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山明等人在刑警支隊三樓的臨時辦公室前,挂上4303專案組的牌子,寓意這是430專案組的第三次重組。
編号是内部的臨時編号,但這次重組的規模,還是讓蘇山明等人驚訝不已。
10年前的專案組的規模本來就不小,關鍵在于,經過了10年的發展,當年的許多小卡拉米,而今都變成了大隊長,所長,科長等等了,再将這些人找回來,不說麻煩不麻煩,對警局上下的人員調配肯定是有不小的影響的。
郎亨連這樣的壓力都能忍,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他對這個案子的重視。同樣的,哪怕是當年的小卡拉米們也知道,郎支是玩真的。
同爲大隊長的淩寒“啪”的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再道:“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我們隊裏的案子還積着呢。”
“真的?那你找江隊做嘛。”蘇山明用手扇扇風,最後無奈的也點起了一支煙。總不能光受二手煙的荼毒。
淩寒哈哈大笑:“沒必要,我們還是用自己的鐵腳闆跑一跑就好,案子總能偵破的。哎,我一會排你前面說話哈,說完了,我着急回去。”
“行吧。”蘇山明确實是最不着急的一個,他的任務就是帶隊跟着江遠,江遠這邊的任務完成不了,他的任務就不算結束。不像是淩寒等人,還着急回去做自己的事。
一會兒,柳景輝趕了過來,見到在場這麽多人,連連緻歉,并取出一包早前積攢下來的中華,分給大家,接着,柳景輝就開始跟大家開起了座談會。
10年前的案子,有的人或許還記憶猶新,但有的人可能已經忘的差不多想了。
每個人的悲喜均不相同,刑警們的也不例外。
對于430案,大部分人還是有相當的印象的,但要說從這些信息中得出結論,那就過于超前了。
柳景輝也隻能邊聽邊記,直到晚間,才讓衆人陸續離開。
“怎麽樣?”黃強民和郎亨滿懷期待。
“信息太少了,暫時得不到什麽有效的結論。”柳景輝聳聳肩,道:“現有的信息,專案組基本都是調查過的了,現在再重新調查,恐怕也沒什麽意義了。”
柳景輝說到這裏,看向黃強民,道:“這個案子的涉案人員很多,如今要重啓調查,還是要從涉案人員這裏下功夫。”
“我們當初确實是把能想到的路線都調查了一遍……你想從涉案人員這裏,怎麽下功夫?”郎亨不怕柳景輝提出要求,更怕他沒有想法。
“重中之重的自然是幸存的小男孩。他現在18歲的話,是否有回想起别的信息?”柳景輝問。
“他确實在積極的跟我們交流,但是,他對當年的回憶,現在已經有很多不準确了。”蘇山明是留下來的,此時也積極參與到了讨論。
柳景輝:“怎麽講?”
蘇山明不由看向郎亨。
支隊長郎亨擺擺手:“這沒什麽不能說的,也不是我們教他這樣子做的。”
蘇山明遂道:“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新奇的,幸存的男孩子這些年,經常跟我們接觸,筆錄其實也做過一些,他自己還做了很多調查,還在專門的論壇上,跟人讨論相關的案情……所以呢,從筆錄上也能看出來,他這幾年越來越多的開始編造一些信息了。”
這下子,江遠也走了過來,訝然道:“怎麽确定是編造的信息?”
“那理由就多了,他最近幾年說的話,有前後矛盾的地方,還有一些明顯不符合我們所了解的事實。再者,我們從他手機也看到,他有一些聊天和浏覽的記錄,說明他說的一些話,是從論壇中得到的信息加工出來的。故事編的也不高明。”蘇山明再看看郎亨,繼續道:“我們給他找了心理學的專家,怎麽講呢,相對于他的遭遇來說,屬于是正常現象。”
郎亨等蘇山明說完,補充道:“雖然說他後期的證詞有編造的成分,但我們基本認可他在案發之後的證言,另外,案件的事實也沒有變化。”
柳景輝聽着呆了呆,轉瞬卻是一笑,道:“要是這樣的話,其實問題也就簡化了。”
“怎麽講?”幾個人都看過來。
“幸存者的證言,可信度大大降低了,那我們暫時就不考慮這一塊了。”柳景輝的手指在桌面上胡亂畫了兩道,再道:“我們集中關注事實部分。”
幾個人都表現出認真聽講的樣子。
柳景輝用茶水在桌面上劃了個“一”,道:“首先,兩名死者,一名是成年女性,一名是14歲的女兒,兩人均已有一定的反抗能力了,兇手是采用何種手段,将他們集中殺死在一個房間裏的,又沒有産生太大的反抗的痕迹。”
柳景輝:“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都是要伴随威脅的。用武器威脅,兇器脅迫等方式,是比較常見的。其次,也可以是毆打和攻擊。其三,多人組成的團夥。其四,缺少逃脫的條件和路線……”
柳景輝大略的說了說,再道:“兩名死者都是被扼死的。雖然不能由此推斷兇手是否攜帶有兇器,但是,兇手一定是在體型體力上有優勢的。否則,分别扼死兩名女性,也是有一定難度的。是同一個人扼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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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柳景輝是問江遠的。
江遠點頭:“大概率是同一個人扼死的。”
人死留痕,有些痕迹雖然不能尋找到兇手,但兩條痕迹間是可以認定同一的。
柳景輝點點頭,道:“所以,綜合各個角度來說,兇手至少在武力方面,是絕對占優的。”
衆人紛紛點頭,這個結論還是比較容易讓人信服的。
“其次,有一點,我覺得我們可以讨論一下。”柳景輝又在桌面上茶水劃“二”,道:“兩名受害人的長相中上,兇手在武力占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完全控制了兩名受害人,爲什麽沒有實施強奸?甚至都沒有猥亵的行爲?”
幾個人擡了擡眼皮。因爲受害人已死,所以,兇手如果采取了猥亵等手段的話,也是有很大可能留下淤痕的。
至于說柳景輝的邏輯,爲什麽控制住了就一定要怎麽樣……這個話題如果放在公衆社交媒體去讨論,絕對是要被罵死的,但從刑偵的角度來說,入室盜竊的罪犯,難道就真的僅限于盜竊嗎?
法律爲什麽将入室盜竊判的那麽重,就是因爲入室盜竊非常容易轉化爲入室搶劫,入室強奸和入室殺人。無須諱言,做入室盜竊的是賊,但絕不會是義賊,他們從根本上選擇的就是乘虛而入。看到這個房子好進入,就進入,能偷東西就偷東西,偷不到就搶,欲望上來了就強奸,抵抗過烈就殺人。
而在監獄裏,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的聊天内容,至少有一半是圍繞着性的。
“如果嫌疑人考慮是父親,這一點自然不用讨論。”柳景輝沒有太久的停頓,就道:“但是,我們現在要是排除父親爲嫌疑人的話,我們就不禁要問,兇手入室的目的是什麽?他們搶走了不多的财物,控制了母女二人,但沒有實施強奸行爲,甚至可能沒有進行猥亵,接着,他們殺死了母女二人……爲什麽?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這下子,在座幾個人都深思起來。
郎亨不禁點頭:“這個問題問的好。他們要是求财,沒得到多少錢财,但大可以一走了之。要說反抗,母親把兒子都藏起來了,現場也沒有激烈的反抗的痕迹……難道純是爲了謀人?但是……”
他“嘶”的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
蘇山明替他說道:“謀人的話,那又回到前面的情殺了,這方面,我們也是仔細調查過了……”
“女兒也14歲了,女兒身邊的情況,有沒有調查過?”柳景輝的手指,又劃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