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晉入煉氣五層後,修行進度一直平衡緩慢,除了滿月與日出,也沒遇上什麽特别的天象,流星更是再沒見到一顆了。這種時候她不能着急,隻能按部就班地維持着日常的修煉,鞏固好基礎,多沉澱一下就好了。若是留在嵯峨山别業,那就教教弟子,煉煉器煉煉丹什麽的,等待厚積薄發的一日。
在這種時候,抽空回一趟長安,做做她一直惦記的事,對她的心境有好處。
反正二紅與秋香這兩個記名弟子,進展還算良好。二紅已經突破,秋香積累還不足,就算暫時脫離目前的修煉環境,對她們将來的修行也不會有太大的負面影響。至于李俪君正準備收入門下的呂四運和趙大娘,暫且留在嵯峨山補一補文化課也挺好的,不必急着開始修煉。
李俪君考慮清楚之後,就做出了決定。
崔嬷嬷與呂嬷嬷想得倒是多些。她們如今不擔心小娘子回京後會被人欺負了,反倒是擔心,若是貴妃那邊對自家小娘子印象不錯,會不會就此将人留下來?那豈不是要耽誤小娘子修行麽?!
李俪君對此忍不住笑道:“這有什麽好怕的?别人又不知道我是修行中人,倘若貴妃真要留我,我一個出了名體弱多病的小女孩,就不能偶感風寒,生點小恙嗎?到時候就算貴妃舍不得,聖人也會把我送回家去的。更何況,我并不認爲貴妃會有這個閑情逸緻。我更沒有心情去讨她的歡心。”
興許楊貴妃本人并不壞,對她也有可能是真心關懷,可這并不代表什麽。哪怕很多人都說史上的楊貴妃死得冤,她本人沒做什麽禍國殃民的事,可誰叫她身邊有太多禍國殃民的人呢?她可能沒辦法阻止這些人做什麽,但她的存在本身,就給了那些人禍國殃民的底氣。若是後世之人,還可以站在客觀的角度上評價她。但李俪君身爲李唐宗室,又才被楊家人害死了親生母親不久,她真的沒法對楊貴妃産生什麽好感。
小楊氏爲什麽有膽子謀害正室?還不是因爲她背後的楊家有了楊貴妃這個靠山嗎?小楊氏不過是巴結上了楊家姐妹之一的秦國夫人,就覺得自己有了上位的底氣。其他被楊家兄妹庇護下的奸人所害的人,又會有多少?宗室親王府裏的堂堂嗣王妃,都逃不過楊家人的陷害,那些身份地位更低的人呢?
李俪君經曆過十個任務世界,什麽恩怨情仇都見識過了。更加驚才絕豔卻遭遇不幸的人都有,她看着自己所出身世界裏的楊貴妃,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倘若安史之亂沒辦法阻止,接下來的十幾年裏,不幸死去的人就海了去了!死一個貴妃,又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李俪君平靜地看向崔呂兩位嬷嬷:“嬷嬷們就當我回家探個親,小住幾日,就回來了。就算貴妃召見,我也是依禮行事,見完就回來。我不會去讨她什麽歡心,也不會抗拒什麽,隻當是去開個眼。人人都說貴妃絕色傾城,我也去瞧瞧,她究竟長的什麽模樣?”
崔呂兩位嬷嬷見狀,也漸漸鎮定下來:“小娘子說得很是。您是修行之人,将來要做神仙的,不必巴結貴妃。就算是在聖人面前禮數恭敬些,那也是因爲聖人是長輩,是王爺的親兄長。您跟别家小娘子不一樣,犯不着在貴人面前太過委屈了自己,隻是不想招惹麻煩,耽誤了修行大計罷了。”
這事兒有了定論,接下來隻需要去準備行囊就好了,呂嬷嬷就轉而問起了呂四運和趙大娘的事:“小娘子可決定要留下他們了?這幾日老奴瞧着四運那小子似乎懂事了許多,也有心要向小娘子求教了。”
李俪君笑着點頭:“既然他下定了決心要走上修行之路,那我自然不會将他拒之門外。隻是他是小郎君,将來修煉了,也不會象二紅她們一樣,在内宅中爲我提供助力,很可能要四處奔走辦事。除了修行,他也得多學點武藝才行。嬷嬷就讓他先去學點拳腳騎射功夫,把身體練好一點,再多讀讀書,打好基礎。等我從長安回來,就會教他引氣入體。”
呂嬷嬷忙道:“這些天他得空總會跟崔小吉他們兄弟幾個混在一處,請教騎射功夫,就是在爲将來做準備了。”
李俪君點頭,又提起趙大娘:“今日我囑咐二紅放她回家去探親,晚上回來再看情況吧。倘若她沒有犯錯,自己也有心上進,那我就收她進門。先教她讀書認字,同樣是等我從長安回來後,再引氣入體。倘若她沒有那個想法,就留她在家裏做個小丫頭。乳娘願意帶她,就把人交給乳娘吧。”
不過,趙大娘要是願意修行,那李俪君也不吝于給她一點小獎勵:“她哥哥不是挺聰明的嗎?我聽趙大娘說,她哥哥也曾跟人學過讀書認字,會背幾首詩,隻是身體不好,想做什麽都做不成。那就請個大夫回來替他好生診斷一番,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毛病。有病就治,若隻是體弱,就讓他養着吧。可以叫人教他認認草藥,哪怕是學點采藥或制藥的本事,也不愁會餓死。”
呂嬷嬷應了,這件事她會負責的,畢竟是她侄孫的同期。
崔嬷嬷又說起随宋嬷嬷從長安回來的兩名匠人:“據說生意極好,年前才砌了四個炕,年後就增加到了十幾樁生意,還特地寫信把親友熟人都拉上了,才把訂單全都完成了。倘若不是開春後天氣轉暖,許多人家都覺得不必着急砌炕,等入秋後再說,隻怕還要再忙一段時間呢。磚窯那邊的訂單已經排到了五月裏,磚窯主人幾次打發兒女過來,想給小娘子請安,說是謝過小娘子替他牽線攬生意。”
李俪君原也不是特地替人招攬生意,不過是想着天氣寒冷,才打算推廣一下火炕這種東西罷了。如今三原一帶已經有不少匠人會這門手藝了,又有了專門燒制耐火磚的磚窯,後面的事就不必她操心了。
不過崔嬷嬷對于自家匠人在長安砌炕帶來的意外收獲倒是感到十分驚喜:“幾乎都是各家王府的管事們,也有幾家公主府和國公府的。他們過了一個暖和的冬天,誰不說小娘子的好?便是我們私底下想打聽什麽消息,也比從前方便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