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正午的陽光下,江遠拄着一根登山杖,快步走下潭桂村旁的小山丘,躲進了村口的大槐樹下。
全村19隻家狗,并3隻編制内警狗,自然而然的彙聚而來,圍着江遠讨好。
自從村狗們吃過了LV5的狗飯之後,江遠就在潭桂村的狗界登基了,不管從誰家經過,嗅到味道的狗都要跑出來搖個尾巴。
大壯有空的時候,也會被李莉帶出來玩,順便在江遠身邊給他壯壯聲勢,引得衆狗對江遠更加尊重。
就戰鬥力而言,羅威納在狗界就相當于銀背大猩猩在靈長界,村中以土狗、金毛、拉布拉多、哈士奇的串們構成的狗組織,隻用一天的時間就證明了自己配得上土雞瓦狗的形容,并遙舉江遠爲王。
江遠也不急着回去了。
石庭縣的路本來就不好走,潭桂村又在縣裏的偏僻地段,回去一趟還是比較辛苦的。另一方面,縣裏的條件也不見得就能好多少,村裏反而有給駐村幹部們修的援建房,标準的現代建築,換上家裏自帶的四件套,就跟住假期1999一個晚上的民宿的條件差不多。
江遠在大槐樹下稍微歇歇腳,接着一揮手,就安步當車的溜達起來。
22條狗在三壯的指揮下,在大壯的威懾和二壯的規勸下,組成了浩浩蕩蕩的狗陣,跟在江遠身後。
李莉反而落在了後面,單從背影看,宛如超模走台一般帥氣。
“來來來,挖點野菜。”江遠走着走着,忽然招手喊人。
有人就配合的走過來,然後看着路邊的一地綠色植物發呆。
“這個灰灰菜,做湯的。還有芥菜,包包子挺常見的吧,這個是純野生的了……哦,這裏還有麥篙,也可以包餃子,煮水喝也可以……”江遠把LV2的野菜辨識術用起來,一會兒就挑了好幾種野菜出來。
李莉跟大壯上前,一個看着野菜,一個幫忙挖。
江遠也撿容易的弄了幾根出來,在路邊拍打幹淨,道:“拿回去做狗飯吧。”
李莉遲疑一下:“狗不能吃這個吧。”
“狗是雜食性動物,頭皮都可以吃,野菜算什麽。處理好了就是了。”江遠身爲LV5的狗飯專家,說的非常肯定。
李莉顯然不喜歡這個話題,忍不住道:“頭……頭皮畢竟、和野菜不一樣吧。”
“一樣的,按道理說,頭皮也應該處理了才對,至少把上面的頭發褪幹淨才行。”江遠說着自己笑了一下,順口道:“這個放到法醫群裏,應該算是好笑的。”
李莉攤手。
對于潭桂村的三條害群之狗,李莉覺得死不足惜,要說起來,受害人的臉皮和頭皮竟然真的是被它們扯下來的,這件事的沖擊性對李莉更大。
雖然說,類似的報道以前也是有過的,但這一次,李莉可是見過屍體和現場的照片的,那種來自于同類死亡以及同類被食的恐懼,老實講,人一輩子都是忘不了的。
作爲一種動物,人在動物性上并不比其他動物高級多少,所以人會因爲沖動而強悳奸,因爲氣憤而殺人,因爲饑餓而食人……同樣,人對于生的渴望,對死亡的恐懼,對屍體的恐懼也是與生俱來的,更是無可奈何的。
“總而言之,多挖點野菜。”江遠揮揮手。做法醫就是有一點特别好,也特别不好,同事特别少,同事間的交流也特别少,偶爾想到一個絕妙的笑話,竟會無處講述,而講給法醫行業以外的人,又容易讓人覺得殘酷或猥瑣。
李莉彎腰挖野菜,健美的身材略顯突出,引得周圍的狗子一通亂叫,一點都不猥瑣。
午餐後。
吃飽了狗飯的村狗們躺了一院子,一隻隻兩眼無神的望着天,仿佛在懷疑以前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黃強民也拍着肚子,仰在一張躺椅上,露出白肚……位置的T恤顔色。
聽說江遠在給狗做飯,黃強民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畢竟,大家都知道江遠給狗做的飯是真的好吃。而江遠每次也都會多做一些,免得真的狗吃完了,真的狗不夠吃。
白健白局長來的稍微晚了一點,進門就看到黃強民剔牙的樣子,不禁失望道:“吃完了?”
“那可不,都是搶着吃的,你來晚了,肯定就沒有了。”黃強民笑說。
白局長歎口氣:“也是,這麽多條狗搶着吃呢……”
黃強民擡眼:“老白?”
“我們篩到一個人,請江隊核對一下。”白健轉移話題。
這是正事,黃強民坐了起來,一邊讓人去喊江遠,一邊問:“是個什麽人?”
“隔壁村的個體戶,做的是收山貨的生意,案發第二天,他就跑了,我們昨天晚上在他家裏取到的足迹,剛列入嫌疑,發了通告,今天早上就觸發了警告,提示他想從南雲省出境……”白健說的有點心有餘悸。
這人要是出境了,雖然不是說抓不回來了,可對縣局這一級來說,案子就算是爛掉一半了。
黃強民感同身受,道:“這真的是趕的及時了,這人要早兩天出境,可真的就麻煩了。”
“他應該也是有點猶豫,往家裏打了電話,了解到這邊的情況不好,才決定出去的。他用的還是别人的身份證,要是不出境,或者早出境,找起來還有點困難。”白健道:“他收山貨的時候,還收身份證,這件事結束以後,我們得好好把這方面的情況梳理一下。”
“他跟受害人什麽關系?”
“目前來看,也沒有什麽特别的關系。要說的話,受害人趙冬的小賣鋪,偶爾也會收一點山貨,有的是本村人弄來的,有的是臨近村子的人賣過來的。他收的山貨,也會賣給嫌疑人,價值比較高的,也會自己賣到外面去,這種在我們縣裏很常見的。”
“兩人也不是競争關系。”
“就正常的生意往來吧。談不上競争,我們石庭縣是農業縣,現在還是林業縣,山裏産的東西,值錢不值錢,值多少錢,大家都清楚。每個村子的小賣鋪,鎮裏縣裏的收購點,你願意賣山貨給他們,都收。”
黃強民反而有點疑問,道:“那怎麽把他篩出來的。”
白局長呶呶嘴:“江隊的篩選條件那麽清楚,我們就把鄰村的适齡男性都給加進來了,沒成想,就真的篩到他了。”
他說話間點點頭,正是江遠出來了。
“足迹收到了是嗎?我看看。”江遠先要了白局長手裏的pad,唰唰唰的連看了幾張照片,再放大後仔細對比一番後,道:“足迹,步态都對,是在小賣鋪裏,跟受害人發生沖突的嫌疑人無疑了。”
江遠如今在外面做事,就非常注意說話,單單足迹證據,還不能說這個嫌疑人就是兇手。
白健很理解的點點頭,但是笃定的道:“應該就是這個畜生。他打了多個電話給村裏人,還有自己的親戚朋友,都有詢問專案組的情況和案情……我讓人把他帶回來慢慢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