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我老闆,我還不确定做不做。”江遠換了便裝,直接本色演出,道:“我就是先看看,這邊村子的人,好不好打交道。”
“江老闆您是江村人,我不跟您胡說,這好不好打交道,關鍵是看村裏的關系,您處的好不好。另外,看您願不願意從村子裏雇人……”賣地的中介嘿嘿的笑兩聲,油光瓦亮的腦門,恨不得寫上“誠懇”兩個字。
“你今天先這樣,我們去村裏看看。”江遠道。中介忙道:“我帶您去吧,我還認識人……”
“你帶看的,我也不信,回頭我還得單獨走一趟,何必呢,你說是吧?”江遠接觸過的中介太多了,也不需要敷衍他們,就有啥說啥。
中介“哎哎”的應兩聲,也是一笑:“能行。那我先回去,您看完了,要用車了,就打個電話,我過來接您。”
“好。”江遠說聲“再見”,就帶着魏振國等人,往前面的大灣村走去。魏振國的臉又黑又皺,麻煩了别人卻有點不好意思,等走遠了,低聲道:“咱們也不真的買地,讓人家中介帶看不太好吧。”
“不會的,哪怕明知道你不買,地産中介也會願意帶看的。”江遠一臉淡定的道∶“中介不僅要向買方負責,他還得向賣方負責,如果長期沒有帶看,賣方就會不滿意,所以,有的中介都會找假客戶帶看,還得花錢……”
“還有這樣的?”
“他帶看的客戶多了,才好跟賣方提要求的。若是想做成獨家之類的,更得客戶多了才行。”江遠頓了頓,又道:“之後,要是覺得還不自在,給中介直接包個紅包就好。”
魏振國忙道:“不至于那麽不自在。”
幾個人說着話,進到了大灣村内。
村子的路已經很窄了,道路兩邊,有的已經建成了廠房,有的則是民宅改的店鋪開着,以量大管飽的粉店,面店爲主,中間夾雜幾個茶館,炒菜館。
這種配置跟江村第一次拆遷以後很像,江遠自如的找了家茶店坐進去,再對魏振國等人道:“咱們就以此爲據點,大家各自偵查?”
“行。”柳景輝先是一口應了下來。
魏振國看看四周,已經有村民打量過來,不禁苦笑一聲:“我搞偵查這麽多年,這麽明目張膽的秘密調查還是第一次。”
說着話,他也就出去做事了。
江遠跟牧志洋一起,也慢悠悠的出門溜達。
村裏人的警惕心都高,外地人進來,問來問去,是沒人給你好好說的。江遠知道是這種情況,所以特意找了個要建冷庫的理由,再在村裏詢問,就很好說話了。….對大灣村的村民,或者外地來打工的人來說,有人願意來投資,來建廠,那都是非常歡迎的。
就算要欺負新來的,也肯定是要在你建廠成功了以後,才來欺負的。
沒建廠之前,大家的表情都非常的友善。
江遠找了家小超市,先進去買了一條軟中華,再問:“老闆,你們這邊的菜場都是賣鮮豬肉的嗎?凍肉吃不吃的?”
“本地人都是吃當天的豬肉的,要早上殺的那種,到了下午,就不好賣了。”超市老闆給江遠了一條煙,再道:“你是那個說要建冷庫的老闆,是吧?”
“消息傳的這麽快?”江遠昨天就找了地産中介看冷庫了,特意等了一天再過來,果然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似的。
江村其實也是差不多,像是江遠得了二等功這種事,半個下午的時間,遠在國外的親戚都會知道。
超市老闆笑呵呵的,道:“我們這邊人都愛聊天,老闆是江村人,怎麽不在江
村搞?”
“冷庫肯定要建在大城市的,江村的地理條件肯定比不上這邊。冷庫裏出來的東西,最後還是要長陽市的人來消化的。”江遠笑笑。
“江村那邊的風景好,交通也好,你們拆了好幾次吧,家裏補了很多錢?”超市老闆例行八卦。
“也沒有多少。”江遠笑笑,又道:“也不一定搞,我就是家裏派過來打個前站,先問詢問詢。”
超市老闆立即道:“在這邊建冷庫肯定沒錯的啊,我們本地人不吃凍豬肉,外地來打工的吃啊。你像是對面做鹵肉面的,冷豬肉幾塊錢一斤,鮮豬肉賣十幾塊,他肯定買冷豬肉的。”
“不知道你們這邊能消化多少……對了,你們本地屠戶多嗎?”
