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一個靈氣充沛的修煉環境固然不錯,可修真集市的小靈脈目前是什麽狀況不好說,就算是在它全盛的時期,也不是一直開放的。就連監市真人,都隻能在集市開啓期間享用靈氣濃度最大的房間,更何況隻是在街上開店的散修?李俪君如今已經知道秦嶺之中有無人占據的靈脈了,隻需要花些時間精力,就能給自己開辟一處洞府,何必把時間精力花在修真集市上?
她可沒興趣在真仙觀的眼皮子底下修煉自己的功法,那隻會讓她覺得束手束腳。
鄭掌櫃是好意,隻是不适合李俪君罷了,但她還是鄭重向他道了謝。
鄭掌櫃有些遺憾。他倒沒想太多,隻以爲李俪君是顧慮到自己師門出身的關系,還反過來安慰她:“七娘子也不必想得太多。就算是其他名門大派的弟子,真仙觀也不會刻意爲難的。尤其是象你這樣年紀小又有好天賦的,他們隻會多關照幾分。隻有那些一直跟真仙觀過不去的門派裏固執排外的弟子,才會挨真仙觀的冷眼,但隻要他們不生事,真仙觀的弟子也不會招惹他們。再說了,這些都是修爲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要操心的事,你我不過是小小煉氣,先顧着自己修煉要緊,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李俪君隻能幹笑以對,心裏卻想起了那兩名差點兒在修真集市門口丢了性命的上清弟子。也不知他們眼下如何了?走得早些,倒是避開了後頭的麻煩。關真人如今未必還有閑心去調查他們與那夥劫匪的沖突細節,他們應該能順利脫身吧?
想到這裏,李俪君就對鄭掌櫃道:“我雖然不方便在集市裏開店,但這個集市乃是關中一帶最大最好最有規矩的修真集市,隻要我人還在關中一帶遊曆,每季度肯定都會去光顧的。修煉到即将突破的時候,興許也會去住幾日,到時候還要請鄭掌櫃多多關照呢。”
“好說,好說。”鄭掌櫃依然有些不死心,“其實,七娘子若不想自己開店,就直接與我們符箓行簽個長約也好。你定期賣符給我們,我們按季提供你各種材料。如此,也省了每次交易的繁瑣,等到年底再統一結賬,我将符錢扣除了材料費之後,直接交給你,豈不省事?”
這麽一來,李俪君也算是符箓行的一分子了,有足夠的資格長期出入修真集市,而不是每季開集時才能去。她想留在集市裏修煉時,監市真人沒理由趕她;而她想要離開時,也可以随她高興。她若打算去關中以外的地方遊曆,也不必遷就集市開關的時間。符箓行還是連瑣的,在好幾個大城都有分号。李俪君成爲了他們的自己人,無論去哪家分号,都不用擔心住宿的問題了。
鄭掌櫃還告訴她一個小秘密:“其實符箓行有好些象這樣簽了長約的符師,來去自如。爲了吸引符師們留下來修煉,店鋪後頭的小院裏,其實是長年備着三間客房的。每家分店皆是如此。符師住在客房内,可以享用房中的靈氣資源,卻不必付房錢,隻需要交符就行了。”
這種做法,經常能吸引到等級比較高的符師。無論是名門大派出身的高人弟子還是無根無基的散修,鄭家符箓行不會束縛他們,隻會提供各種便利,雖然舍出去了三間靈氣條件上佳的靜室,卻能收獲許多品質出衆的符箓,還結下了深厚的人脈。
若不是見過李俪君畫的符好,鄭掌櫃還舍不得把這個小秘密告訴她呢。
這回李俪君就有幾分心動了。倘若能避開修真集市進出的規定束縛,時常能與集市中相熟的店主們聯系和交易,就算跟符箓行簽個長約又有什麽關系呢?她清楚自己的本事,将來肯定能給對方帶來可觀的利益,而她也省了每次來集市賣符買材料的繁瑣工作,何樂而不爲?
想到這裏,李俪君就接受了鄭掌櫃的邀請,不過也沒忘記要謙虛兩句:“我的修爲還淺,隻怕提供不了什麽威力強大的好符。”
鄭掌櫃笑道:“七娘子客氣了,你畫的符都十分好賣。我跟你說句實話,你若賣了煉氣高階修士才能用的靈符給我,我還未必能賣得這麽好呢!”畢竟關中修行圈子裏,大部分的人都是煉氣初階與中階人士呀!
李俪君聽了,啞然失笑。
兩人聊了半天,那兩名傷者吃過丹藥後,傷勢便有所好轉了,到得下午,已經可以支撐着起身,出來給李俪君這位恩人見禮了。
李俪君客客氣氣地跟他們打招呼。鄭掌櫃樂呵呵地表示,以後大家就算是同僚了,是自己人,不必外道。那兩名夥計都十分驚喜,說話間也少了幾分拘謹。
大家說起昨晚上的飛賊,都唏噓不已。那位在本地開文房店的老夥計感歎道:“我在這裏幹了十幾年,都隻遇到過幾個摸荷包的小賊而已,這樣直接上門來搶劫的大盜還是頭一次見識。本以爲這鄠縣是再太平不過的地方,我又隻會跟凡人打交道,少有修行之人找上門來,最适合養老了。哪裏想到,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會遇到這樣的兇險呢?”
這位老夥計外表看着不過是四十來歲,其實已經接近八十高齡了。這個年紀依然還是煉氣二層修爲,今生注定築基無望。他跑來鄠縣開文房店,就是來養老的。這家店不是挂羊頭賣狗肉,而是隻賣文房用品,不過後頭附帶的兩進小院,卻是修真集市裏鄭家符箓行的備用庫房。鄭掌櫃他們定期會來取貨,就圖鄠縣離集市夠近,卻又不在真仙觀眼皮子底下,更沒有出入限制。鄭家這等蜀地修真大族,心裏對真仙觀這樣的本地大派還是多少有些戒備之心的,不打算把所有身家都放在人家的地盤上。
這家文房店原本還有些隐蔽性。鄭掌櫃對外也隻說這裏的店主是自己的老相識,他偶爾會過來探望,沒讓外人知道這裏其實是他們分号的庫房。可是昨晚上的劫案一出,還鬧得世俗官府都插手了,哪怕凡人們都以爲他們沒有失竊,可修行者圈子裏的人一但聽說,都會知道這家店不一般了。
老夥計愁眉苦臉地對鄭掌櫃說:“我真的要搬走麽?再過幾年就……這時候叫我搬到哪裏去?我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去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頭來過?”
鄭掌櫃歎氣:“老夥計,我也不想你走。可就算我不想,家裏來人後,事情也由不得我做主。除非我能在來人到達前把失竊的寶物找回來,那樣我還能幫着說上幾句話。”
可如今兩個同伴都重傷,從店裏帶出來的靈材還需要人看守,他哪裏能分心去找人呢?
三人齊齊歎了口氣,随即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李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