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福地中的靈氣更豐沛,環境也更優美,人數都少了許多,而且還能隔絕外界的窺探與攻擊,無論是舒适度還是安全性,都更适合他這個金丹真君。
隻是住在洞天福地裏,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他待在内部,會對外界所發生的一切感覺遲鈍,也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等到他察覺外界的門派山門遭受攻擊,跑出來看是怎麽回事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此刻看着自家山門前裂成碎片的牌匾,還有被夷爲平地的正殿、偏殿等成片建築物,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還能察覺到,不遠處有些散修和其他小門小門小世家的修士在探頭探腦地看他們真仙觀的笑話。
他擡頭看向半空中的凜元老祖,雙眼圓睜,恨不得破口大罵,卻還是屈從于内心的畏懼之心,沒敢說出一個字來。因爲他知道,他所效忠的老祖如今遠在東海,根本來不及救他,而眼前的高凜元老祖,卻已是與老祖平起平坐的元嬰後期大能了。對方想要殺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凜元老祖高高在上,俯首望向地面上的他,一臉鄙夷的模樣:“這就是本座給你的教訓!讓你知道,本座可不是你家老祖那等容易被糊弄的人。你既然答應了要将這座山歸還給上清派,就休想拖拖拉拉地敷衍過去!今日隻是給你一個警告。倘若你再無行動,下一回被摧折的,可就不是這些新建的房舍了!”
劉金爻真君忍不住高聲道:“今日之事,我一定會告訴老祖的!你就不怕老祖替我出氣麽?!”
凜元老祖哈哈兩聲:“你隻管去好了。本座倒想知道,你家老祖怎麽個爲你出氣法?現如今,可不是本座不願意跟他對戰,是他求着本座,說要以和爲貴呢!”
劉金爻真君頓時噎住了。當日在西市,李能老祖對凜元老祖說了些什麽,他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心裏也清楚前者在盤算些什麽。倘若在這個要緊關頭,他拖了老祖的後腿,破壞了老祖的計劃,那事後等待着他的,會是什麽結局?
劉金爻真君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凜元老祖也懶得多說。今日他隻是過來警告一下真仙觀,催他們盡快搬走。方才他一劍掃去,破壞的都是真仙觀占據此地後加蓋或是修改過的房舍,還有山門前刻着“真仙觀”大名的牌匾。這些東西跟他們上清有何關系?早晚都是要毀掉的,劈了也不心疼。倘若劉金爻看到這個場面,還不學乖,那下回他再來,就要往劉金爻身上劈一劍了。李能若要怪罪,隻管跟他動手呀!
凜元老祖甩了袖子:“本座再給你七天時間,若再拖延,休怪本座不給你家老祖面子!”他轉身就飛走了,隻留下真仙觀山門前的一片狼藉。
劉金爻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勇氣追上去,尋找凜元老祖眼下的落腳地。他黑着臉掃視周圍,見那些窺探之人紛紛縮了回去,迅速四散,想要拿他們洩憤也辦不到了。
他隻得也甩了袖子,吩咐門下的弟子們:“趕緊……收拾收拾!”
李祏原本正在前殿一帶圍觀“敵人”上門鬧事,此時自然也被指派了收拾殘局的任務。不過他沒忘多一句嘴:“真君,方才高老祖叫我們收拾東西……”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劉金爻憤怒地大喊,随即氣沖沖地轉身回了後殿。李祏知趣地閉了嘴,表面上是留下來與其他弟子一起收拾殘局了,實際上轉了一圈後,很快就繞道回了洞天福地,找自家師尊師兄報信去了。
劉金爻在後殿裏相繼發作了兩名築基弟子,一個頭發花白即将轉世,一個久傷未愈又懶怠任務。兩人其實都需要休養,可他一概不管,隻因爲他們今日被安排了看守山門的任務,就大罵他們失職,沒有阻止凜元老祖打破真仙觀的山門。
兩名築基弟子隻能苦笑了。他們的修爲還不到築基中期呢,能奈何得了元嬰老祖?可他們也不敢爲自己辯駁,生怕會惹得金丹真君更加生氣,那才是要大禍臨頭了呢!
況且,那位高凜元老祖說的話,他們也十分在意。早就聽說了門派要搬遷,可真君一直沒動靜,他們也不敢多問。如今看來,搬遷是無法避免的了。可若真仙觀背靠那位大能,還要在凜元老祖的逼迫下,将門派駐地讓回給敵對千年的上清派,那是否意味着,真仙觀已經不再是從前風光無限的關中大派了呢?他們是否要爲自己的後路多考慮一下……
劉金爻真君罵了半日,見兩名築基徒孫都隻知道老實認錯,也沒了繼續罵下去的興緻。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又看到小弟子葛萬誠走了進來。
劉真君皺了皺眉:“你怎麽回來了?幾時回來的?”
“弟子剛到,已經聽說高老祖的事了。”葛萬誠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臉上還挂着厚厚的黑眼圈,面色青白,“師尊,弟子先前湊巧遇上了天池宗的金丹真君,得知他應邀前往東海爲大能出力。隻是他不清楚東海的局勢,因此特地前來向師尊請教。誰知他還沒到,就看見了山門前發生的事……”
不用葛萬誠細說,劉真君就能猜到發生什麽事了。他的臉頓時又黑了三分:“現在他人呢?!”
人走了。看到凜元老祖在真仙觀耍的威風,還有劉真君對此毫無辦法的場面,天池宗的金丹真君還能不知道真仙觀踢到鐵闆了麽?
現如今世上有三位元嬰老祖,其中有兩位跟李能老祖是對頭。而李能老祖面對凜元老祖,都隻能讓步,還讓真仙觀将宗門駐地歸還給上清派。天池宗不過是個隻有金丹初期支撐門楣的新進小派,又有什麽底氣跟凜元老祖做對?他連另一位新晉的元嬰老祖都不敢得罪!還不如先躲遠一些,等三位元嬰老祖鬥出結果來,他再跟着其他門派一塊兒,向勝者獻上敬意。
劉金爻真君聽到天池宗金丹的态度,臉色更加難看了。李能老祖還在東海等候援手,他要等的援手卻因爲真仙觀之故毀約了。老祖怪罪下來,天池宗固然是得不了好,但先倒黴的一定是他劉金爻!
劉真君咬牙,隻能罵葛萬誠這個弟子了:“你怎麽就偏偏在今天帶客人回來了?!我不是吩咐你去尋找合适的靈脈麽?!你才去了幾日?!”
葛萬誠隻得老實回答:“弟子尋到了一處不錯的地方,就在雪山東麓,有靈脈,亦有現成的房舍,原是一處小門派的駐地。他家原是大雪山派的分支,可大雪山派最近兩任掌門競選,他家都站錯了隊,早就與主脈疏遠了,就算出了事,也不會有人來援。弟子覺得此地距離關中不遠,靈氣也充沛,還有現成的防護陣法,直接拿過來就能用了,是難得的好地方,因此特地趕回來請師尊的示下。”
劉真君愣了愣,聽起來這地方似乎真不錯,可是……
太快了吧?