包是自願打給我的,分手了報警,太沒品了吧。”
劉文凱也皺眉,這個裝的有點像啊。
張恩澤問:“你上次見周磊,是什麽時間?”
“什麽事嘛?”
“警察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不願意在這裏說的話,我們就去警局說。”劉文凱回過神來,再次走壓迫問話的路線。
王娜左右看看,也沒有同事能幫忙,于是道:“有一周多了吧,我也記不清了。”
“在哪裏見面的。”
“就店裏,他來找我,我說分手了就别婆婆媽媽的,讓他走了。”
“發生沖突了嗎?”
“沒有。究竟什麽事啊。”
劉文凱瞅着王娜的表情,決定來個大的,直接道:“周磊死了,你不知道嗎?”
“死?”王娜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死了?”
劉文凱再次皺起眉來:“什麽叫真的死了?”
“就是……就是……”王娜踟躇幾秒鍾,道:“就前兩天,周磊發了一段話,說自己要去死了,我覺得挺惡心的,感覺他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那種,我就把他給拉黑了……”
“發了什麽話?給我看看。”劉文凱催促。
王娜猶豫着拿出手機,找到微信通訊錄裏的黑名單列表,選擇了周磊的頭像,一隻冰河世紀的松鼠。
一行文字,出現在衆人面前:
我堅持不住了,生命于我而言,原本就非常的殘酷,而今,變的更無色彩可言。我曾經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你曾經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抹彩虹,如今,也不再是了。我走了,大約都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就像斯克萊特得到了它的堅果,已經沒有意義了。
劉文凱和張恩澤互相看看,都變的沉默下來。
這則微信,可以說是标準的遺言了,而以刑警的眼光來看,王娜的表現,也不像是撒謊。
“斯克萊特得到了它的堅果,是什麽意思?”張恩澤問。
“就是……斯克萊特是冰河世紀裏的松鼠,冰河世紀是一個好萊塢的動畫片,那個松鼠一直在追堅果,總也追不到。”王娜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變的小心翼翼起來。
劉文凱有些氣不過,道:“都發給你這種,相當于訣别書的信息了,你還把人拉黑?”
“我……我也想不到他會自殺啊,我以爲他就是從哪學來的招數。他平時看着也挺開朗的一個人……”王娜低聲道:“我要是早知道,我肯定好好勸他的。”
劉文凱重重的歎口氣,隻當自己重看了一次幽深黑暗,再重新拿出筆記本,緩緩道:“他父母和他的關系怎麽樣,你見過嗎?周磊還有什麽親人嗎?”
就算有訣别書,也不能完全證明周磊就是自殺的,還有分屍的問題要解決。
王娜小聲道:“我沒見過他父母,不過,聽說很早以前就離婚了,又各自成家了這樣子。周磊節假日都不回去的,他是奶奶帶大的,奶奶前兩年就過世了。”
這,就爲自殺又添了新證據。張恩澤暗暗搖頭,問:“你們有聊過那種,有紀念性的地點?尤其是在台河一線的?”
王娜回想片刻,道:“他挺喜歡那邊的旅人橋的。以前說想在那邊買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