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上好的擋箭牌,李俪君怎麽可能輕易放過?
她半點都不帶猶豫的,看到那邪修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等到夜深人靜就想跳牆走人,便翻手甩出小番天印,把對方從牆頭上砸了下來。
那邪修冷不防被個忽然出現的大印章兜頭拍了個正着,臉都快被拍扁了,摔到地上後,隻覺得腦子都快被拍出來了,兩眼直冒金星。他雖修爲低微,卻也久在江湖上厮混,見識過不少世面。雖然不清楚是誰暗算了自己,但自己目前處境肯定不妙,對手修爲高本領大,他斷不是對手。這種時候,與其象沒頭蒼蠅一般拼命掙紮,還不如先裝個死,等待對手主動出現呢!
于是這邪修頭一歪,就“昏死”過去,連摔落一地的行李都沒去理會。
然而他等了許久,都沒聽見周圍有什麽動靜,好象那暗算了他的人就隻想把他拍下牆頭,再無其他目的一般。他忍不住偷偷睜開一絲眼縫,卻什麽都沒看見,又再把眼縫睜大了些,周圍仍舊是悄然無聲。
邪修忍不住了。他翻身坐起,掃視周圍,發現四面一片寂靜,什麽人都沒有,隻有不遠處的後院裏,隐約傳來小道士聽到聲音後起身的動靜。不過他以前就有過命令,不許他們好奇窺探前頭的情況,所以他們就算被驚醒,也不會跑出來的。
邪修目光閃爍,神色變幻,忽地迅速扯過掉落在地的包袱與木箱,大包小包背上身,然後再次翻牆逃走。
這一回,那熟悉的大印章又出現了,仍舊是迎面朝他的臉拍了過來,因爲拍得比前一次更快,他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沒來得及逃開。
邪修有些艱難地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再次翻身坐起時,他的眼耳口鼻全都流出了血來。他用力抹了自己的臉一把,把心一橫,丢下那些裝滿了金銀财寶的木箱,隻将帶有自己全部修行家當的包袱往身上一系,摸着院牆往院門口走去。
這一回,大印章沒有出現,但他剛走到門邊,便迎面刮來一陣不知打哪兒來的怪風,将他吹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随即紅光閃過,他連忙睜開雙眼,卻發現周圍仍舊是一片漆黑,怪風陣陣,那陣紅光仿佛隻是他一時幻覺般。
他心中忽然生出警兆,再也顧不得深究,擡腿就朝院門外走去,卻聽得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怒斥:“豎子敢爾?!”随即一名身着真仙觀道袍的白發老道躍空而來,滿面憤怒地朝他甩出了一個火球。
邪修隻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幾時惹了這位真仙觀的老道士。但他如今顯然身份已經暴露了,隻能硬着頭皮跟老道交起手來。論修爲,他是拍馬難及李老道,可他江湖經驗豐富,又學過不少邪修手段,一來二去的,竟也跟李老道打了個勢均力敵。隻是好景不長,他修爲低微,靈力不繼,很快就露出了疲态。眼看着那李老道就要一掌拍下來拍死他,他索性把心一橫,将手裏那件從某個被他劫殺的散修手中搶來的法器祭出,對着李老道轟了過去。
兩人打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李俪君就躲在地底下,通過塞在邪修住處前院檐下的小紙鶴監視着地面上的情況。她同時拿着兩面小靶鏡,另一面鏡子裏展現的卻是楊國忠房間的情形。
方才那一陣紅光,是她仿照某種邪修法術的效果搞出來的,沒什麽太大的用處,卻能驚動今晚并未躲進分遊觀隐密空間裏的李老道,把他引過來與邪修大戰一場。
就算李老道會發現楊國忠快死了也無所謂。因爲楊國忠并不是真的生了某種絕症,隻是失去了免疫力罷了。就算這回用丹藥暫時把人“治”好了,其實也隻是變相激發了他體内的生命力,而不是補充了免疫力。而生命力這種東西,激發得多了,隻會折損他的壽命。等到下次他再感染點小風寒,又或是因爲酒色引起身體不适,他又會再次病倒的。任何的藥物、補品,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李老道能用丹藥“救”楊國忠幾回?凡人真的能服食那麽多丹藥嗎?如果說楊國忠最後死于丹毒,真仙觀會有什麽想法?
李俪君還挺想知道這個答案的。
李老道沒花多少功夫,就把那邪修解決了。随即他就發現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也看到楊家大宅裏的護衛仆從在附近探頭探腦了。他闆着臉不去理會,隻去看楊國忠是否安然無恙,然後就震驚地發現這個重要的“曆史人物”已經病入膏肓了。
他立刻拿出丹藥命楊國忠服下,問起病因,又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罵楊國忠爲禍大唐,誤信邪道,李唐江山都要被楊家兄妹葬送了,雲雲。
楊國忠服下丹藥後,感覺身體情況大有好轉,本來心情大好,對李老道也頗爲感激,但被他這麽一罵,那點感激頓時就飛了,心裏隻剩下怨恨。不過他面上并未表現出來,隻一副低頭認錯的模樣,一再爲自己的放浪形駭忏悔。然後他的妻子裴柔便跳出來爲夫辯解,表示并非他有意尋歡作樂,是人家故意用女色引誘他,好謀取私利,他隻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等等等等……
李老道生氣的哪裏是這種小事?隻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倘若不是顧慮着那位大能的旨意,他恨不得當場打殺了楊國忠,再去把安祿山那禍害給幹掉,也省得李唐江山再次遭劫。
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還要把自己用靈石從總壇同門處買來的丹藥勻給楊國忠這奸臣,保住對方這條狗命。李老道隻覺得胸口憋悶得慌,不想再聽這對夫妻胡說八道,索性甩袖走人。
他走了,楊國忠就立刻拉下了臉。裴柔也啐道:“什麽東西?!不就是懂得幾手法術麽?還真把自己當活神仙了?!連青春永駐都辦不到,也有臉在我們面前擺臭架子!”
楊國忠淡淡地說:“罷了,他好歹幫我治好了病,以後興許還有依仗他的地方,且忍一時之氣吧。今晚鬧得這樣大,明兒還不知會有多少人來探問呢。宮裏是必定會來人的。你且下去安撫家中衆人,收拾善後一番,别讓人胡亂嚼舌。我先睡一覺再說。”
裴柔應了一聲,服侍他睡下,便退了出去,還把前來問安的兒女們打發走了,然後便去召集家中管事進行善後工作。
她沒有發現,本來關上的窗又被打開了。
這場打鬥聲勢頗大,根本瞞不住人,索性說是遭了賊就好。賊死了,财物未有損失,護衛們立了“功勞”,賞錢一發,誰都不會多嘴。
至于那個死了的邪修,人都被燒焦了,把衣冠剝去,當成賊屍運出城,尋個亂葬崗随手一埋就完事了。雖說活着的時候是神仙,但死了之後跟凡人也沒什麽不同。他留下來的丹藥先藏好,都是楊國忠吃過有用的,日後可以慢慢服食。金銀财寶被裴柔收做了私房錢,小道士随便打發了,仆從重新安排了工作。
這場風波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