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方就是江遠确定的17号,一名長相普通,身高普通的32歲男性,未婚,有5名情人,8個孩子。
截止目前,他也是配合度最好的販毒團夥成員。
說起這位,柳景輝都頗爲感慨:「你說他搞毒品是不計後果吧,他還知道留後的,到最後,别人的财産都要沒收去了,或者就沒什麽财産,就這個姓李的,8個娃,你總不能沒收了去。」
同桌的牧志洋給自己裝了一份米飯,然後用紅酒燴牛肉的湯汁給澆滿了,本來胡吃海塞的超級快樂,聽柳景輝這麽說了,突然不爽的道:「我一個對象都沒有,他一個毒販子,5個情人?」
「人家一個月給情人10萬塊的家用,過年過節的還有禮物送,你比什麽啊。」柳景輝笑了,端起面前的清茶喝了兩口。
長陽市局的自助餐,他早就吃膩了,甯願喝點茶,清清腸胃。
牧志洋就不一樣了,他覺得長陽市局的自助餐太好吃了,吃得鼻子裏直哼哼,并道「一個月10萬塊,5個情人,一個月不是要50萬?販毒是真賺錢啊。」
「他們這種能在省會城市裏穩定販毒的,太少見了。這次有人開心,有人也是要倒黴的……」柳景輝頓了一下,道:「恩,小牧這次又立功了,估計有人要爲你的立功頭發了。」
「立功了也娶不到媳婦。話說,毒販子回頭槍斃了,他那些情人和孩子豈不是沒錢花了?」牧志洋很爲有錢人操心。
柳景輝呵呵的笑兩聲:「要不然他爲什麽那麽配合,就怕把他的全部資産認定成非法所得。」
「可以不認定的嗎?」牧志洋意外。
「主要的财産肯定都是要認定的但他肯定是找人研究過的,事先也做了隔離,最後的話,不追繳就算運氣好吧。」柳景輝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說過一遍,再看看江遠,道:「這家夥,原本裝作是小喽啰的樣子,說不定真能判個死緩回來的,現在全完蛋了,隻能想着給家裏留點錢了。」
「說不定有隐匿的資産。」牧志洋将嘴裏的米钣和牛肉咽進去,唔囊了一句。
柳景輝「恩」的一聲,道:「這我們管不着了,再說了,也不能真讓8個孩子餓死吧。」
「他那幾個情人有手有腳的,總有辦法賺錢的。」牧志洋一點同情都沒有,道:「他們賣的藥,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說不定就有賣給未成年的,他自己的子女,一個月享受10萬塊的家用,該倒黴就倒黴呗。」
柳景輝不置可否,端起茶來,卻道:「說起來也有點奇怪,他們地下的制毒工場,生産和銷售的毒品,主要也是***。」
「所以他們才跟王興寨代表的販毒團夥起了沖突,繼而演變成了殺人?」江遠順着柳景輝的話說了一句。
柳景輝道:「這也是奇怪的地方完全沒有必要起這樣的沖突嘛。***的類型那麽多,***也不是最好賣的品種,完全有用這麽依賴。再者,你應該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是多種***中,比較容易生産的,控制它的方式通常隻能是控制它的原料。」
「鄰氨基苯甲酸,苯甲酸,管制的都挺嚴格的。」江遠點頭道。
「對啊,兩個犯罪團夥如果都生産***的話,等于同時對兩種原料藥産生需求,這是自己給自己上難度啊很容易就被發現的。」柳景輝越說聲音越小:「毒支隊的你也見過了,也不都是酒囊飯袋,一口氣跑了兩條線,可能性很低。」
江遠看着柳景輝,等着他說結論。
柳景輝也不賣關子,道:「說明兩個犯罪團夥之間,肯定是有強聯系的。
」
「李建方沒有交代嗎?」
「沒有。他肯定要省着交代的,到這一步,先保住子女的基本生活,剩下的,他就要考慮保命了。」
「他這條命還能保住?」
「多活一天算一天呗。」柳景輝說的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了,其實也是刑事實踐中,經常遇到的問題,名死刑犯如何活的久一點。
正确的做法,如果一名死刑人員犯的案子足夠多,且足夠重要,那麽擠牙膏似的交代,就能讓他執行死刑的時間向後不斷的拖延。極端的比如趙志紅案,05年落網,06年交代呼格案,19年才執行。李建方自知必死,就想要借手裏的情報,拖延一段時間。
對現在的他來說,拖延半年就很不錯了,幾個月也不虧,要能拖延一兩年的時間話,就算是血賺了。
他肯定是要交代下去的,否則,一旦走完了程序,再交代也都沒意義了。
可另一方面,他交代的快了也不行,有價值的情報就那些,交代完了剩下的一些邊角料,警方可能都不感興趣了。
江遠知道柳景輝是不會随便開啓這個話題的。柳景輝對推理是認真的。
于是,深入的思考片刻,江遠問「你是想順勢查下去,通過黃立和李建方的販毒團夥,查到老鬼的販毒團夥?」
「直接查,應該是不好查到的,這家夥隐藏的比黃立販毒團夥還要深,我懷疑……」柳景輝也遲疑了起來。
牧志洋吃飯都覺得不香了,幹脆放下筷子,看着柳景輝:「您倒是說啊。」
「就算是純粹的推理,也是需要證據的支撐的。」柳景輝道:「我們現在隻是知道,這個販毒集團隐藏得很深但王興寨的出現,又讓他們顯得過于膚淺,在本地售賣毒品這種事,黃立販毒集團都不屑于做,這個隐藏更深的販毒集團,爲什麽會做,不合理的。」
「也許隻是因爲黃立他們被滅了,你才覺得它們隐藏得沒那麽深。」
江遠很有邏輯的反駁了柳景輝一句。
「也許吧。」柳景輝笑笑:「我剛才就說了,沒有證據支撐,純粹的推理都會做不下去的。」
「福爾摩斯可不是這麽說的。」
「福爾摩斯是想用常理來推導的那個時代的英國隻有這種條件,就像是隻有公理沒有推論的歐裏幾何,遇到什麽事情,全部重頭推一遍。」
兩個人的對話很快進入到純聊天狀态。
找證據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哪怕江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團隊,但在沒有明确的方向之前,也隻能略做等待。
針對黃立和李建方販毒團夥的審訊才是剛剛開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即使他們懷着必死之心抵抗,但總歸是要松懈的。不可能隻有團隊首腦一個人交代。
而隻要打開了突破口,想必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訊息送過來。
除此以外,販毒團夥的老巢有整整一棟樓那麽大,裏面的證據汗牛充棟,說不定哪個犄角旮旯裏,就能篩出東西來。後期肯定是會有越來越多的證據的。
刑警支隊的自助餐廳也算是半個公共場所,江遠和柳景輝也沒有繼續就未來的證據聊下去。
兩人随便的吃了點東西,再搖搖晃晃的出門。
販毒團夥的案子,雖然過程很順利,但全程還是不免讓人繃緊了神經。
江遠換了便服,也不用遵守警容的要求了,就放松着身體,慢悠悠的停車場開車。
點火起步,二擋開出停車場,江遠就順着大路,往自己的小房子駛去。
下午的時間,他已經請了鍾點工上門打掃,這會兒過去,房間應該已是小巧玲珑且幹淨的樣子
了。
從刑警支隊出發,到房子并不遠隻要經過一個紅綠燈,當此時,一輛綠色的渣土車,頂着朦胧的夜色和紛繁的路燈,一點刹車都不帶的就沖了過來,明晃顯的大燈,照的江遠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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