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注意到韓旭了,挺陰郁的一個年輕人,沒什麽錢,戾氣又重,但心思很沉穩,下手也狠毒,讓人看着就特别的想要訓練他。“坐在審訊室裏,梅鋼奏并沒有什麽抵抗的意思。
他需要做的,想要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了,今天順手将情人的前夫殺掉,也算是了卻了這樁孽緣,整個人的情緒放松的很。
審訊民警此時顧不上他氣焰嚣張,先順着他的話,道:“你說很早注意到,多早?具體時間是多久以前?”
“三年前吧。”梅鋼奏也沒仔細想。
“然後呢,你訓練他做什麽?”
“殺人呗。”
“怎麽殺?”
“用毛巾。最開始教他的時候是用鐵鏈的,這孩子嫌麻煩,後來就學着我用毛巾,用就用吧用的也還行,現在人都沒什麽防備心的,尤其是幹過那事以後,往床上一趴,就刷手機,活結系上去,還可以說是玩遊戲,呵呵……傻的很。”梅鋼奏一邊說,一邊露出回憶的神态。
審訊民警聽到這裏強壓着沒有露出特别的表情來,但眼神已是忍不住飄向了攝像頭的方向。
等待了幾秒鍾,審訊民警才接着問:“最開始用鐵鏈……有用鐵鏈殺過人嗎?”
“那肯定有用過。”
“殺過幾個人。”
“三個吧。”梅鋼奏很無所謂的樣子。
“人在哪裏。”
“埋了。”梅鋼奏說到這裏,搖搖頭,道:“韓旭這孩子啊,叛逆的很,我給他教的時候,可不是沉到水潭裏就完了,還是自家門口的污水譚,太懶了。當然,我也沒想到,那屍體都爛成那樣了,你們還能找上門來。”
梅鋼奏放開了聊,一句話釋放的信息量,就讓審訊民警頭昏腦漲,不得不飛快的做了記錄,然後再一一提問。
監控室裏,一群白襯衣面面相觑。
正廣局的局長忍不住發表意見:“嚣張至極!”
陶鹿縮在角落裏,隻能在心裏吐槽,必死的連環殺手了,除了做做态度,立個人設,又能怎麽樣呢。
吐槽歸吐槽,梅鋼奏說的話,同樣在陶鹿心裏激起一陣陣的波瀾。
韓旭還用鐵鏈殺了三個人,等于說,光是本案的受害人,就增加到了9個。
梅鋼奏自己呢?不止陶鹿想問,審訊民警也在詢問。
梅鋼奏卻是嘿嘿的笑兩聲,并不回答。
審訊民警也不着急,現在需要詢問的細節已經非常多了,包括剛才說的三具屍體的位置,也得要問出來才行。
局長也不能整天等在這裏,又聽了一會,再叮囑一二,就跟幾名白襯衣去看江遠了。
這次的案子,幾個突破點都有江遠的功勞,着實令人矚目。
黃強民亦是得意洋洋的跟着白襯衣們,臨走前拉一把陶鹿,道:“按咱們之前說好的,審訊發現的屍體也得算進去,打折計算,發現的越多打折越多,伱也别焦慮……”
他最後還寬慰了陶鹿一句。
陶鹿表情淡然,道:“這是局長的事了,我現在顧不上這些,我隻管我的案子。對了,江遠那邊找新案子要找快一點,咱們迅速啓動,免得再生變故。”
黃強民深深看了陶鹿一眼。作爲曾經的刑警大隊長,他太熟悉這個場景了,隻拍拍陶鹿的肩膀,再轉身離開。
……
法醫辦公室。
江遠等人收到通知,都預先等在辦公室裏,并将房間收拾打掃了一番。
正廣局幾千人的大單位人,日常還真的見不到幾次一把手,有的年輕人如詹龛這樣的,見到某些副局,似乎認識,亦有想不起來的時候。
比起解剖中心來說,法醫辦公室就清新多了,如果不打開陳列櫃仔細觀察的話,其與普通的中學化學實驗室其實相差無幾。
警局的領導對此自然都很熟悉了,一群人的焦點,本就是奔着江遠來的。
