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遠遠瞧見那僅剩的“劫匪”跑遠了,完全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這“劫匪”多半是真仙觀弟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真人哪個派系的門下,奉了長輩之命又或是出于個人洩憤的目的跑來爲難李溫齊,卻沒料到人家雖然落魄了,卻曾經做過大佬,真要拼起命來,他們根本不是李溫齊的對手。不過如今李溫齊殺了三個人,等那幸存者逃回去報信,他也逃不掉了。這可不僅僅是被門派放棄而已,還有可能會成爲真仙觀的棄徒,甚至是追殺的對象,以後可别想再倚仗師門威勢,在外作威作福了。
這麽一想,李俪君便完全沒有了插手的心思,打算任由李溫齊自生自滅去。
不過……他死了不要緊,當初被他帶走的陳氏魂魄,具體被他送去了什麽地方?若她想把人……把魂接回來,又該怎麽做呢?
想到這裏,李俪君又瞥了李溫齊一眼,覺得自己應該跟對方接觸接觸了。就算被他認出了真正身份又如何?他那煉氣八層的修爲也不見得是她的對手。即使他能用出築基等級的法術,她也不是沒當過築基、金丹修士,誰怕誰呀?再說了,他如今明顯受創不淺,若是對付這樣的他,她都要縮手縮腳的,往後就别想念頭通達了!
她從來沒有對不起李溫齊過,也沒有殺掉對方的生母。從頭到尾,都是李溫齊在欠債她的母親!
李俪君故意制造出一點聲響。李溫齊本來正在調息,聽到動靜,立刻警惕地望了過來:“什麽人?!”
李俪君在樹後露出半個腦袋來:“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李溫齊見是個面容猶帶稚氣的小姑娘,雖然是修士,但修爲比自己低,不足爲慮,便放緩了神色,收回視線:“不用,你走吧。”
李俪君看着他淡定地調息,心裏有些遺憾。李溫齊的傷看來并不算嚴重,雖然吐了兩口血,但他如今還能鎮定地在殺人現場調整自己的氣息,而不是急着逃走,看來心裏還頗有點底氣。
李俪君撇了撇嘴,又再試探說:“王家莊離這裏不遠。我聽說他們家跟真仙觀交情還不錯,你要不要我幫忙去王家莊送個信?”
李溫齊停下了調息,皺着眉頭望過來:“你認識我?”他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三具仍舊蒙着面的屍體。雖然人死之後,施在臉上混淆他人認知的法術就失效了,但他們都還蒙着面呢,又換了衣裳,外人估計認不出他們的真實身份。不過,隻要是聽到他們雙方對話的人,都能猜到這幾個“劫匪”來曆不凡吧?那小姑娘明知道他們雙方的身份,竟然還說要幫他聯系與真仙觀交好的修真世家?她是不是傻?!
可李俪君仍舊裝作一臉懵懂的樣子:“我知道你是真仙觀的李真人呀。你現在是受了傷,不走運地遇上劫匪嘛。這裏離王家莊更近,去他們那兒休養一下更方便,也可以托他們給真仙觀送信。”
李溫齊問她:“方才你沒聽到這些劫匪對我說了些什麽?”
李俪君故作不解:“說了什麽?我是遠遠看到你被劫道了,可你們修爲都比我高,我沒敢靠近,也聽不清楚你們說的話。反正劫匪嘛,目的就是想搶錢,狗嘴裏還能吐出象牙來?”
李溫齊笑了笑:“不錯,他們不過是一群走狗罷了,既然打算來做賊,成了死狗,也算是死得其所。”他又看向李俪君,“可有理氣丹或鎮靈丹?”
這兩種都是玄唐小世界的修士們比較常用的丹藥,主要是在岔了氣或走火入魔後調理靈力氣息,又或是将原本波動的靈力暫時穩住,維持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态,等待更有效的治療的。李俪君曾經聽玄應道人提過這兩種丹,不過自己沒煉過,隻是大概知道它們的配方罷了。
李俪君手裏沒有這兩種丹藥,倒是有清靈丹,略帶一點兒理氣的功效。她的存貨中,有幾顆品級不高的,在她看來是煉廢了的東西,留着以後賣出去賺靈石就行,完全不打算自用或給身邊的人用,好避免丹毒的麻煩。如今嘛……
李俪君将那兩顆廢丹用一隻小瓷瓶單獨裝出來,平平送到李溫齊手裏,自己依舊藏身在樹後:“這個是清靈丹,李真人自己看看,能不能用吧。理氣丹或鎮靈丹,我都沒有。”
李溫齊攤開手,看着那小瓷瓶落入自己手中,微微一笑:“你的法術還練得不錯。”打開瓷瓶倒出丹藥聞了聞,感覺雖然不對症,但似乎也有些效果,猶豫了一下,便吞了一顆,頓時感覺到心頭一片清明,便知道這是好丹,連忙盤腿坐好,修煉起來。
李俪君守在樹後替他做了一會兒的護法,期間還幫他趕走了兩條蛇和幾隻小鳥。至于别的野獸什麽的……煉氣高階修士的氣息威懾一方,尋常凡獸哪個敢來相擾?秦嶺一帶的生靈,大部分都早已學乖了……
這裏到底是在野外,又沒有可靠的同伴在,李溫齊不一會兒便收了功,感到自己的修爲暫時穩定下來,雖然不方便再用出築基期的法術殺招,但趕路是沒問題的,小打小鬧地跟人交個手也沒有大礙。他知道自己遇上好運氣了,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什麽來曆,竟然是個厚道善良又出手大方的人,值得結交一番。
他擡起頭,朝李俪君招招手:“多謝你的丹藥,你過來吧。”
李俪君故意露出猶豫的表情,小心地從樹後挪了出來,往他這邊走了一段路,但還是跟他保持了十米左右的距離:“李真人有什麽吩咐嗎?”
李溫齊看着她,歪了歪頭:“你用了掩飾面容的法術?爲什麽?”
李俪君回答:“出門在外,少惹是非會比較好。萬一真遇上什麽不長眼的人,逼得我下了狠手,遮遮臉,也省得叫人記住了臉,日後報複回來。”
李溫齊笑笑:“你給了我丹藥,救了我,我不會報複你,去了法術吧,我想知道你是誰。修行之人,哪裏會有無端的好心?你會幫我的忙,必定也是打算從我這兒得到什麽吧?”
這話倒是不假。李俪君頓了一頓,便把臉上遮掩的法術給去了。
李溫齊一看就覺得她有幾分臉熟,但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我是不是見過你?”
李俪君眨了眨眼:“你是見過的。我也姓李呢,你不記得了嗎?”
姓李?
李溫齊有些恍惚,合掌道:“是了,你是修真集市的李七娘子,開了家小店,雇了靈光谷的邱三翁做夥計,是不是?”從前他還想過,要給母親尋個脾氣好的女修士來做伴,大不了多花點靈石就是了。朱十八娘、劉娘子她們都曾經進入過他的候選名單,“李七娘子”也不例外。隻是由于“李七娘子”連着兩季都沒來了,他怕其他女修村傷了母親,才打消了念頭。
李溫齊随便念叨了一句,卻不知道李俪君聽得心情複雜。
這叫什麽?這人帶走了她的母親,卻壓根兒不記得她的臉嗎?
那她一直以來都在提防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