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屍體的防空洞,位于城東遠郊,遠離喧嚣。
這裏鳥語花香,也有雙車道的柏油馬路;這裏樹大林密,也有平整的草坪和舊式的建築;這裏高牆監控,也有厚重的人防設施和空間。
江遠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這家“健興晶綠色食品有限責任公司”的門前,不僅停滿了警車,還有一輛輪式裝甲車,豎着兩根小小的,細細的,長長的不像是炮的炮台,機敏地晃動着。
“所以,我們當初想的沒問題,對方不僅是建在郊區的獨立建築,而且還跟之前一樣,有圍牆,有監控。”江遠下車看了看,竟是頗感意外。
其實想想也不意外,他們搬家的時候可能是略顯匆忙,但搬家的地方大約是提前準備好的,就算當時沒準備好,現在也是恢複了原本的需求。弄出來的建築,看着跟之前類似,都有非常好的安保措施,内外皆防,同時也遠離其他人的窺探。
柳景輝中途上車,同車而來,看着院外也是一陣無奈:“這家工廠,肯定是标記注意過的,之前可能不顯眼,加上防空洞的要素,才顯出來了。不過,第八塊餅吃飽了,也不能說前面吃的沒用……”
“是這麽個道理。”江遠知道他在說排查。
這時候,徐泰甯也走了過來,向兩人點點頭,道:“這邊以前是個修理廠,專門建在山裏,說是防轟炸,後來轉産了好幾種東西,都是不死不活的吊着。最輝煌的時候,有幾百名職工,主要都是爲了解決工作問題。前幾年明晰了産權什麽的,賣給了私人。”
徐泰甯指了一下門派,接着道:“說是做食品,又辦了證,說是利用舊有的防空洞搞冷庫,種蘑菇,從前年開始就在搞建設,實際上的生産銷售接近于無,但不斷的有采購物資。”
“用建設工廠的名義?”柳景輝一聽就明白了。
“恩,實際上就是搞宗教的那一套。”徐泰甯說着深吸一口氣,道:“按道理說,這座建築是符合排查标準的,但始終沒有排查出來。之前負責排查的警員過來的時候,他們就把人給藏到了防空洞裏,直到開始查防空洞了,才把他們一下子給查出來了。”
“沒有前期的懷疑和查證,查防空洞的時候,也不可能把它一下子顯出來。”柳景輝很理解的幫徐泰甯解釋了一句。
徐泰甯“恩”的一聲:“跑是跑不掉的,就看第幾輪了。”
這裏畢竟是一家正常建設的工廠,隐蔽性還是非常強的。
不過,這家工廠積累的要素也是非常齊全的,除了類似此前發現的宅院的構造以外,它還就建在一處防空洞外面,防空洞的大門與院牆毗鄰,裏面還另建了小門進出。
就它這個樣子,如果徐泰甯的第一輪排查沒有結果,第二輪排查也會細細地查過來,不過,第一輪沒有查過來,多少還是讓徐泰甯有點不開心,甚至有點感覺臉面無光,道:“其實是沒想到它這麽嚣張,又證照齊全,畢竟是不熟悉的地方……”
柳景輝笑着拍拍徐泰甯,安慰道:“加起來,這才幾天的時間,經費也才用了一半不到吧。給京局的人去搞,不得翻好幾倍。再說了,排查就是過篩,哪裏有過一遍篩就得成品的道理,那隻能說明篩子過細了。”
徐泰甯被說的高興起來,擺擺手,道:“不用安慰我,排查出了結果,再說原來如此,隻待如此的多了去了。你們去看屍體吧。這次有經驗了,等下次,咱就會搞了。”
不僅屍體,這工廠裏的人,還都藏在防空洞的深處搞對抗呢。柳景輝跟江遠就先往裏去。
屍體同樣在防空洞内。
兩人在前期抵達的一名警員的帶領下,從工廠的宿舍樓進入,穿過一個搭了黑色天幕的院子,再進到靠近山體的一排平房内,就見裏面已經側連了防空洞。
防空洞的入門處略顯狹窄,入内有一個百十平米的集結廳,然後就分叉成了幾個功能區。
此時的集結廳内,已是金戈鐵馬,布防的如同戰時,緊緊地鎖着東面的兩條路。
幾名民警則在靠近西邊的路口小聲交談着。
靠近了,就聽幾人小聲嘀咕:
“就這種地方都能排查出來,聽說是硬要進來看防空洞,才給捅出來的。地方上的人,路子真的野。”
“其實就應該像是地方上的人這樣。要搜就搜一遍。咱們一看人家證件啥的都合規,轉轉就走了,等于是白看,人家不願意給看的地方,才是最應該看的。”
“所以說他們路子野啊,咱們這麽搞,不得被投訴死。”
“聽說第一遍也是看了看證件啥的就走了。這次牽到防空洞了,才是一定要進來的。”
“那個徐泰甯壓的也緊。就他抽檢了那麽多人和執法記錄儀,一般人也做不到。”
江遠和柳景輝沒想到竟然也有人在這裏議論徐泰甯,聽了幾句,感覺不好再聽下去,不由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
“江隊。”
“柳處。”
正廣局的民警一眼就認出了兩人,互相笑了笑,也不因爲議論山南人而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屍體在裏面?”柳景輝問。
“恩,都沒動。陶支特意說,等江遠看過決定。”一名民警說。
“多謝。”江遠不再多說,就在門口穿戴起來,再進入到裏面的防空洞。
這裏以前大約是一間儲藏室還是什麽,沿着一面牆,有一排類似飄窗似的結構,四具骷髅此時就端坐于上。
而在飄窗的下面,則是放着四個壇子,壇子裏明顯裝着的是骨頭。除此以外,房間的角落裏還堆着一堆的骨頭,兩個頭顱放在骨頭堆的兩邊。
這下子,江遠明白他們爲什麽說至少有六具屍體了,因爲确定無疑的有六隻顱骨,衆所周知的一點,一個人丢了四根長骨,或者因爲某種宗教的原因,多取幾節肋排什麽的,都是不緻死的,所以是不能百分百的确定有人死亡的。但腦袋要是沒了,現在的科技是真沒辦法。
“這是什麽宗教儀式嗎?”江遠一個個的骨頭挨個看着。
“反正不是正經的。”柳景輝吐了口氣,再道:“這麽多具屍體,可真的是大事了。超過六具了吧?”
江遠颔首道:“壇子裏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剩下的,粗看至少7具屍體吧,這邊的骨頭多出來了不少,不過……”
“不過什麽?”柳景輝莫名緊張。
“台上的這四具屍體,至少有兩具,生前是患有骨癌的,而且治療過,看擴散的範圍,這種病人用不着殺,随時可能死,還得照料得好才行。”江遠指導着牧志洋拍了幾張照片,又道:“骨質基本都不行了,到這個程度,病人已經離不開止疼藥了,甚至服藥期間都會非常痛,神志很難保持清醒了。”
柳景輝并不覺得意外,反而如釋重負道:“也沒什麽特别的,又是借重病和死亡說事的。這麽說來,這個房間裏的骸骨,也分三六九等了。”
“不止是房間裏的骸骨。”陶鹿聽說他們來了,特意過來,就站在門口,道:“廠區内又挖到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