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年以來,公園自帶的停車場,還從來沒有滿員過。
今天橫七豎八的停滿了車。
江遠等人下車的時候,隻聽說刑警四大隊已經上去了,也隻能就地等待結果。
他劃出來的那塊地方,不管是埋屍的地方也好,兇手藏身的地方也罷,都要刑警們搜過以後,才适合去查看。
牧志洋掄着盾牌,緊緊地跟着江遠,對他來說,這已經屬于是現場了。
“前線怎麽樣?有回報嗎?”崔小虎詢問徐田。
“暫時沒有消息,不确定什麽情況。”徐田頓了頓,又道:“四大隊的隊長龐繼東經驗很豐富,四大隊也是我們刑警支隊的精英力量,現在已經組織了一支突擊隊。”
在旁邊的黃強民嘴唇動了動,明智的沒有發表意見。
不同地方的民警有不同的處理方案,他也不能拿甯台縣的經驗,套到洛晉市來說。
崔小虎則是追問道:“到地方了嗎?有看到裸露的地塊……或者土包之類的嗎?”
“暫時還沒有。”徐田知道崔小虎的意思,他是擔心此地爲受害人的埋屍地。
一名正常人的體積,大約是0.06立方米,兩個小學生加到一起,可以看做跟成年人的體積差不多。
因此,要将兩名小學生埋入土中,意味着地面會多出至少60升的土壤。
土要比水重的多,一升土的重量大約要5斤左右,所以,60升的土,相當于300斤,一次性運走還是比較困難的,分次運走的也是不輕松的——這也是爲什麽很多人在自家院子裏埋了老婆,特别是埋了老公以後,總是會留下一個小土包的原因。不是他們愚蠢的不知道掩飾,而是運走這些東西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力氣。
照理來說,三名綁匪在目前的環境下,如果選擇埋屍的話,大概率不會處理的如此複雜。因爲他們也沒有長時間埋屍的必要。
崔小虎略略的松了口氣,道:“不是埋屍就最好了。”
徐田卻道:“他們也可能把土運到花壇,或者灌木叢撒掉了,公園裏還有取水井之類的地方……”
崔小虎這才意識到自己想的簡單了,臉色不由的愈發嚴肅起來。
“徐局,龐繼東請求将突擊隊先派上去。”支隊長拿着對講機過來了。
徐田道:“你是前線指揮,你指揮就行了。”
“那我就讓突擊隊上了。”支隊長說着,就站在徐田身邊,摁動對講機,道:“老龐,突擊隊上去吧,注意安全,注意掩護。”
“突擊隊上。收到。我後續增援。安全。”龐繼東迅速的回了一句。
洛晉市作爲省會城市,刑警隊伍的素質亦是頗爲精良。
事實上最近些年,省會一級的政府部門,在人員更新上都是需求溢出的。可以說,除了TOP3的十幾所學校以外,其他學校的畢業生進來,都得費點力氣。而能從千軍萬馬中闖過來的人精們,做事的能力和妥帖程度,都是數得着的。
龐繼東挑選出來的突擊小隊共六人,兩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帶了四名最近幾年新入隊的棒小夥。
龐繼東讓六人全部配槍,先期前往目的地,打的就是突襲的主意。
至于剩下的十幾人,他也不放在正面了,一部份去後面堵口子,一部分追在六人屁股後面增援。
正常來說,抓3名暴力犯,派6個人肯定是少了,哪怕全部帶槍,也隻會讓人更擔心。
但龐繼東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六人組突襲固然危險,可一旦成功的話,收益也是巨大的。
否則,二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固然是安全了,可綁匪擒着兩名小學生,案子依舊是淋漓不盡的狀态,後續依舊複雜。
不過,龐繼東也是對自己的手下有信心。尤其是幾個年輕人,都是身體素質超群,練了好幾年擒拿格鬥的高手,空手一對二都沒問題,持槍的情況下,戰力是有保證的。
六人小隊小心翼翼的靠近目标地塊。
與此同時,附近的民警也将公園裏少的可憐的遊客疏散出去。
支隊長的對講機裏,不斷的傳出前線的報告。
“左側有一個配電站。”
“灌木叢看得清楚嗎?”
