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廣局的刑警人才是不缺的,嚴格來說,崔啓山這種都不能算是人才。短闆太矬了。
江遠主要是還是跟崔啓山熟悉,再者,崔啓山是有掘屍的特技的,在這種無頭案裏,發生任何的異常都是好事。
崔啓山更是重視異常。開玩笑,江遠爲了救他的人,把人家一個上市公司都給端掉了——當然,其實在“幫忙”這件事上,是沒有這個必要的——但這份心意,崔啓山是不得不領受了。
衆人都是各自做好了準備,等開車的時候,車隊竟有20多輛車。
崔啓山恨不得把技偵都喊過來的樣子。
這麽多輛車一起開過去,就不能叫秘密勘察了,于是特意分了人手出來,再安排大部分的車輛停到跟前的公共停車場。
江遠身邊總共兩輛車,8個人,停車在了建門院的外面。
江遠帶着牧志洋和高玉燕,崔啓山帶着手下的李江,總計五人,沒什麽阻礙的就進到了建門院小區。
建門院是五十年前的小區了,曾經是單位大院的它,因爲機構變革,企事業單位的裁撤,小區已經徹底交給社會了,而今,也就隻是一所門禁不嚴,地理位置優越,但建築老舊的小建築群。
“發案的是2号樓,進門右手邊的這棟樓。”崔啓山事先也是閱卷過了。
江遠點點頭,确認了地址,再觀察四周。
建門院這個案子,難就難在特别簡單。
建門院裏面一共4棟樓,均是五層的筒子樓,呈一個Z字,從而互不遮擋。2号樓在Z字的右下角,距離院牆有差不多10米遠。
受害人張校明住在2号樓的4樓。
筒子樓本身的結構和人員,也非常的簡單。
筒子樓就像是一排宿舍樓,每間房子都是直筒筒的進去的一個長方形的房間,内部分割出一兩個小隔間,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和廚房。
建門院的筒子樓屬于是二代筒子樓,每層各有兩個衛生間,且偏大,廚房也是兩間,相對更寬裕一點。
樓梯和走廊則像是外挂在樓外的,就是長長的一條走廊,中間是樓梯。
可以說,建門院的結構從内到外,都是一覽無餘的。
從樓下能看到樓上的走廊和樓裏上的人,站位好一點,甚至能看到廚房裏的人。
而走廊也是通直的,不管是從樓梯還是走廊的一頭看過去,一條走廊上有誰在,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更進一步來說,90年代的建門院是單位自建的樓房,雖然也有一些換房、繼承和買賣的情況,但總體來說,整個院子裏的居民都是熟人,同一棟樓的人起碼是五成熟,同一樓層的更是七成熟以上。
而受害人張校明被殺,以當時的法醫的判斷,大約是在早上10點鍾左右,這個時間,雖然是院裏比較清靜的時間——大部分人都去上班了,但總歸是有家屬在的。
然而,經常走訪了院裏所有人,一個目擊證人都沒又找到。
這就讓偵查方向,不可避免的轉向了熟人作案的可能。特别是四樓的住戶,隻有這些住戶出現在四樓走廊裏,才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要是有眼生的外來者,不可能注意不到。
但結果,顯然并不支持專案組當時的判斷。
江遠和崔啓山在2号樓的4樓來來回回的走了幾遍,終于引來了一名老太太的關心。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老太太看着也就60多歲,在樓裏算是年輕的。
現在的人員結構和20多年前不一樣了,同樣的筒子樓裏,住的人更少了,來往的陌生人員更多了,因爲沒有獨立廚衛的緣故,原有的住戶幾乎都搬走了,新搬來的租戶更換頻繁,早已不複同層七分熟的盛況了。
崔啓山注意到老太太的年齡,不答反問:“您是這樓裏的業主嗎?是以前就住這裏嗎?還是後買的房子。”
“誰買這裏的房子啊,都等着改造呢,說改造,又不改造,現在等拆遷吧。”京城的老太太,還是很願意闡述自己老BJ的身份的,緊接着就道:“這房子還是我爸那時候分的,後來我爸走了,我幾個哥哥的條件好,就把這個房子給我了。現在是給我孫女當學區房,中午吃頓飯,午休一下子,晚上再帶她家去。”
“這邊房子不改造不拆遷,是因爲那個案子吧。”崔啓山提出一個坊間傳言。
老太太臉色一變:“以前覺得不像,現在感覺是有可能呀。哎,你說關我們什麽事,隔壁小區都裝電梯了,就因爲我們的樓裏出了命案,說不裝就不裝了。拆遷更是不說了,我們這麽好的位置,憑什麽不拆遷啊……”
“等于說,那個案子還沒破?”
