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規模不小,産量很大,資源枯竭的也很快。
到世紀之交的時候,這裏就再也不值得挖下去了。接踵而來的,就是各種地表回填。
而接下這項工程的,正是譚勇所任職的分公司。
隻不過,因爲各項工程回款等方面的原因,地表回填的工作,是做一段時間,就停一段,并沒有持續的進行下去。
而這,顯然給了譚勇極大的機會。
爲了回填通風井,公司已将前往該處的通道給開辟了出來,而且,隔一段時間就有車來,使得譚勇的出現并不突兀。
這裏也沒有什麽看門人或守門人了,進入完全自由的情況下,抛屍的安全性可謂是大大提高了。
甚至過一段時間就進行一次的回填,讓譚勇抛屍後,連最基本的掩埋都不需要。
吊裝下井的人員,沒用多長時間,就确定了第一具屍體的存在。
一名年輕的散碎的女性屍體。
忙活了多日的刑警們,精神都爲之一振。
守在井口的狗,也都低聲呲牙的吠叫了起來。
唯有黑子,淡定如常,盡顯老狗之從容。
“用狗來找屍體,真好用。”柳景輝站到黑子邊上,俯視着黝黑黝黑的通風井,想摸一下黑子,又沒敢動手。
黑子的訓導員約束着黑子,口中道:“現在的警犬,都傾向于要全能犬,最好是追蹤、搜索、撕咬的能力都具備。黑子聰明,學的也快,各項技能,比專業犬也不差。”
“還有這個講究?”
“對,專業犬需要調動的頻繁一些,對指揮員的要求高,對犬的體力要求也高。另外,養警犬的開銷确實是比較大,全能犬的性價比更高一些,尤其是對小單位。”黑子的訓導員是從隆利縣借調過來幫忙的,關注度更多的也在搜尋本身。
柳景輝隻是裝作輕松的樣子,但是,等女屍真正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的情緒還是繃不住了。
“看風化程度,死亡時間在三年以上,具體時間,要回去判斷。大塊的屍體都撿上來了,還有小塊的,要折騰一陣。”市局的法醫是到了井下,又升上來的,灰頭土臉的樣子。
幾名領導表情凝重的點頭。
柳景輝“恩”的應了一聲。原本,找到屍體,證明的是他的判斷和推理——譚勇殺的不止一人。
但是,大家的關注點,現在都不在柳景輝身上了。
“搞的不錯。”支隊長餘溫書重重的拍了江遠的肩膀一把,心裏也是一顆石頭落地。
不管怎麽說,這個案子是發生在長陽市,落在長陽市轄區的,柳景輝和高強隻是省廳派來補強的增援,甯台縣的刑警們隻是從下面抽上來的有生力量,最終,作爲辦案主體的還是長陽市的刑警支隊。
現在,案子見到曙光……不,應該是水落石出了,餘溫書确實要感謝江遠。
他中年帥氣的臉龐盡顯親和的道:“回頭,有什麽想法之類的,都可以來找我說……”
“我想下去幫忙。”江遠指了一下通風井。
餘溫書一愣:“下面可都是碎屍了。”
“平時也沒什麽機會做這樣的案子。”江遠小小的解釋了一句。
餘溫書于是表示理解,道:“行吧,年輕就是好呐。”
他應諾了下來,就安排人,讓江遠上吊籃,再緩緩降入通風井内。
井下諸人自無不可。
挖屍塊這種事,如果不是被迫,又有幾個人願意做。越是老法醫,其實越是不願意做這種糟心的案子。
也就是江遠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人,才會毛遂自薦。
井下。
十米有餘的直徑,意味着百十平方米的面積。
四個人蹲在裏面,每人都要負責一間小客廳大小的地面,外加面積不小于此的井壁。
