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不緊不慢地走着,直到天色黑了下來,方才放開步伐大步趕路。
她當然不是随便亂走。飛賊留下來的足迹很不明顯,若換了是凡間官府的官差,又或是軍隊裏的斥候,可能隻有眼力非常好又有豐富追蹤經驗的人才能發現,但在李俪君連眨了兩次眼皮之後, 這些痕迹還是十分好認的。因爲足迹的主人是修行者,又沒有特地遮掩自己的行蹤,他走過的地方,還留着淡淡的靈力痕迹呢。
等到天黑之後,這種痕迹就更加顯眼了。
幸好李俪君今天就追蹤過來了,否則這麽淡的靈光,隻怕過了一天後, 就會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不過, 李俪君能追蹤得這麽輕松,不僅僅是因爲那飛賊留下了足迹,也因爲他從鄭掌櫃他們手中偷走了鄭氏符箓行的一樣寶物。
這件寶物在符箓行的時候,想必是有專門的儲物工具收納的。這儲物工具很可能不太方便移動,因此,鄭掌櫃特地将寶物從店裏帶走以後,一到鄠縣文房店的秘密庫房,就将它另行存放起來,而非繼續随身攜帶。飛賊不知用什麽方法找到了那庫房,将東西偷走了,起初可能是貼身藏起來了,又或是用什麽東西去包裹住。可離城一段距離後,他就将東西取了出來, 興許是想另換一個收納的方式?
李俪君看着夜色中伴随着飛賊足迹隐隐浮現出來的紅色靈光,猜想鄭掌櫃丢失的這件寶物, 很可能是火屬性的,而且一直在向外界散發出紅火的熱量。興許鄭掌櫃與飛賊都不願意長時間随身攜帶此物, 就是因爲它這股熱量太過炙人?
鄭掌櫃對寶物始終語焉不詳,李俪君也沒興趣打探太多。在一片漆黑中辨認飛賊的足迹有點吃力, 但那件寶物散發的靈光卻清晰地爲她指引了方向。
一直開着靈光視野還是挺耗費靈力的。不過紅光在黑夜中頗爲顯眼,李俪君隻需要看清楚它行進的路線,讓系統記下來,過後就可以恢複正常視野了。該怎麽走,系統自會爲她引導方向。如此她差不多走上一刻鍾才開一回靈光視野,倒也輕松。
離開大道後,她便放出靈馬,騎着它開始轉入鄉間土路,又更省力了些。
果然如鄭掌櫃所言,這匹靈馬已經配好了鞍,連缰繩在内,都是配套的法器。就算李俪君如今雙腿還短,沒辦法踩實了馬蹬,光靠着缰繩與馬鞍,也能在馬背上騎坐得穩穩當當的。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慢行還是疾奔,左右又或是右轉, 隻需要她操縱缰繩,靈馬就能立刻對她的指令作出回應, 端得是乖巧溫順, 又快又穩。
李俪君一路騎着馬,心裏都想給自己弄一匹靈馬了,隻不知如今的修真集市上,靈馬和配套的馬鞍缰繩是什麽樣的價錢?
她騎着靈馬,追着那道淡淡的紅光,一路不緊不慢地追到了秦嶺前。
她看着眼前的重重山林,立刻掉轉馬頭。她隻是來做情報收集工作而已,冒險的事就不必幹了。
當然,她也不是真的就此袖手不管了,隻是沒打算親身進入秦嶺找人而已。
她放出了三隻有夜視功能的小黑鶴,分别朝着三個方向,飛入了秦嶺的山林。而她自己則繼續不緊不慢地騎着馬,手裏拿着一面小靶鏡,一邊時不時瞄上一眼,一邊随意溜達,順便觀察一下附近的地形。
這裏離她昨晚宿營的地方差不多有二十多裏路的距離,附近也有幾個權貴人家的莊園别業,隻是到了這一帶,位置比較偏僻,即使是權貴人家在此置辦的産業,也顯得比别家的樸素些。但不管是豪華還是樸素,這些莊園内部如今都是一片漆黑,隻靠近大門的位置亮着一兩盞燈,估計是看門的仆人居住在此。
不過,關中旱情若一直持續下去,白天的太陽越來越烈,早晚會有受不了高溫的權貴跑到自家莊園上避暑吧?至少這一帶的莊園别業緊挨着秦嶺,有樹木遮陰,環境還是比長安城裏要舒适些的。李俪君心想,她若想在附近置産,行動還是要加快一點速度才行,若是等到這一帶的宅子漲價再下手,那就要吃虧了。
飛向西邊的小黑鶴發現了淡淡的紅色靈光痕迹,追蹤過去,便聽得有潺潺水聲傳來,前方似乎有瀑布溪流。
紅光就在這裏變得淡不可見。
小黑鶴繞着瀑布轉了一圈,瞥見下方溪流拐角下的山石底下,似乎有人影在晃動,便飛了過去。
李俪君操縱着馬匹暫時停了下來。這時候,她距離西邊那隻小黑鶴已經超過了數裏。爲了确保能更準确地采集情報,她索性将另外兩隻小黑鶴也調了過來,不過目前還在路上。
那塊巨大的山石位于溪流邊,正好懸空隔出了一小片空間,能爲躲在石下的人遮風擋雨。石下有兩個人,一個曲身躺在溪邊碎石地上,另一個憂心忡忡地看着同伴。
小黑鶴飛得近了些,在山石上方輕輕落下,正好将山石下方兩人的對話傳回到主人李俪君的耳中。
曲身躺着的那人似乎是受了傷,他的同伴正在碎碎念:“三哥,這樣下去不行!你傷得厲害,得去尋醫者,至少也要弄點藥,否則傷勢隻會越來越重的,你還要不要命了?!”
那“三哥”沙啞着聲音道:“不行!我昨日動手時,叫鄭家的人看到了臉,一旦在外頭露面,他們定會讓真仙觀的人來抓我的!我這傷看着厲害,其實隻是燒傷罷了。你想法子去附近村鎮上弄些藥回來給我用,過些日子就好了。”
李俪君一聽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正主兒。莫非這“三哥”就是那飛賊?可她沒聽鄭掌櫃說他受了傷呀,怎麽如今好象傷得很嚴重的樣子?
那同伴還在繼續勸“三哥”:“這跟凡間的燒傷不能比!三哥,這是法寶燒出來的傷!等閑凡間庸醫用的草藥哪裏能奈何得了它?!早知如此,你還不如不去偷鄭家的東西呢!”
“能偷到一件法寶就十分了不得了,哪裏還容得了你我挑挑揀揀?”“三哥”虛弱地道,“四弟,你别啰嗦了,快去想法子找些草藥回來給我。你若不認得草藥,就去找個醫者,大不了過後殺了滅口就是。隻要撐過這幾天,我傷勢稍有好轉,就帶你到關外去。等把那法寶出手,還怕找不到好靈藥治我的傷麽?到時候咱們尋個大門派投靠,也就不怕鄭家的人找上門了。”
“四弟”歎道:“如今哪個大門派有真仙觀厲害?可惜真仙觀看不上我們。”他又出了個主意,“三哥,我們去找劉老大吧?他們在黑市裏混了許多年,總有門路能弄來靈丹妙藥治你的傷吧?”
“三哥”卻搖頭:“不成。你躲在外頭不知道,劉老大昨兒就死了!屍骨無存。我看他那幾個兄弟也逃不過去。其他人不知底細,看到我受了重傷,你修爲又低,還不趁機殺人奪寶麽?你就照我說的去做。放心,寶物如今藏在水裏,就算鄭家人來了也找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