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詳細的說明,陶鹿相信圖偵絕對會有所發現的。
京城的攝像頭的數量自不必說,巷子裏的數量比較少,可大路上幾乎都是密布,想要一直行走在死角裏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至少非專業人士是不可能做到的。
陶鹿的情緒一下子就放松下來,臉上也帶出了笑容:“那休息一下,圖偵那邊估計也正忙的不行,情報送過去,很快會出結果的。”
要是不能很快出結果,那問題就嚴重了,說明兇手情況特殊,或者江遠判斷出錯!
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前者,陶鹿現在相信江遠勝過相信自己。
江遠點點頭,固定了證據之後,直接退出了廚房。
他是法醫沒錯,但這不意味着他隻能做法醫的工作,或者必須做法醫的工作。
這個案子基本就已經是偵破狀态了,核心也是在圖偵那邊,而非法醫的屍體鑒定——如果真的要從屍源的層面去偵破這個案子,花費的時間可就多了,也沒有必要了。
詹龛和另外兩名年輕法醫,進到廚房裏,開始低頭收拾起來。
隻見他們先用瓢将鍋裏的油舀出來,倒入裝廢液的大桶,等到鍋裏的屍塊從油湯中露出來,才有人帶着手套去撿。
因爲又煮又泡的時間太久了,第一個捏屍塊的年輕法醫一上手,就将那塊胳膊上的肉給捏爆了,連汁帶肉的砰的濺了出來。
“好惡心。”詹龛看了一眼,不禁打了個哆嗦,現在的這個場景,大家都是忍着的。所以江遠也懶得進來。
“隻取骨頭行不行?把骨頭都取出來,肉和湯……肉和水再丢棄了。”剛工作沒兩年的年輕法醫問了一句。
詹龛恢複鎮定,轉頭去處理蒸籠,且輕聲道:“取骨頭棄湯可以,但這種情況下,建議過一遍篩,免得有很細小的骨頭被丢棄了。因爲要防着很細的骨頭,所以篩網的眼也要小一點。煮成這種膠狀的肉和皮,會因此變得像是肉做的面條一樣,一點點的從篩網裏擠出來,像面條一樣,全程都要手動……”
“我知道了,我用勺子舀。”年輕法醫的嘴裏都是苦味,一點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
跟前的刑警們更是聽都不想聽,看都不想看,一個個自己找事情繞出去了。
院子裏還需要固定的證據不少,現在因爲重視人命的緣故,對命案的證據要求是越來越高了,經常要求多方取證。所以,哪怕是一個線索鏈條足夠證明了,還經常需要考察另一個線索鏈條。
江遠活動活動筋骨,就在院子裏四處看着。
這個案子其實不複雜,雖然看起來有點奇怪的樣子,但隻要能逮到人,所有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就現場這麽多的指紋、DNA和足迹,跟嫌疑人一比對,是不是兇手基本就确定了,至于有點變态有點奇怪的行爲,現場的刑警都沒當回事。他都殺人了,還需要什麽背景背書嗎?
江遠倒是防着圖偵那邊有意外的情況,也在看其他各類的證據,考慮是否有别的可能性。
要是在甯台縣,他都不會多想,但在京城,身材窈窕的姿勢靈活性格火爆動作幅度極大又有沖勁有力量的女間諜都遇到了,懷疑的邊界就突然擴展了。
嗡嗡。
崔啓山的手機一響,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崔啓山迅速接起來,三兩句後,就眉飛色舞起來。等挂掉電話,崔啓山就向陶鹿報告:“找到了一對嫌疑人。倆人的年齡符合,身高符合,應該是男女朋友關系。女方有在巷子口的奶茶店工作過。我們現在去抓人?”
“去吧。注意安全。”陶鹿立即應了。
崔啓山帶上人,興沖沖的就出發了。
蕭思也跟着崔啓山,上車就開始穿防彈衣,挂陶瓷片。
崔啓山看得無奈,道:“兩名嫌疑人都是普通出身,履曆清白,也沒有入伍之類的經曆,你用不着裝備的這麽嚴。”
“聽聽你說的話,履曆清白?他們可是連手煮了一個人。”蕭思一邊說一邊狠狠地将陶瓷闆插下來:“不對,是煮了兩鍋,蒸了三籠,履曆清白不清白不知道,他們口味是挺清淡,都沒放鹽。”
“用斧頭砍的,又沒用槍,你怕什麽。”崔啓山瞥他一眼:“再說了,一會抓捕的時候,說不定要跑要跳的,你插着陶瓷闆怎麽弄?王八撿綠豆嗎?”
“還容易被送到前面當先鋒。”李江低聲道:“到時候就是插陶瓷闆的先上。”
“沒槍的可能性确實比較大。”蕭思默默的将陶瓷闆給拉了出來。
目的地是相距8公裏左右的一處城中村。
以京城的面積,相距8公裏就相當于挨着了,崔啓山抓緊安排了任務,到了地方,更是擔心有人通風報信,帶着幾個人一陣急奔。
好在當地的派出所很給力,先期開車抵達了,還将樓下住着的房東給喊了出來。
幾個人裏就蕭思穿着防彈衣,累的跟孫子似的,到了目标樓下,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
“檢查裝備。”崔啓山這時候也沒什麽聊天的興緻了,低聲命令了一句,稍等一下子,接着就讓房東開了門。
“上!”
崔啓山頂着蕭思,沖進了房子。
呼……
清晰的打呼聲,從角落裏的大床上傳出。
沒錯,殺人、分屍、烹煮人肉後,兇手最需要的做的是什麽?是睡覺!
這是一整天的重體力勞動。
兩個年輕人估計從來都沒有做過這麽重的家務式勞動,忙了一天以後,整個人都進入了深眠,睡眠質量好的讓人羨慕。
一直到兩個人都被铐起來了,兩個人還都不是特别的清醒。
蕭思則從角落裏,翻出了一個髒兮兮的包,裏面是一隻BV的男款錢包,另有一根大金鏈,一隻勞力士的綠金迪。
蕭思将金表在手裏掂了掂,再展示給崔啓山看。
崔啓山點點頭,讓同來的女警先将女嫌犯帶走,自己将男嫌疑人堵在牆邊,問:“陳洛平,知不知道爲什麽抓你?”
陳洛平默不作聲。
“給他取指紋。”崔啓山是爲了給嫌疑人增加心理壓力。
很多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被取了指紋,陳洛平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他剛剛或許還有一絲絲的僥幸心理,現在就徹底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