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呲。
吳軍一把拉上車庫的門,頓時讓裏面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别開燈。”吳軍用手壓了一下江遠的手,怕他把手機掏出來。
“哦。”江遠馴服的哦了一聲,都回甯台縣了,他是有預期的。
吳軍松開江遠,又往前走了兩步,發出摩挲的聲音。
“叮”的一聲脆響後,一盞火炬式的火焰在面前燃起。
火焰在面前“唰”的劃過,依次點燃了三隻蠟燭。
“你爹送的都彭,怪好用的。”吳軍說了一句,招招手,道:“來吧,拜拜。”
不大的車庫内,面前的關二爺像隐約可見,神像下有八卦鏡,地上有蒲團放着,四周擺有五色水晶。
江遠熟練的上前跪拜,并被吳軍順手撒了些香灰,又用桃木劍在周身點過,再用五色羽毛上上下下的點了一遍。
“這麽快?”江遠有點意外。
“功夫在外不在内。你回來前,我跟你爹都準備好幾天了,回頭還有得折騰呢。我這也就是要退休了,否則都沒空搞這些。”
辦公室裏。
“您也覺得殡儀館挺滲人的?”江遠沒想到師父還有這種想法。
吳軍“咳咳”兩聲,險些把蠟燭給吹滅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法醫返聘的還是比較少的,再說了,咱們縣裏有你在了,也不用我出力了。”
“我最近哪裏有在縣裏做過解剖的。上面願意再進一個法醫我也贊成,您要是願意返聘的話,我覺得更好,到時候您有空就給把把關,沒空的話就帶帶瑞祥和新人,我看好多地方都建了有法醫中心,回頭有機會的話,咱們也建一個。一個法醫中心安排4名法醫,也不占地方。”江遠說起這些遠餅來,也是順口的很。
蠟燭是江遠吹熄的。
“五色羽毛用的都是野雞的,還吃什麽紅雞蛋,覆蓋了。再說了,你吃得下那麽多嗎?你這次勾決多少個了,還紅雞蛋,紅鵝蛋一個頂仨,都得噎死伱。”吳軍一邊在供桌上忙活着,一邊道:“對了,我退休了,上面覺得瑞祥一個人不放心,還想進一個法醫,他們估計想調一個成熟點的過來,你回頭給把把關。”
做完這些,吳軍自舞了一個姿勢,道:“行了,起來吧,辦公室應該還給你準備了蛋糕啥的,你忙你的去。”
刑科中隊的中隊長陸建峰帶頭鼓掌。
“歡迎江隊載譽歸來。”
“還要什麽成熟的法醫,把您給返聘了不就行了。”江遠多少知道一點師父的想法。
吳軍更是相信江遠的話,不禁道:“要是弄個法醫中心,那可就真的好啊,咱們現在的解剖室還在殡儀館那裏,别的不說,你晚上解剖個屍體也不方便,還怪滲人的。”
吳軍糾正道:“是晚上的殡儀館滲人,這裏面也是有講究的……”
“我明白了,我争取讓黃政委,早日把法醫中心給建起來!”江遠趕緊撤了,殡儀館已經夠滲人了,江遠也不想聽師父再說晚上的殡儀館有多滲人。….