“就菜場那幾個吧。賣冷凍肉的就兩家,還賣凍雞肉。”
“菜場的屠戶都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
“都有吧。現在好多賣菜的都是從“點點提橫豎鈎豎橫折鈎橫,橫撇豎橫折鈎點撇橫橫豎”過來的,人也有賣肉的。
江遠點頭:“這些廠子呢,廠子裏都是買凍豬肉的吧,他們的食堂裏,不可能也用鮮豬肉吧。”
“那肯定啊。所以說,我們這邊用的凍豬肉多的很,你把冷庫建過來,本地用的都用不完。”
“建不建還要看優惠政策的。對了,你們這邊要是招聘殘疾人的話,給不給優惠的?村裏有沒有給補貼的?”
江遠一邊說話,一邊将剛買的中華煙拆開來,并遞了一支給超市老闆。
老闆不客氣的接了過來,取了打火機點起,又遞給江遠,自己深吸一口,詳細的說了起來。
一票刑警,全都打着建廠的名義,四處打問起來。
過了一會,柳景輝率先回來,就坐在茶館裏,一邊喝茶,一邊畫起了思維導圖。
魏振國等人溜達一圈回來,給柳景輝報告一些情況,再接受新的指示,繼續出去打問。….大灣村裏的村民,也不可能想到正在詢問的是一群刑警。
十一年前的積案,對于刑警們來說,是遙遠的困難。對于村民們來說,幾乎是遺忘的記憶了。
但也正因爲如此,大家提供出來的信息,能聯系到11年前的,都已經是大家在記憶裏篩選過的了。
晚飯。
幾人換了個飯店的小包廂,等菜齊了,就讓服務員出去,各自交談起來。
柳景輝拿出自己寫了一天的筆記本,道:“我總結一下今天的收獲。這裏面,我覺得最主要是三件事,我先來說。”
“第一個,是大灣村裏,以前開過一個屠宰場,總共十幾個人,半自動的那種,就是脫毛有機器,分解基本靠手工,但頂上有吊裝的那種,大概吧。”
“第二個,大灣村這邊有三個規模比較大的工廠,有專門的食堂,他們采購基本都是從長陽市來的,互相之間是有人員流動的。”
“第三個。大灣村這邊是發展比較早的村子,11年前的時候,還有外地的屠夫送豬過來的,爲此還跟大灣村的屠宰場幹過架。”
柳景輝等大家消化了一些,又開始說其他的消息。
在将所知的情況全部描述一番,桌面上的菜已是吃了大半。柳景輝亦不介意,取了筷子,邊吃邊道:“你們看看吧,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除了屠宰場,木器廠,伐木場之類的,應該也要。”江遠道。
“可以。接下來弄一隊人,再跟這些。”
“診所也是。”
“恩。”
江遠将目标範圍又重新擴大了一些,再次縮小道:“所有這些工廠、食堂、或者行業内的公司,有沒有在11年前,發生重大變故的?”
“那剛才說的三個,有兩個是發生變化了。一個是屠宰場,一個是外村的屠夫,都發生變化了。其實是
連帶的。”柳景輝用筆點了點本子,道:“屠宰場最先停業了,廠房設備最後都賣掉了,外地來的屠夫也就多了,後來,有人在村外搞注水肉被發現了,又被打擊了一波……但是,都沒有聽說有跛足的屠夫。”
江遠将卷宗中的照片,又拿出來看了起來。
照片裏,受害人頭頸分離,兇手是先抹脖子再分屍的,留下了好幾道的刀痕,并顯示出了兇手的手法。
江遠仔細的看了一會,又吃了幾口肥腸,才道:“我覺得可以着重跟一下這兩條線。”
“可以。”柳景輝答應的輕松,這背後,至少是十數名刑警踏上了奔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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