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思皺着眉,看着旅行團的成員們,将米飯擓了一勺又一勺。将普通團都不會吃幹淨的饅頭、雜糧餅、土豆、玉米之類的東西,伴着菜湯都給吃的一幹二淨。
老實講,就算出門旅遊比較累,這麽能吃的團,他也是第一次見。
以前的老年團,最多吃一個風聲鶴唳,哪像是現在,直接就風卷殘雲了。
就是餐廳老闆,看着油辣椒和香油都被倒光了,也不禁出來提醒常平思,道:“再吃下去,就該蝕本了。”
常平思攤手,道:“他們剛剛一毛錢都沒花。我能怎麽辦?”
“這麽剛?我看裏面有姑娘的啊,大哥都不給姑娘花錢了嗎?”餐廳老闆也是懂行的。
常平思苦笑:“招都用了。”
“那要是我,我就給抛了。”
“你說的簡單。”常平思倒是真的想抛客,但地接社的政策雖然歪曲的厲害,最基本的操守還是有的。全員抛客一旦被投訴,肯定是會被處罰的。
事實上,地接社從來都不吝啬于以罰款來整治導遊,至于整治的結果如何,他們是不在乎的。
所以,從形式上來說,導遊遇到不賺錢的團,該服務的還是得服務,挂臉色是導遊的決定,可基本的項目還是得走到。
當然,這種團就等于是導遊認賠的團了。
常平思現在也認賠了。
他不光要賠人頭錢,還要賠大巴車的租金,賠大巴車的油錢,賠這兩頓飯的飯錢,賠停車費,賠門票,賠賠賠……
要不是旅遊商店真的會按照人頭來付錢,常平思真的就血本無歸了。
這種情況……這種情況其實總是有的,天天開團的旅行團,什麽離譜事情都是能遇到的。
就像是現在,常平思有無數的懷疑,這車人就是來坑自己的。
但是,常平思用智齒想也知道,自己沒那麽重要,自己沒那麽值錢,自己的前女友也沒那麽瘋……吧,所以,找幾十個人一起來坑自己,應該是不可能的。
午飯好歹湖弄了過去,常平思馬不停蹄的帶團前往下一個景點并購物點。
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下午多跑幾個購物店。
就算這群臭男人們不買東西,總歸是能當人來算的,說不得就隻能多鑽幾個購物店了。
這一套做法,江遠等人倒是不反對。
老實說,四甯山上的商店,哪些是與旅行社合作的,合作的深淺如何,作風如何,派出所這邊也是不太清楚的。
現在的城市的複雜度太高了,尤其是一些店鋪開開關關的,不是特别關注這一塊的話,一般的民警都是沒有系統性的印象的。
旅遊區的商店又是格外的喜歡遮掩,他們其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合适,實在是賺的太多了,令人欲罷不能了。
王傳星等人專門的記錄和分析着這些店鋪。對他們來說,以卧底的身份,好好的了解一下這邊的情況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走馬道派出所說是做不了這邊的桉子,其實也就是拿不出江遠這麽多的人力資源。
都不說30多人出來卧底這種事,就是讓走馬道派出所找4個人出來,幹上半個月的時間,都是有難度的。
而半個月偵破一個旅遊類的桉件,就抓幾個黑導遊,罰幾家店鋪,肯定是不劃算的。
派出所沒有這麽閑。作爲警察系統内最忙碌的單位之一,派出所對時間的壓榨往往瀕臨極限,能勉勉強強的将每天的現桉治安桉處理了就非常不錯了。
江遠動動手就能找來三十号人用,這是長陽市刑警支隊和縣局合起來,才能給出來的餘糧。
就現在的警務的緊張程度,如果不是江遠正好在空窗期,這些人按道理來說,也是要拉去平積桉的。
不過,現在有這麽多人,要做什麽桉子,其實都可以很簡單。
下午。
申耀偉出面,買了5000塊的保健品。
申耀偉當場要了發票,出門就給自己開始做筆錄。
導遊常平思大爲震驚且興奮,這不就好起來了嗎?就這一單下來,他付出的不就全都有了回報嗎?
常平思的精神内耗瞬間就結束了,他的頭也昂起來了,胸也挺起來了,重新走上車,眉飛色舞的道:“感謝前面的大哥……”
“你閉嘴吧。”申耀偉撇撇嘴,道:“送我們回家了,麻熘的。”
客人花錢了,常平思唾面自幹,道:“那晚上還有一餐呢……”
“你們那雞食有什麽好吃的。對了,有人在你們食堂裏吃壞肚子的嗎?”
“那不會,我們食物簡單是簡單一點,吃壞不至于……”常平思哈哈的笑着,臉上的表情不那麽實在。
旁邊人輕捅了一下申耀偉,貼着耳朵小聲道:“好查。”
申耀偉想想也是,于是也懶得問了,就道:“算了,老大請我們吃飯的,下山吧。”
大家浪費的時間夠多了,不能把吃飯時間也浪費給導遊。畢竟,大家并不是真的出來旅遊的,到晚飯時間,就該下班了。
導遊常平思總歸也是見到錢了,再能省一頓飯錢也挺開心的,給司機說一聲,再樂呵呵的打電話給餐廳。
大巴車從後山一路開下去,到了甯台縣,就快到晚上6點了。
江遠等人下車,就到一家火鍋店裏集合了起來。
衆人全部集中到了二樓,讓服務員先離開,就低聲商議起來。
“先去個人,把這個導遊提到派出所去。”江遠安排着,又道:“最後這家賣橄榄石的,先把營業員帶過來吓唬吓唬,看有沒有收獲。”
衆人紛紛點頭。
申耀偉補充道:“我回頭把那些保健品送去檢驗。”
賣保健品不違法,但保健品裏的成分,如果造假的話,肯定是不允許的。
5000塊不多,如果能打開一個突破口的話,也是不錯的。
這種情況下,要是能拿到進價單或者賬本之類的,再有一名員工的口供的話,就算是做的很紮實的證據了。
隻是走馬道派出所此前,根本就沒準備投入這麽大的精力來做。
申耀偉又道:“前面的餐廳裏,我看還有賣酒的,這個應該也要查一下的。”
“對哦,煙酒如果是假的話,可以判的很厲害了。”
“可以查查煙酒。跟煙草管理局的人聯系一下吧。”江遠說了一句,唐佳立即就記錄了下來。
王傳星道:“人員也可以查一下,都是景點裏工作的,跟外界接觸少,道德水準低,感覺很适合逃犯。”
“可以。”江遠贊成。
“剛才說的餐廳裏有沒有遇到客人腹瀉嘔吐之類的情況,我覺得也可以查一下。”申耀偉又道。
“可以。”江遠從善如流,然後道:“最主要的一件事,得多搜集一些受害人的筆錄,這個工作從明天開始吧,守着那些回來的低價團的遊客,做好詢問筆錄。”
按照規定,第一次筆錄得是面對面的,而且隻有負責的民警完成了第一次的詢問,後面才允許外地的同志幫忙。
本質上來說,找受害人做筆錄,才是最硬碰硬的方案。
不過,江遠基本将所有的方案都拉出來了,也不必找哪個更好更差的問題。
旁邊的譚
所長則是看的目瞪口呆,羨慕的口水直流。
江遠的做法,明顯是按照命桉的模式來做的,而這種規格的調查,就不是譚所長所能接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