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隊!”
“江哥……有足迹的案子可太多了。”
刑警支隊這樣的單位,跟基層的一線警務單位是截然不同的。刑警支隊裏的民警通常是三種人的疊加态,高級學曆、高級人類、高級倔驢,而能讓他們同時叫出來的,唯有技術。
戴明生一時之間都有點恍惚了。
雖然今天這個“現場會”暨“總結會”是他攢的局,可變成這樣子,他也是沒想到的。
特别是看到平日裏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幾位高級人類乃至于高級倔驢,現在也上蹿下跳的喊“江隊”甚至“江哥”,戴明生一時間竟然有些唏噓。
他隻能安慰自己,這也是自己兩場會一起搞,把氣氛給搞起來了。
想是這麽想,但江遠受歡迎的樣子,就真的跟蘭嶽市影視城裏的明星們一樣。而手下的這些高級人才,一個個獻出老舊的積案,試圖吸引江遠的樣子……
戴明生端起茶杯,用茶蓋抹了抹杯口,暗自歎了口氣,心道,這一次,不能再給黃強民讓太多了。
江遠的情緒也不錯,這才是他熟悉的刑警隊。
或者說,每當他來到一個全新的刑警隊的時候,刑警隊終究會變成他熟悉的模樣。
“江哥,看看這個案子。”一名年輕刑警徑直來到台前,将一個U盤插入了電腦裏,快速放出了一個PPT,道:“這是我們最近正在做的一個案子,沒有頭緒,現場的足迹很多,您幫忙看看。”
這是非常不守規矩的行爲,但現在會議室本來已經亂掉了,再看那年輕刑警是衛師衎,戴明生就大度的一笑。
有些年輕人真的是奔着熱愛來的,就像是衛師衎這種,他如果是奔着權力去的,根本沒必要進警隊,年輕人不懂,家裏人總是懂的。而這些進來了就蒙頭破案想當福爾摩斯的,平日裏對戴明生也就維持一個基本的尊重。
戴明生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他去衛家的時候,衛師衎都知道幫忙拿個拖鞋的,說明是懂大體的。
這樣的年輕人會議結束了,突然過來放個PPT,人家有什麽錯,人家無非是熱愛工作罷了。
比起下面紛紛擾擾的喊聲,投屏上的PPT顯然更容易吸引人。江遠也自然看了過去。
“本案發現于一個月前。發現地點在東溪湖的蘆葦蕩裏。發現人是一支團建的隊伍,總共有18人。當時正好是周六,他們開了6輛越野車,從小路開過來以後,就往湖邊開。到車輛走不動以後,就在湖邊野炊。繼而有人就在湖邊發現了被焚燒的痕迹,接着有人看到了燒焦的頭骨,然後就報警了。”衛師衎的PPT大約是爲隊内會議準備的,外表雖然是很新人,内部文本卻是非常詳細。
特别是案發現場的照片拿出來以後,江遠也有點被吸引住了。
“燒的非常徹底了,頭顱也都燒沒了一部分,剩下的保存下來了嗎?”江遠示意衛師衎停一下,現場看着照片詢問。
衛師衎是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25歲都不到,眼神亮亮的道:“保存了能有三分之一,這是現場的照片,拿回來以後,一部分骨頭燒酥了,又給碎掉了。”
戴明生咳咳兩聲。這種出問題的環節,一般是在小範圍内讨論的,大庭廣衆之下,總是容易讓人覺得不好意思。
江遠細細的看了一會,點點頭,道:“這樣的話,顱骨複原就非常難了。”
“但周圍确實留下了非常多的足迹。”衛師衎見江遠有興趣,連忙給他看更多的照片。全是火場周圍的足迹,有的足迹還踩在火場中間。
戴明生不得不提醒江遠,道:“大部分足迹都被證明是報案的團建團隊成員的。另外,還有一些足迹是我們的勘驗人員的。”
“因爲燒的太透了,火場剛發現的時候,他們光以爲是有人點火燒了蘆葦,還在跟前走來走去的玩。後來在裏面發現人的顱骨了,才慌慌忙忙的喊了同事來,幾個人還專門走進去仔細看,還有人拍照和拍視頻的……”衛師衎特意說明了一遍。
“燒的這麽透,大概率是用了助燃劑的,有确定是什麽嗎?”
“汽油。”衛師衎回答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答案。
人體自帶脂肪,且含量極高,男性看不到腹肌的,基本都在20%以上,有肚腩的就上30%了,女的有腹肌也得20%的含脂率,稍微前凸後翹一點,就奔30%去了。而豬的含脂率還不到30%,羊也就20%出頭。
所以,在有助燃劑的幫助下,人體是可以燒的非常透徹的。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沒有助燃劑,人的大腿骨或顱骨等想燒進骨灰盒,也是非常難的。所以殡儀館其實也用柴油或天然氣助燃。
“再放些照片看看。”江遠對這個案子也是有些興趣。一個月沒偵破的案子,轉化爲積案的可能性是比較高的,也怪不得眼前的年輕刑警着急。
衛師衎興奮的應了一聲,幹脆将遙控器拿了過來給江遠玩,然後自己回身拿過電腦來,打開文件夾,現場給江遠放出更多的照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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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師衎一邊看着江遠看圖片,一邊道:“犯罪現場距離東溪湖很近,湖水近期的變化也不大,蘆葦蕩附近就留下了大量的足迹,我覺得,如果能夠把這些足迹都分析出來,就像李耀積案這樣子,找到那個沒有在現場,又在現場留了足迹的人,案子是不是就有可能破了。”
戴明生聽着扶額,趕緊道:“衛師衎,你教江隊怎麽做事呢?”
“不是,我這不是跟江哥讨論呢。”
“老簡。”戴明生直接點名一大隊的簡婁園。
他治不了一大隊的年輕刑警衛師衎,還治不了一大隊的大隊長嗎?
簡婁園用老年痞壞的笑容占據戴明生的笑容,再對衛師衎,道:“小衛,你這個方案不是不行,就是有一點小問題。”
“您說。”衛師衎對自家大隊長還更客氣一點,畢竟幫自己背鍋背的多了,人總是要有點良心的。
簡婁園向江遠和柳景輝不好意思的笑笑,再道:“你想要對比足迹的想法不錯,咱們現在确實有很多來自犯罪現場的足迹,但是呢,咱們拿這些足迹,去對比誰的足迹呢?最起碼,是不是得給嫌疑人圈定一個範圍?”
“這……”衛師衎固然熱血,但腦子也是燒壞了一些的,想來想去,竟是沒有破解之道。
簡婁園歎口氣,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江遠,道:“江隊,說來慚愧,這個案子至今還未确定受害人的身份……當然,如果您能通過足迹确定一些線索的話,對我們的幫助确實會很大。”
“們。”江遠道。
“懵?”簡婁園不解。
“是受害人們。”江遠敲了敲衛師衎的筆記本電腦的屏幕,道:“從你們找到的屍骸的殘片來看,這裏有男又有女,所以,至少是兩名受害人。”
“但顱骨隻有一個。”衛師衎驚訝道。
“咱們剛才還說,顱骨隻有三分之一了。”江遠不以爲意的道:“剩下一個顱骨也許是燒化了,也許被兇手提前摘了頭都有可能。恩……這個案子我接了。”
江遠說完看向戴明生,道:“戴支,您這邊要是不反對的話,我喊黃政委過來跟您對一下。”
“來吧。”戴明生的拳頭都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