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旁邊,負責黑臉的張奇非常配合的一拍桌子:「趕緊的,被浪費時間,你要想呆一輩子,成全你啊!」
「老張别那麽兇嘛。咱們該争取的争取。」孟成标轉過頭來,好聲好氣的道:「李峰,這是難得的機會,要不是我們想抓你老大,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場合,說真的,直接送你上法庭就行了,你這輩子就真的完了。搶劫、重傷害,還是用噴槍這種惡性手段,還是累犯,判的重的,可以到無期的!」
李峰低着頭,喃聲道:「我沒有。」
「還說沒有!」張奇叱喝道:「噴槍上取到了你的指紋,受害人臉上的印記,和噴槍口的印記也吻合,這是你能抵賴的?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孟成标用手壓了一下,緩聲道:「李峰,你用噴槍燒了受害人的臉,然後把噴槍頭壓上去,等于給人家壓了一個烙印,照片在這裏,痕迹鑒定報告也出來了,你看看吧。」
張奇呵呵道:「到時候,檢察官讓受害人在法庭上摘掉口罩,給法官看臉上的痕迹,你猜法官會同情誰?就憑人家那個慘樣,你就得判無期,知道吧!」
李峰用手蓋住臉,痛苦的表情難以遮掩。
他是坐過牢的人,知道這種長刑期有多難熬。
孟成标和張奇穩坐釣魚台。他們雖然隻是用最普通的招數,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但對普通的犯罪分子來說,也是足夠了。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證據基本足夠,要說上法庭可能還稍微差一點,畢竟,噴槍是共用的,噴槍頭壓出來的痕迹,也不能說明就是李峰做的。
但是,李峰的手機裏是有網賭的痕迹的,網安大隊的人要是能找到相關的證據,将受害人當日充錢的數額和訂單匹配起來,證據鏈的雛形也就有了。
當然,按常理來說,最好還是要有李峰的口供。李峰卻是不敢不給的。
他雖然還在抵抗,但抵抗的意志是越來越薄弱了。而且,國内的審訊機制也不像是美國電視劇裏那樣,能夠喊律師什麽的坐在旁邊。現實裏的刑事案件辦理過程,是完全可以屏蔽律師的存在的。有的律師接了案子,一兩個月甚至更久見不到當事人的,都大有人在。
而在信息單面透明的情況下,李峰并不知道對方的證據是否足夠。其實,就算證據有點不夠充分送檢上訴也是可行的,隻是警方這邊有點丢臉罷了。所以,歸根結底,李峰是要交代的,隻是交代的時間長短,以及個人期望值的問題。
孟成标輕松的吊着他,又道:「李峰,我給你說句實話,我們現在是想要賈成風,所以才跟你唠裏唠叨的。但你們公司可不止你一個人,到時候别的人要是把賈成風交代出來了,我們就不跟你談了,畢竟,你刑期這麽長,不算大魚嘛,也算一隻小蝦米。」
「交代.....什麽?你們想要賈成風的什麽?」李峰被誘的開了口。他本來就不是個賭棍,矜持堅強什麽的,肯定是談不上的。
就算是現在,他其實也有賭的成分。要是賈成風的案子夠大的話,他說不定能判個10年以下?
孟成标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隻道:「你交代就行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你隻有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才能減刑。否則,隻要被發現你有隐藏,減刑就沒有了,明白了吧。」
他說的其實還是不完全,但是,一個審訊中的熱知識,警察是可以說假話的。警察說謊,是不影響審訊本身的。
然而,李峰是沒有能力分辨的。
事實上,李峰能不能獲得減刑,也就
是孟成标嘴裏一秃噜。李峰的行徑,搶劫後又用噴槍強迫受害人轉錢至網賭平台,如果被認定爲是「特别殘忍手段」,直接就是奔着無期去了。理論上甚至可以判處死刑。
賈成風的公司就算轉型成有活力的團體,最近幾年做的各類違法案子,加到一起,也判不出李峰的刑期來。可以說,李峰就連犯罪,都選了性價比極低的模式。
隻能說,沾了賭瘾的人,腦子就沒法正常運作了。
孟成标和張奇再跟李峰拉扯兩句,坐在鋼栅欄另一頭的,曾經兇相畢露的男人,就像是拉羊屎似的,一疙瘩一疙瘩的交代起來。
孟成标代表江遠,感興趣的其實是關于廖保全的情況,但他也不會阻止李峰多交代一些。他現在說的,過後都是針對賈成風的彈藥。
在孟成标和張奇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李峰漸漸描繪出了一個有活力的社會團體的雛形,賈成風毆打他人,搶奪财務,高息放貸,欺行霸市,壟斷某些線路,威脅和欺辱外地來的司機和客商,強制買賣等行爲,一一被記錄在案。
李峰一說就是兩個小時,說的口幹舌燥了,開始重複了,也沒有說到廖保全。這時候,孟成标才提醒李峰道:「賈成風和廖保全的關系,是怎麽回事?」
李峰愣了一下,他現在隐隐有點感覺,自己似乎是說多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很多老賊,都是要三進宮,四進宮以後,才能學到被審訊時的分寸感,李峰的經驗不足,又不愛讀書,就隻能被孟成标欺負了。
「廖保全.....」李峰回憶了一下,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但兩人推操過,有兩次,廖保全來找賈成風,兩人吵的挺兇的,第二次,廖保全留下了一輛車,賈成風找人送了兩次白條豬,賺了不少。」
「賈成風用廖保全的車的次數多嗎?」孟成标問。
李峰道:「價格特别高,市場特别好的時候,他就會用廖保全的車。」「那廖保全不就虧了?」
「那肯定,一次就得虧幾萬塊。」「廖保全就願意了?」
「賈.....賈成風反正讓提車,就能提出來,壓着他呢。」李峰的腦袋不好用,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有點明白的問:「賈成風是被廖保全砍的?」
孟成标不置可否,反問:「你爲什麽這麽想?」
「勒索的次數多了,廖保全受不了了呗。廖保全的車也是貸款買的,最近生意不好,估計壓力挺大的。」李峰的猜測得到了孟成标的點頭回應,趕忙接着道:「廖保全的冷藏車,在苗河縣裏算好的了,他要是自己好好做,能賺不少的。賈成風就是胡搞,廖保全之前跟他吵,後來不吵了,大概就是有殺心了.....」
孟成标将想要的信息都收全了,再毫不猶豫的将李峰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