江遠戴了防毒面具,再戴四層手套,一邊刨土,一邊小心翼翼的将找到的骨塊撿起。
經過三年時間的摧殘,大部分的人體破碎組織都已經隻剩下了骨頭,隻是尚未進化到森森白骨的狀态。
但是,三年多的時間,以及内部的環境,讓骨頭已經開始變的酥脆,有點像是放久的花生酥糖,不多加留意的話,碎開的骨頭,肯定要多出一塊來。
刨些土,挖些骨頭,很快,又開始有大塊的建築垃圾出現。
同時,幾根斷裂的肋骨,也出現在了大塊的混凝土旁。
“這裏應該是抛屍時,底部的土層了。再上面都是又回填的。”老法醫歎口氣,道:“這個活,短時間内搞不完,得弄機械下來。最起碼,得有手風鑽和切割機。”
“要啥給啥。”旁邊的刑警淡定的道:“現在已經是兩具屍體了,再加上綁架的三個人。這種案子,有證據都是要取的。來幫忙擡一下。”
江遠上前幫忙,跟人一起用撬棍,将旁邊的一塊混凝土撬開,再将裏面的肋骨一點點的撿出來。
一團略顯黯淡的發光團子,滾入了江遠的手中。
陳曼麗的遺澤:廚藝[狗](LV5)——爲身邊的流浪狗做飯,是陳曼麗最放松的時刻。無論去哪個城市工作,租在哪個小區,陳曼麗首先考慮的,都是如何購買合适的食材,以制作出美味又營養的食物,給她最愛的狗狗們。陳曼麗覺得,人類是醜陋的,邪惡的,污濁的,肮髒的,虛僞的,唯有那些搖着尾巴的狗兒,是如此的真誠,如此的可愛。
江遠有些恍惚,LV4的犯罪現場勘查,在他看來,已經是非常能打的技能了,這一點,從長陽市刑警支隊的現勘們的表現,就能略知一二。
那麽,LV5的技能,又會是何等的強勁。
但是,廚藝[狗]這項技能的用途,又實在是令人疑慮。
莫非到最後,人生赢家是大壯?
“小江。上去休息了。”老法醫喊了江遠一聲,一起上了吊籃。
江遠回過神來,問:“不繼續了?下面還有屍體吧。”
“譚勇來指認現場了,咱也趁機歇會。”老法醫頓了頓,特意提醒了一句:“這工程大着呢,前期回填還有用混凝土直接灌的時候,悠着來吧,沒有一兩個月的,弄不完的。”
江遠一想也是,譚勇還不知道填了幾次屍體,持續了多長時間,這期間回填的東西要全給掏出來,那工程可太大了。
一會兒,吊籃被扯上了井口,江遠等人直接被帶去山坳處修整,再過陣子,就見一輛囚車,在兩輛警車的押解下,駛到了山腳下。
接下來,譚勇需要在攝像頭的拍攝下,指認抛屍現場。這一方面是認罪,但更重要的地方在于,這種方式能夠确認犯罪嫌疑人确爲兇手。這也是案件必須保密的原因之一,總有一些案件内的細節,是案外人不得而知的。
江遠并沒有要旁觀的意思,作爲親自下到過囚室的人,他對譚勇的兇殘和反社會程度有相當的認識,不需要近距離“欣賞”了。
……
“江法醫。”魏振國小跑了過來,一把将江遠攬了過來。
“譚勇交代了?一共幾個人?”江遠用力掰開魏振國的手指。
“譚勇今天聽到審訊民警說“杏子谷銅礦的通風井”,人就崩潰了,交代了算上地下室的,一共殺了六人。”魏振國歎口氣,道:“其他五個都在這裏了。”
“多久?”
“三年。”
“三年殺5人,然後升級到綁架殺人?”
“看樣子是這樣,平均半年殺一個人。”魏振國搖搖頭,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江遠看着面前廢棄的礦區,陽光下,似乎反射出了金屬光芒,有些刺目,眼睛不由自主有些濕潤。
“案子差不多了,我們回吧,再不回去,黃隊就急死了。”魏振國咳嗽了兩聲道。
“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