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晚上打的,喬生莉是早上到的,進到9号樓裏的時候,臉上還畫了全妝,T恤牛仔褲的配置,走的是青春無敵的路線,把一衆中青年直男看得一愣一愣的。
苗瑞祥忍不住小聲道:“素顔還這麽精緻,好難得。”
申耀偉本來是目不斜視的,聽到他這個話,更加忍不住道:“誰告訴你是素顔的?”
“難道不是嗎?”苗瑞祥愣了一下,又仔細看看,再小聲道:“是畫了眼睫毛嗎?但是,都沒有塗口紅啊。”
申耀偉聽的險些噎死:“你小子……你是隻見過屍體化妝是吧?”
“我見到的屍體都面目全非了。”苗瑞祥頓了頓,再仔細看着喬生莉,小聲道:“她真的化妝了?”
“當然。素顔妝沒有聽說過嗎?”申耀偉用看小菜鳥的眼神看苗瑞祥。
“聽是聽說過。”苗瑞祥小聲回答。
“學校裏沒見過?”
苗瑞祥遲疑片刻:“或許見過?”
“恩?”
“總不能素顔但精緻的女生,都是化了素顔妝吧。”苗瑞祥的表情略帶忐忑。
申耀偉聽的,不禁重重歎了口氣。
另一邊,喬生莉在江遠面前,已是忍不住的笑着。
現在的學校也卷的很,博士生畢業了進不了博士站的,從985一路下沉到某些二本學校都開始非升即走了,甚至有的學校開始給副教授都非升即走了……
科研更是無止境的燒錢,早些年的财務手段不完善的時候,科研經費的使用也靈活,如今别說報銷起來麻煩,許多年輕的學者爲了能夠突圍,甚至要自掏腰包補,反向補貼科研經費……
給台河流域的重點植物做譜系,做數據庫這樣的項目,即使是她的導師蘇蕾這個級别的博士生導師,也是很難拿到的。
當然,項目其實還是給蘇蕾的,喬生莉也沒資格單獨承接這麽大的項目,但能參與其中也是非常好的鍛煉了。畢業了以後,就靠這個項目,找份教職也不難了。
江遠此前已經跟蘇蕾和喬生莉合作過,略略叮囑幾句就讓喬生莉開始工作。
台河流域的數據庫是一回事,案子也要抓緊時間偵破才行。
江遠抽空休息了一會,再刷刷微信,回答了幾個外地痕檢和法醫的問題,柳景輝就抵達了。
“現在還是三具屍體嗎?”柳景輝進到辦公室來,匆匆忙忙的還帶一點小興奮。
“是。”江遠回答了一句,眼神示意苗瑞祥給柳景輝倒茶。
“還是三具啊。”柳景輝吸了一口氣,道:“周邊城市有沒有類似的報告?還有台河上遊,往上幾百公裏的那種,屍體反正是可以順流而下的,理論上,從平洲到山南,也是有可能的。”
江遠直接對王傳星道:“你找找通報,再打電話問問看,特别是平洲方面的,請省廳的人幫忙協調一下。
許多人以爲警察是一個整體性的概念,仿佛一個消息,有一個警察知道了,全體警察都知道了。
但在一個并不是以“我”爲中心的世界裏,别說外省的警察沒空關注其他省的案件,就是臨市的警察,也有他們今天的重點案件。這個案件可能沒有三具屍體那麽震撼,但從某個層面來說,三位領導或許比三具屍體更令人着迷。
所以,哪怕已經快進到無紙化辦公了,打電話卻是最有效率的辦事方式。
等王傳星開始工作了,江遠問柳景輝:“你覺得還會有屍體?”
“這我說不上來,不過,你這裏既然有屍體是從台河上遊沖下來的,那就不能排除,兇手多次棄屍的可能性,有的也許沒有來得及沖下來的也有可能吧。”柳景輝也隻是猜測,說的就很謙虛。
“三具屍體還不夠嗎?”
“你覺得兇手殺三個人就滿足了嗎?”柳景輝反問。
“那就要看兇手的目的是什麽了。”江遠也是思考了多日的。
柳景輝“啪”的給了自己一巴掌,點頭道:“對的,這個思路是沒錯的,兇手殺了三個人,要的是什麽?”
江遠攤手,他是有一些猜測的,不過,現在柳景輝都來了,他也就懶得說這些了。
柳景輝坐下喝茶,吸溜吸溜兩聲,再看看牧志洋,狀似無意的道:“小牧帶槍了沒?”
牧志洋也一愣:“在辦公室裏沒帶。”
“最近可以帶着的。小心一點。”柳景輝說完放下茶杯,道:“咱們繼續說兇手殺人的目的,要解決這個問題,我覺得,要關注三具屍體的矛盾點。”
“柳處什麽想法?”牧志洋認真許多。
柳景輝在路上就看了一些資料,這會兒又看了些具體的證據,面向江遠,道:首先說,這三具屍體如果不是江遠判斷說,是同一個人所爲,那也就談不上矛盾點了。而應該是尋找相同點,比如三個人爲什麽要集中抛屍……不提這個,說矛盾點的第一項,兇手對屍體去頭,去手指,以及去腳趾了?這麽嚴謹細緻的犯罪行爲,爲什麽棄屍棄的如此簡單?”
柳景輝:“尤其是第二具屍體,都不能算屍體,就五根手指。老實講,手指不是最好處理了?反而是屍體去了哪裏?完全找不到,有能力處置第二具屍體的話,怎麽會留下手指。”
唐佳在旁做記錄,聽的點頭:“這裏我們也考慮過。”
柳景輝:“而且,第一具屍體留下了指頭,這跟第二具屍體去手指,也有一點矛盾。一個人的思路不會變得那麽快的。他如果重視指紋,第一具屍體的時候就應該去手指,而不是抛過第一具屍體以後,第二具屍體專門切手指……”
柳景輝一口氣說了好幾點,再道:“以上,我不認爲兇手分屍和抛屍的目的,是爲了躲避偵查。”
分屍有多種原因,洩憤是,逃避懲罰是,方便運輸是……
就這三具屍體來說,最可能的理由似乎是躲避偵查,或者說是爲了逃避懲罰。而柳景輝也是第一時間否定了這種想法。
“您認爲呢?”江遠問。
“炫耀。說的直白一點,是爲了向警察示威!”柳景輝再看看江遠,道:“屍體出現在甯台縣,我認爲,向你挑戰的可能性,也是不小的。”
牧志洋默不言聲的起身,自去樓下取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