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決定要不要送檢的關鍵,還是後續的證據是否能夠跟上。否則,時間一到,還是隻能放人。
江遠和柳景輝,根據現有證據,假定受害人是收衣服爲業的劉洪兵,還是有一定的風險性的。因爲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猜測的,事實基礎較少,還是六年前的東西。
若是正常的調查,這種假設也沒什麽,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罷了。
至于現在······其實還是沒什麽區别,依舊還是大膽假設了,再小心求證。
王傳星被迅速的派往建江市,找劉洪兵的家人詢問和調查情況。
甯台縣的調查分别交給多人去落實。
劉洪兵的财務狀況也被格外注意。因爲張怡和李敢被懷疑獲得了經濟上的好處,興許就不止來自于現金。
一個正常人可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實就是,有許多人搶劫以後,會要求受害人轉賬到自己的賬戶、支付寶或微信中去,還有一些人會拿着受害人的銀行卡,去ATM機自助取款。
有很多搶劫犯都是這樣被抓的。搶劫本來是一件比較難以偵破的案件,集合了随機作案,陌生人,野外,情緒緊張等多種不利因素—盡管依舊是性價比極低的犯罪行爲—一是犯罪分子的降智行爲,大大提升了搶劫案的破案率。
大家希望張怡能夠在這方面也合群一些。
可惜沒有。淩晨。
專案組重新聚合了起來,分别彙報。
柳景輝收到回報,也有一點失望:“我覺得是張怡搗亂,是女性罪犯的小心謹慎。否則,就李敢那副蠢樣,怎麽可能搞的滴水不漏。手機号這邊呢?”
涉及到技偵的事,是劉文凱對接的,道:“沒結果。”
柳景輝略作沉吟,道:“我覺得分兩步走。”
衆人都認真聽着。
柳景輝道:“第一步把張怡和李敢審起來,兩個人分成兩塊要設計好審訊的問題,要不要把劉洪兵拿出來詐一下,要不要用安志強突防,得好好考慮一下。”
柳景輝說話間看向孟成标,後者表情凝重的點點頭。
這是非常務實又非常困難的要求了,對于孟成标來說,也是異乎尋常的挑戰。
柳景輝接着道:“第二步,假設受害人是劉洪兵。他應該是主動來到張怡家的,因爲是激情殺人,對吧。否則,張怡和李敢應該将他約在倉庫之類的地方,更方便,更安全。”
“劉洪兵來張怡家是收舊衣服,或者談話吧。他乘坐的交通工具是什麽?最後,他被分屍的話,又是被送去了哪裏,用了什麽交通工具?”
唐佳有去調查交通工具,直接道:“劉洪兵在甯台縣有一輛電三輪,另外租的有一間倉庫,平時就是收了東西,送到倉庫,自己或者夫妻倆人一起分揀,然後把比較好比較新的衣服賣二手,剩下的再集中處理。”
柳景輝挑眉:“他這個工作量有點大吧。”
“聽說是很辛苦,所以他是準備在甯台縣找個合夥人的。劉洪兵的妻子的說法。”連夜趕回來的王傳星道。
柳景輝問:“怎麽樣的合夥人?”
“劉洪兵出錢出力,合夥人可以出力不出錢,也可以一切對半。這都是六年前的想法了,可能有變化。”
“所以也有可能是合夥的事情談崩了。”柳景輝微微點頭。
譚靖立即贊同道:“有可能,賺錢太辛苦的行業,合夥人容易起矛盾。”
“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合夥人?或者是競争對手?甯台縣現在做這門生意的是什麽人?”龐繼東從龐雜的法醫植物學中探出頭來,小小的來了一句。
怎麽說都是大城市來的刑警隊長,問話就很有水準。
譚靖立即道:“我去問。”
“還有劉洪兵之前的倉庫。不知道報失蹤以後,劉家人是怎麽處理的,裏面的東西都在嗎?自己賣掉了,還是被人給倒賣了······”柳景輝一個一個的将問題擺出來:
“租約怎麽處理的。
“劉洪兵的微信,手機什麽的,也要再重新查一下,以前是以失蹤爲藍本的話,這次可以從兇殺的角度來考慮。”
譚靖再點頭記下來。
類似的問題一條條的抛出來,接着都等着去驗證。
趁着夜色,衆人又像花兒一般散開,一瓣一瓣的仿佛農家肥似的融入了當地,靜靜地調查起來。
截至目前,其實都沒有江遠太需要做的事。
眼下的調查工作,還是偏向于海底撈針型的。需要的是刑警的鐵腳闆,别的都要放到一邊。
江遠幹脆扯着凳子,坐到了龐繼東身邊。
龐繼東過來就是當學生的,學習法醫植物學也是自願的,但看着江遠靠近,還是有點莫名其妙的膽怯。
主要是江遠太強了,法醫植物學的内容也過于浩瀚。
“有問題嗎?”江遠随口問。
龐繼東遲疑一下,道:“問題還挺不少的。”
“說來聽聽。”
龐繼東于是拿出一個本子,打開來,就看裏面一條條的黑色小字,像蚯蚓似的,寫的滿滿當當。
轉眼間,龐繼東就用一個個的問題,将江遠給掩埋了。
要不是案件尚在關鍵期,江遠這會兒就要開技能臨時+1了。
不過,有問題就學習來說是好事情。江遠整理一下情緒就開始一一給予解答。
第二天早上。
江遠睡了半宿起來,再過來,就見衆人正在互相交流。
最重要的首先是孟成标的審訊···孟成标也坐在會議室中間,卻是滿臉謙和的微笑。
得,果然是沒審出來。
賣命的事,真到了時間,人都是不願意做的。
來自劉洪兵的消息自然更多,王傳星等人不斷的收集整理,并将之形成文檔,共享給大家看。
江遠打開來看了一會,不由的皺眉。
六年前的消息,多有揣測和忘記的情況,由此彙集成的信息,判斷起來就格外困難。
“怎麽樣,是不是感受到了積案的難度了。”柳景輝見江遠來了,笑着坐了過來。
“還是有屍體好一點。”江遠笑了一下。
不管外界的變化如何紛擾,屍體本身就是一個極好的證據。
“我也想找到屍體。再找不到屍體的話,羁押張怡的理由都不充分了。”柳景輝頓了一下,接着道:“從大家回饋過來的信息來看,劉洪兵的電動三輪車也是丢失了的。那我有這麽一個想法,你說他們分屍以後,屍體怎麽處理了?”
“用電動三輪車運走了?”江遠很自然的回答。
“恩,負責就算是屍塊也挺重的。”柳景輝點頭:“而且電動三輪車也要處理,既然如此,他們就不可能在附近埋屍。”
“對。”
“劉洪兵的倉庫也沒人動,或者說,有沒有動過,也不清楚。但我覺得,如果是張怡和李敢做的這個案子,他們至少要到倉庫去看一看。”
江遠聽的眼前一亮。
柳景輝起身,在桌前的地圖上,畫出了從張怡家到倉庫的幾條路線,且道:“這中間,偏僻的地點都不少。考慮到六年間都沒有找到劉洪兵的屍體,我覺得要優先考慮埋屍了。”
衆人的目光于是都集中到了中間的幾處公園。
“這怎麽找?”譚靖莫名的感覺到了煩躁。
昨天學習了一天的龐繼東龐大隊長,看着這個地圖,不由道:“可以用法醫植物學來找可能的埋屍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