“誰知道呢,應該沒破吧。”
“那案子發生的時候,您在這邊住嗎?”
“住。跟爸媽和幾個哥哥住一起,我家也是那次之後,才下定決心給買房的。”
“那您覺得,兇手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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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想都沒想,道:“說不好就是廠裏的工人。”
“恩?爲什麽?”
“因爲張校明喊‘下崗再就業’,你想想,你要是廠裏的工人,你願意下崗再就業嗎?多少人恨不得捅了他。最後不就被捅了嗎?”
“我記得當時抓了幾個人,說是喊過這個話的人。”崔啓山是在回憶卷宗。
老太太道:“張校明是上班時間被捅死的,工人都在上班呢,哪裏有空捅他呢。”老太太說着擡起頭來,再次問道:“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我們是警察!”崔啓山說這個話的時候,面帶微笑且嚴肅,等着看老太太的反應。
“你們又要搞這個案子了?”老太太的眉頭皺一皺,并沒有想象中的歡迎。
崔啓山一愣:“前面有人搞這個案子嗎?”
“你們不是隔幾年就搞一下,我群都加了好幾個。”老太太說着懷疑的看向崔啓山:“你證件呢?”
京城的老太太,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你的時候,壓力是有一些的。
崔啓山不禁苦笑兩聲,拿了證件給老太太看,再繼續問問題。
終于把人給問煩了,再逮了幾個路過的問了問,最後查了老太太所說的群。
都是以前的專案組的成員建的。
崔啓山苦笑一聲,道:“估計跟咱們一樣,每隔幾年,偷偷的調查一下,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啓動,就私底下先調查。可能是想等收集到了證據,再往上面報。可惜,一直沒收集到證據。”
崔啓山說的一本正經,就是話不好聽。
江遠點頭。
崔啓山接着感慨了一句,又道:“當年接觸這個案子的專案組成員,大部分都已經退休了,現在再搞這個案子,主要得看審訊的結果了。還要看嫌疑人的表現。”
崔啓山說的就是正常的命案積案的偵破過程。
20多年前的案子,大部分的證據都消弭了,所以,這樣的案子是非常需要嫌疑人良心發現,或者身邊人舉報成功的。
如果審訊民警能讓嫌疑人直接開口認罪,那是最完美的。不能做到,也得嫌疑人配合說出一些信息來,如果都不行的話,這樣的積案就非常難了。
所以,崔啓山更多的是将希望寄托在江遠發現的那個指紋的所有人身上。
江遠微微搖頭,道:“他不一定會交代。交代了,就是命案嫌疑人了。人,估計也不是他殺的。”
前者,崔啓山保留意見,隻問後者,道:“你怎麽知道不是他殺的人?”
“王福庭,也就是我比中的那個嫌疑人,他的指紋是留在院牆上的,院牆上沒有血迹。而從受害者的傷口和倒地的位置來看,受害者是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反抗的,王福庭如果參與殺人了的話,衣服和手是很容易沾染血迹的,院牆不能那麽幹淨。”
“這麽說,這個王福庭還可能是完全的案外人?”崔啓山說着都焦躁起來:“我就說,事情不可能這麽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