多強的外援,正廣局的白襯衫們都是見過的,多貴的外援,正廣局的白襯衫們也聽說過。但這麽強這麽貴的外援,正廣局還真的是第一次用。
當然,效果拔群也就是了。
老實講,雖然白襯衫們不懂什麽是LV6的工具痕迹鑒定,LV6的死亡時間鑒定,LV5的犯罪現場勘查(臨時+1),LV4的法醫物證學……
但做到白襯衣的,哪怕是脫離了一線,該有的眼力還是有的,尤其是京局正廣分局的白襯衫們,都是全國最強的技術湯池子裏泡大的,各種牛逼的,前沿的,扯淡的技術,都彙聚于此。
本局的技術員們,确實集不齊這一套技術,倒也是真的。
局長先說兩句場面話,接着就問道:“我看江遠年齡不大這麽多的技術,不知道是怎麽學到手的。”
“這個,就是慢慢就學會了。”江遠含糊其辭。
“主要是天賦了。”黃強民把這個問題早就想的很清楚了。
江遠掌握的許多技術,交給普通人去學,可能是要學一輩子的。但江遠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裏,肉眼可見的豐富了自己的武器庫,明顯是自學成才的模式。
而這種天賦異禀的學習能力,隻被黃強民看做出天才的征兆。
陶哲軒八歲學習微積分,并出了一本書,10歲拿了奧賽銅牌,也沒人覺得這孩子哪裏有毛病。當然,他也不可能有系統,畢竟,他成年以後,也還是經常被其他數學怪物吊打。
局長也覺得離譜,不由道:“就算天天學,沒有人教,技術好到現在這個程度……”
“我們江遠入職以來,可以說是夜以繼日的撲在案子上……”黃強民用了稍稍誇張一點的手法,順便将江遠破獲的幾個大案給介紹了一番,如吳珑野人案,清江的建元集團袁家被滅門案等等。
短短幾分鍾的說明,幾名白襯衫隻覺得耳邊都要響起背景音樂來。
局長歎了口氣,眼睛卻盯着黃強民,道:“你倒是運氣好。”
黃強民哈哈一笑,道:“江遠是我們土生土長的甯台人,回到甯台工作,沒辦法。”
“甯台縣的案子,破獲率很高了吧?”局長有點好奇。
黃強民嘿嘿一笑,道:“還不能說是百分百的破獲率,畢竟有些盜竊案之類的,還是有偶發因素的。積案都清到30年前了……”
白襯衫們面面相觑,這個答案對他們來說,真的就像是聽故事了。
局長更是拉着江遠,不停的詢問起來。
原計劃一個小時的碰面,被局長多次推遲。
這樣拖延了差不多快3個小時,陶鹿跑了上來。
“韓旭也開始交代了。我們把他師父的證詞拿了幾句給他看,他就放棄了。”陶鹿的情緒也漸漸恢複了,畢竟是偵破了一起近年來少見的大案,就算出了纰漏,也不至于被貶的太慘。
局長再次推遲時間,道:“說說看。”
陶鹿立即道:“基本流程和我們推測的差不多,韓旭通過社交軟件交友,從而篩選受害人。他在聊天方面很下得了功夫,加上外形不錯,約會方面都很順利。但是,韓旭有一個問題他殺人以後,傾向于抛屍而非埋屍……這跟梅鋼奏的理念相悖。”
“剛開始,梅鋼奏做韓旭的師父,韓旭還會勉爲其難的挖坑埋屍,後來,他獨立做案的時候,就開始恢複到抛屍的習慣,剛開始就丢在自己車的車廂裏,再将之放在空地,希望後期抛屍能輕松一點,工作量也低一點。”
“梅鋼奏也不願意和韓旭讨論兩種方式的優劣,隻是閑下來就将屍體撈出來重新掩埋……”
“四号屍體是梅鋼奏殺的,他一時手癢,後來單獨挖坑給埋了。”
“韓旭确實是雙性戀,後來發現男性的反抗強度較高,又專做女性市場……”
“韓旭的許多技術和設備都是梅鋼奏給的,所以從剛開始作案的時候,反偵察能力就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