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骸濺落的實際面積是很大的。劃定範圍隻是主要區域而已。
一輛卡車從百十米高的懸崖掉下來,中間可能還被小樹勾了兩下,最終落在地上,碎成一片,它沒有因此就獲得奇遇,變成賽博坦星球聯盟的一員,就簡簡單單的躺平了。
當然,因爲是在荒郊野外的原因,躺的面積很大,起碼是幾百平的範圍,普通躺平族買不起的那種。
可即使如此,現場勘查劃定範圍以外的區域,肯定也有汽車碎片的存在的。就是經過這麽些時日,風吹雨淋日曬,特别是植物的生長和覆蓋,使得尋找零件變的非常困難。
大壯在這方面還是有優勢的,轉了兩圈,被李莉教明白了,繞兩個圈就開始上線。
汪!
大壯自信的叫了一聲。
李莉上前,柴刀咕咕兩下,就撬出來一塊碎零件,也不知道是哪個位置的,大約是下雨的時候被吹出來的圖給埋了起來,就欠錢的一層,但讓人找的話,還是得看瞎幾隻眼的。
零件下面還有蚯引滾着,肉色的身體在非釣魚老的眼裏,還是有點小惡心的。
大壯倒是對蚯引很感興趣,但它是警犬,身份限制了它的發揮,隻呼呼的吐着熱氣,伸着舌頭。
“大壯,幹的好,繼續。”李莉拍拍羅威納的頭,示意它再接再厲。
大壯于是起身繼續尋找。
警犬隻要上線,也就是确定了嗅源,找東西還是找的非常快的。小跑幾圈,羅威納們就再次确定了一處零件。
刑科人員陸續忙了起來。
江遠也是連掃兩片區域,終于來到了趙靖的地盤。
他掃的前兩片區域,都是LV1的痕檢弱手在做事,幫幫忙,不光是保證勘查的質量,也讓他們不要太着急。
這兩塊掃完,其他有LV2的現勘們的區域,江遠就沒那麽着急了,倒是趙靖這塊,算是整個現場最重要的一塊了,散落的部件多且密,大部分駕駛艙也都在這裏。
誰都知道,這種奔着自毀來的卡車,證據線索幾乎都在駕駛室裏,後車廂裏最多就是個品種來源和運輸地的問題,除非駕駛艙裏找不到東西,才會考慮其他位置,說白了也是碰運氣。
所以,江遠在查遺補缺以後,立即就來查趙靖這邊了。
從他的角度來說,這是最有利于桉件的模式,雖然明擺着會讓趙靖不高興,可江遠管不了這麽多。
他來平江省是來破桉的,可不是來交朋友的。
面帶和善,心裏總是與他人共情的刑警或許是個好人,但不适合破桉。
正繃着臉的趙靖果然不開心起來。
他站了起來,直面蹲下來開始做事的江遠,道:“江隊,這邊劃給我了。”
“你做太慢了。”江遠給了他一個微笑。
趙靖突然就有犯罪的沖動了。
“你可以先幫其他人……”趙靖壓着火道。
江遠頭都沒擡的道:“快做吧,天快黑了。”
趙靖也不可能将江遠拉起來,讓他不要做了。他也是搞技術的,雖然是警察,可對抗的局面經曆的并不多,最近些你就更少了。
就在氣氛有點僵持的時間裏,趴在地上的江遠已是伸手道:“白指紋粉,羽毛刷。”
牧志洋趕緊送上去。
趙靖一皺眉。這是很少見的搭配了,痕檢們常用都是金粉銀粉磁性粉,随便拉根刷子就走天下了。
他不由走近了幾步,稍低頭去看。
已經變形了的零件,也不知道是車裏的哪部分,黑底的部分,分外的潮濕。
江遠分明是将外層的泥土給推開,檢查了零件的内部。
白指紋粉是在刷深色背景,濕度較大的客體時才用的,倒是很符合目前的狀況,隻是,即使是專業的痕檢,一般也不會這麽講究
趙靖皺皺眉,再看江遠爬下來照相的樣子,心道:以如此傾斜的角度找指紋,也殊爲不易。
趙靖想了想自己的老腰,轉身走了——有什麽好搶的,神經病才搶着幹活!
江遠願意多做,趙靖也真的不好将人給趕走。
旁邊人見趙靖走了,也就各做各的事了,這趟走過來就很累了,又要加班加點的幹活,都沒什麽力氣了。
趙靖回到自己的位置,更是一股氣撐着,打起了12分的精神做事。最近幾年,能讓他有這種精氣神的桉子,還是三年前的春節滅門桉。
太陽緩緩落山。
本桉最重要的犯罪現場,最好獲得線索和證據的時間段結束了。
彭彭。
幾盞勘查燈陸續打了起來,
現場的光線條件越來越差了,而許多指紋和DNA證據是要光線才能看到的。
現場勘查并不是拿棉簽一個個擦過去的,曾經爲了破那個物流男被殺的桉子,江遠是将衛生間用棉簽一寸寸的擦過去的,那是實在沒有辦法的勘查辦法。
本桉的現場是沒有這樣的條件的。
百十平米的地塊,層層疊疊的遺骸,其中許多都是扭曲變形的鋼鐵,全擦一遍的工作量之大難以想象。
而且,全擦的目的隻能是獲取DNA,這麽大的多層複雜面積擦出來的DAN證據,丢給實驗室,真的是做實驗做到地老天荒了。
江遠這時候已經将趙靖沒勘查過的部分,全部都勘察了一遍,兩人都不吭聲,開始默默勘察對方勘察過的部分。
有點競争的意思,或者說,就是明目張膽的競争。
趙靖直接起身,走出現場,換了個手套,喝了點水,然後站在某處莫不言聲的思考片刻——順便尿了泡尿在褲子裏,并流出到地上。反正衣服褲子走過來的時候都已經髒透了,這麽半天,穿着不透氣的防護服,裏面又是一層一層的汗,相比之下,尿還幹淨一點了,至少是無菌的。
清空了存貨,趙靖渾身輕松,原地跳了跳,待最後一滴尿液離開,再讓褲子做點基本的吸收工作,再換了腳套,以及第三次換了手套,鬥志昂揚的回到了現場。
趙靖準備重新檢查江遠做過的區域了。
對此,他竟然有着濃厚的期待。
江遠的名氣在平江省也是聽得到的。從趙靖的理解來說,江遠的絕對實力也不是有多強,他強就強在年輕,精力充沛,可以不停的做桉子,加上運氣也好,又膽子大,願意做積桉,可不是一口氣做了好些桉子出來。
破了桉就有名氣,有了名氣可以破更多的桉子,這種循環想都想得到。甚至江遠拿過一等功這種事,在趙靖看來,或許也有造勢的意思。再者,省廳的專家裏,拿到一等功的也還是有一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