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瓢潑的雨,義無反顧的背影,令攝影師非常的滿意,一邊拍照,一邊對守候在大廳的黃強民,道:“這組照片,回頭起個漂亮的名字,宣傳效果就拉滿了。”
黃強民聽的扭了扭脖子,再看看攝影師的側臉,緩緩道:“跟蹤拍攝應該更好吧。”
“恩?那個……其實拍的照片已經夠用了……”攝影師聽着窗外噼裏啪啦的雨聲,趕緊笑的好看一點。
“去吧,就跟清河市的那組人,拍多一點照片回來,才好宣傳。”黃強民遞給他雨衣,目送他走出大門,進入到雨景之中。
前線的消息,不斷的傳遞回來,令人憂喜參半。
好消息是,各家醫院的激光祛紋身都是記錄在案的,仔細找的話,大都能确定紋身的位置。壞消息是,至今還沒有在哪家醫院裏,找到符合死者的記錄。
二中隊的隊長劉文凱,就在清河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辦公室裏搜索着資料。
清河市是清河地區的行署所在地,甯台縣人若是有什麽比較大的毛病,都是優先到清河市來看病的。
兩地距離也不遠,大幾十公裏的樣子,有車的很快就能到,公共交通的路線也很多。同時,清河市也有台河穿過,屬于台河的上遊城市。
當然,從甯台縣到長陽市看病的人也不少,但長陽市的醫院太多了,查起來也不好查,劉文凱的想法和黃強民一緻,還是先在清河市和甯台本地的醫院找一找,确實找不到了,再去長陽乃至于更上遊城市想辦法也不遲。
劉文凱坐在電腦旁,看着那醫生一路前溯病例,都找到前年了,還沒找到,急的抓耳撓腮。
“能不能搜個‘腿’,或者‘風市穴’之類的關鍵詞?把之前做過的都找出來?”劉文凱幫忙出着主意。
醫生瞥他一眼,道:“你倒是幫我們做個這種軟件呐。”
“那你們軟件也太落後了。”劉文凱吐槽一句,又道:“可别看漏了,您慢慢看。”
“又不着急了?”
“着急,怎麽不着急,查到哪年了?”
“馬上就到大前年。過年前後,洗紋身的多。”
劉文凱表情又凝重一些,法醫判斷的死者年紀是23-25歲,那往前算三年,就是20歲到22歲,而洗紋身的話,越往前的概率顯然越低。他做了這麽久的刑警,知道未成年人紋身是什麽類型的。單獨一個紋在大腿面的男性,且隻有一個拳頭大的紋身,根本不像是未成年人紋身的風格。
“也許不是在我們醫院裏做的。現在洗紋身的地方很多的,有的美容院也給洗……”醫生一邊找,一邊說着。
劉文凱道:“法醫判斷,說洗的挺幹淨的。”
“哦,那可能是在醫院洗的。不過,也不一定是在我們醫院啊。”
“我們各家醫院都在找,麻煩你多看看,實在找不到,那再說。”劉文凱壓着脾氣說好話。他當然知道有可能找不到的,事實上,死者是不是死在甯台縣,都是說不準的。
但對他們來說,賭是沒得賭的,隻能一家家的先排查。
醫生查的累了,一邊找一邊念叨起來:“其實,現在有的美容院,也洗的可以。主要是,洗的幹不幹淨,跟紋身時候用的顔料有很大的關系,黑色和深藍色,一般就能洗的比較幹淨,那些混加顔料的,就特不容易洗。還有個人體質的關系,我見過洗一次就洗的差不多的,也有洗十幾次二十次,還是不行,最後堅持不下去的,還有疤痕體質的,紋身洗掉了,結果疤痕出來了……”
醫生說着說着,語速變緩,動作停了下來。
劉文凱敏感的站了起來,就走過去看。
“看看像不像。”醫生将一份檔案的頭像給點開了。
劉文凱并沒有告訴他,屍體是隻有半具的,此時也不吭聲,隻道:“先看紋身。”
醫生于是又找出了一張照片。
果然,在大腿面靠右的位置,有一串英文字母,用的還是花體字,串成一團,黑乎乎的。
單就位置來看,應該就是一個人。
醫生仔細看了一眼,讀了出來:“I-believe。我相信?”
“相信啥?”劉文凱問。
“鬼知道相信啥,這算的話,大前年洗的紋身。”醫生将檔案倒騰了出來,再打印出來給劉文凱,道:“這個應該是找街邊的紋身店随便紋的,質量不高。”
他是經常看紋身的人,算是比較專業的意見了。
劉文凱緩緩點頭,接着拿出手機,道:“我打電話,多謝啊。”
說着話,他的手機就撥了出去。
“怎麽樣?”黃強民的電話也是接的飛快。
“找到了,死者名叫周磊,24歲,有身份證号,我還沒看,一會發給你……”劉文凱頗爲振奮。
對于這樣一起案子來說,确定了受害人的身份,可以說是一次巨大的階段性的勝利。
大部分類似的案件,再順着受害人的關系網捋過去,有很大的概率就破獲。
設計精巧的案件,終究是少數。就算是加害人設計了精巧的加害方式,能夠闆闆正正的執行下來的兇手也是極少的。中間不出意外的更少。
劉文凱的印象裏,反而是那些經常進出警局的老流氓,老痞子,在面對警察的時候,勉強管理的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更多的兇手,是不懂得如何跟警察打交道的。
這也是爲何排查和問話,民警們經常要上門進行。
打電話或者請對方過來,更容易讓對方做好心理建設,增加審訊或詢問的難度。
“那行,我先走了,您注意保密,别給其他人說這件事。有人問,你就告訴我,好吧。”劉文凱叮囑了兩句,匆匆而去。
另一邊,整個刑警大隊,都變的振奮起來,身在清河的幾名幹警更是聚攏起來,主動加班,主動爲自己分配了任務,主動奔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