“紅雞蛋也不吃了?”江遠專門留着肚子的,這會兒不僅是覺得饑餓,更是感覺自己的推理力受到了挑戰。
關鍵是他有做餅的能力。
王鍾等刑科中隊的同事們,以及江遠積案專班的隊員們聚在一起,用科室的經費共享了一塊歡迎蛋糕。
江遠連聲謙虛:“稱不上,稱不上。我不在的時候,辛苦大家了。”
“沒啥辛苦的。”
“不影響。” “也沒啥屍體。”
最後一句,甯台縣目前唯一的全職法醫苗瑞祥說的。
“關于最後一點,确實是個問題。”江遠點頭認可。法醫都沒屍體了,這個職業,這份工作還有什麽存在的價值。
“這個還真得怪江遠你。”陸建峰以中隊長的姿态批評江遠,道:“現在全縣大搞監控系統,基層的犯罪人員數量少,犯罪行爲更少了,沒有這樣的犯罪基礎,命案發生率屢創新低,屍體又從何而來呢。”
“說的是,現在的案件數量确實是太少了。”老嚴也點頭。
王鍾:“根都給挖絕了,我今年比指紋,比中的咱們縣的人,都在外地活動呢。”
“縣裏經濟也比以前好了,就業增加,人的時間都被資本家給占掉了,自然就沒時間幹自己想幹的事了。”陸建峰進一步的總結:“咱們局裏現在也人手充沛,現在都搞網格化管理,組團式服務了,不等你鬧事,就先上門了,激情殺人的都沒激情了。”
江遠聽的點頭。命案的控制,國内早有現成的方法論了,簡而言之,就是把矛盾化解在更初級的階段,高級點的名字,諸如“市域社會治理現代化建設”,針對警方更實際的操作,諸如“肇事肇禍重點精神病人管控”,“矛盾糾紛排查化解”……
大部分的命案,民間或警方其實都是有總結的,要說都能杜絕,那是過高的要求,但降低一定的比例總是有機會的。
“這方面,确實是有問題的。”江遠也跟着總結。
剛才巴巴的說的很開心的中隊長陸建峰一愣,不由看向江遠,心道,我用的可是否定表肯定的,你應該聽懂了吧?
江遠這時候道:“剛才陸隊說命案發生率屢創新低,屍體又從何而來呢。其實屍體也不必都來自于命案,至少不必都來自于本地命案。”
“恩?”幾個人都看向江遠。
“我記得之前說過台河流域的屍體問題,要麽,就回頭把這邊的屍體收過來吧。”江遠道。
“收别人家的屍體,咱們做嗎?”陸建峰感覺江遠是在說反話。
做命案可是純支出,而且絕對是高支出。什麽消費主義,跟命案偵破比起來都是小兒科,所謂的頂級富二代,談十個女朋友的錢,都沒有幹一具屍體開銷的多。
所以,主動收别的城市的屍體,陸建峰怎麽想都覺得不合理。….
江遠這時候很自然的道:“讓省廳出錢好了,其他台河經流的地市也可以出錢,這樣既可以解決其他城市的困難,也解決省廳每次分配的麻煩,各方應該都願意的。”
沿河而下的屍體的歸屬問題,向來是個麻煩,畢竟,哪個地方的警方,都不願意給自己加戲加到這個程度。
特别是在過年過節的前後,河裏突然飄一具屍體過來,正準備回家過年過節的警員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想法?
所以,有的地方就會成立一些流域管理機構,包括警務管理部門來分配這些。台河不算大河,但因爲流經好幾個主要城市的主要城區,每年漂流的屍體可是不少,向來是省廳裏吵架的一大緣由。
陸建峰聽着江遠的分析,竟然覺得非常合理。
要是别人提出這樣的想法,那肯定是會遇到很多問題的。但江遠提出來,恐怕是各方贊同。
“省廳和地市應該都願意出錢的,不過,估計比例上會有問題。”陸建峰基本贊同。
“談談看好了,總不能到最後,甯台縣連個解剖的屍體都沒有。”江遠回歸到了問題的本質上,再問:“有其他區縣的負責人過來的嗎?”
他回甯台縣了,有需求的縣市按說就應該會過來的。
王鍾立即道:“有,咱們市裏的幾個縣,隆利縣的,裏源縣的什麽的都有過來,建江市的,青白市的警局應該也都有來人。”
江遠吃完一塊蛋糕,道:“那我見見去。”
陸建峰送走江遠,回到辦公室,不由道:“你别說,黃局他們以前給别的市縣做案子,都是扭扭捏捏的實物補償,對口支援什麽的,這要是搞個台河流域的收費機制,不是可以洗錢了?”
老嚴一個蛋糕遞到陸建峰手裏:“陸隊,咱聊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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