“看得清楚,藏不了人。”
“背面有小路,通到樹叢裏去了。”
“已經派人過去了。”
支隊長和身後的徐田都是一言不發的聽着,崔小虎、黃強民和江遠等人更是沒資格越俎代庖的指揮。
事實上,如果不是江遠決定到現場來的話,徐田等人并不會因此而有緊張感和焦慮感。因爲他們并不确定此地是案犯的藏身處,埋屍處,或者是别的什麽線索。
但是,江遠的态度,特别是他決定來現場這件事,卻是讓徐田等人,确實的感覺到了一絲緊迫感。
咝咝……
支隊長的對講機響了一下,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地塊附近沒有人,有一個井蓋,我們準備打開井蓋……”對講機裏的民警喘着粗氣。
哪怕是對老刑警來說,這個時候都是非常緊張的,更别說突擊隊的6個人了。
這時候,對講機另一頭的崔小虎,甚至不自覺的屏息了。
“發現人質。井下發現人質,人質完好無損,不是,身體健康……沒有發現劫匪,重複一遍,沒有發現劫匪!”
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緊張又令人振奮。
支隊長這下子無法保持靜默了,拿起對講機就道:“注意安全,保護人質,四隊進場……”
說完,支隊長看向徐田,道:“徐局……”
“我們也過去。”徐田擺手就往前走。
衆人于是集體前移。
到了目标地塊,就見兩名小學生已經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哭了,隻是哭不出聲來,眼淚也幾乎沒有了。
兩人的衣服都髒兮兮的,手腕上能看到捆綁過的青痕,臉上同樣是有髒有青的樣子,好在四肢齊全,五官俱在,也沒有失血過多的痕迹。
再看前方的草地,亂蓬蓬的野草中間,一個井蓋已被撬開,有人已經下去查看,另外十幾名警察,已經散開到四周,開始尋找是否有類似的情況。
龐繼東小跑着過來,敬禮後道:“是個枯井,底下的通道已經被堵起來了,沒有地方可去,隻有兩名人質在井下,處于被捆綁狀态,嘴也是被塞住的。我們的隊員詢問,他們是被從上面吊放進去的,不清楚自己呆了有多久。”
“好!好!”徐田連連點頭。雖然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決,但找了人質,就是天大的功勞,相當于案子破了八成。
至于剩下的,抓捕三名綁匪這種事,他認爲難度不大,甚至放開一點想,短期内抓不到又如何!
“把孩子送去醫院,注意保密。也通知參戰人員,一定要注意保密。”徐副局長此時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江遠斷的如此準确,應該提前安排這些事情的。
徐田想到這裏,再看向江遠,不由是滿面笑容,且感慨道:“實話實說,是我淺薄了,甯台江遠,真的是名不虛傳,難以想象難以想象!”
“找到了人質就好。”江遠破的案子多了,但解救人質還是挺難得的。尤其是兩名小學生,哭的梨花帶雨的,令人頗爲暖心。
“我覺得綁匪将兩名人質放到這裏,應該是準備跑路用的。”支隊長更加冷靜一些,分析着情況,道:“很可能下次索要贖金成功以後,綁匪就會将這個枯井的位置告訴我們。如此一來,我們找到了人質,對他們也不會緊追不舍,萬一逮到,判的也不會太重。”
“那如果我是綁匪的話,我會将兩名小孩子分開放。”一直不怎麽說話的李浩辰突然開口,道:“兩個枯井,應該不會太難尋。這樣一來,不管是一家人支付了贖金也好,用一個孩子證明也好,都會更靈活,畢竟,對綁匪來說,接下來的重點是如何二次索要贖金。”
幾個人不由陷入了沉思。
支隊長緩緩道:“我們最近幾天一直要求跟人質對話,也許是這個原因,迫使他們将兩名人質放到一起。”
“就算這裏很偏僻,頻繁進入公園,對他們三個來說,也是越來越危險了。”李浩辰頓了頓,道:“而且,如果我是綁匪的話,綁票之後,絕對不想再移動人質了,除非……”
“除非什麽?”支隊長這次都沒跟上李浩辰的思路。
“除非我就住在這附近,能夠在非開放時間裏,自由的進出這裏,并且保證自己不會被監控拍到,不會被保安逮到……”李浩辰閉目沉思:“如果是我的話要等贖金,确實可以選擇這種人很少,自個兒又熟悉的地方,算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了。”
李浩辰打量着四周:“公園附近的路網很多,而且有很多小路可供選擇,逃起來很方便。不直接出城,主要是擔心綁架後,逃不了那麽遠,此處就進可攻退可守了,哪怕條子聞到味道也可以藏在公園裏……”
“我調人過來。”支隊長打量着李浩辰,同時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